在沈确怀里嘤嘤了好一会儿,祁叙才抬头说道:
“其实我之前便知道二师兄和三师兄的事,忘了告诉您。”
“您会拆散他们吗?”
沈确透过祁叙,目光凝视着殿外,深沉又遥远。
“内心坚定,谁人又能拆散,若连为师这里他们都过不去,将来又如何面对更难的阻碍。”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祁叙只觉得二师兄婚约在身不该招惹三师兄。
并未曾想过,两人若是坚持,需要面对怎样的艰难。
祁叙心里小小的埋怨像是一根软刺,咽不下去又浑身难受。
他和沈确有以后吗?
沈确能猜到他的心思,那他在沈确面前便透亮没有秘密可言,可沈确不一样,他甚至不敢胡乱猜想沈确对他,到底是只有师徒之情还是掺杂了旁的?
“那您为何还要给他们增加阻力?他们已经够难的了。”
三师兄的退缩,明显是沈确强行干预的后果。
祁叙不明白,甚至觉得方才的沈确过于无情。
“将来你会懂的,若是一直不懂,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既伤好了便去暖园找少隽,你二人写一篇关于文臣之道的文章,明日交来。”
沈确压根不给祁叙再追问的机会,一竿子将他支走。
罢了罢了。
这书院风气不正,上梁都不直,也难怪二师兄三师兄如此。
大师兄尚未娶妻,五师兄倒是年纪还小,不对,五师兄对柳荫公子念念不忘,该不会也————
匀峥书院,怕是后继无人了。
“五师兄,你不想见柳荫公子了吗?”
昨日两人还争吵一番,今日再见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进暖园祁叙便大喇喇斜躺在进门软塌问道。
庄少隽听说了二师兄三师兄的事,急的到处转悠还不敢去跟前打听。
哪有心思管柳荫公子。
“二师兄不是有婚约在身吗?三师兄在他眼中又算什么?”
震惊过后便是愤怒,定是二师兄不加克制,给了三师兄无尽遐想。
还不知道师父如何处罚,即便是师父同意,他们又能真的突破重重障碍走在一起?
庄少隽摇了摇头,绝不可能的。
人活一世,逍遥自可贵,可又有几人有逍遥快活只为自己的资格?
大师兄与他上有兄长,且不能随心所欲过活,更别说二师兄三师兄,将来背负的责任。
祁叙侧身躺着,不想过多评判,便随口说道:
“书院自有师父,身后还有两个家族,也不是咱俩该操心的。五师兄,我想下棋了。”
文章,什么文章?
祁叙准备等他晚些回去偷偷写完,明日沈确问起来就说五师兄不愿写。
日子太平淡,总得找点乐子。
沈确,有我在书院,可是给你增添了不少福气吧。
沈确先于袁承回了寝殿。
独饮了一盏茶,袁承才捧着他那根黝黑的长鞭前来。
袁承性格莽撞,直来直往,当初认下他一来是故人所托,二来是念及袁魏将军守城的功劳。
若非事关玉梳,袁魏绝不会派人来,信中袁魏再三强调绝非问责,只盼着袁承能够回心转意,不要辜负了玉梳这些年的等待。
沈确起身爽快接过袁丞手中长鞭,握在自己掌心,沉声说道:
“为师当年并非不够果决,而是他心中没有我半分位置,你所谓的理解,不过是为自己找托词。袁承,你自一开始便错了,所以才会步步错。”
袁承双手垂在身侧,跪的端正。
他不敢告诉师父,宁可先行书信给父亲,便是想彻底切断后路,不给自己留余地。
可他连第一关都没过去,便弄丢了秉询,师父说得对,他心中尚有取舍。
“师父。”
袁承重重嗑在地上,再次抬头时,颤抖着嘴唇说道:
“秉询他,他已以身相许,求您成全,不然秉询他日后该怎么办,师父——”
一股凉意自脚底蹿升,沈确靠在椅背才勉强站稳,他凑近袁承,复问道:
“秉询如何?
“我已要了秉询的身子。”
沈确脑子嗡嗡的开始鸣叫,旋即使出浑身力气,一巴掌将袁承掀翻在地。
在尚未确定给邹秉询交代之前,他怎么敢做出这等事!
“混账!”
未等袁承起身,沈确手里的长鞭毫无顾忌的朝他周身甩去。
袁承只得捂住脸伏下身,生怕沈确气急之下给他破了相。
“啊,,师父,,”
沈确的力气之大,不出几下身上的长衫便被抽破,随后便是里衣,再是皮薄的脊背,身后,大腿各处。
掠过之处,犹如火苗蔓延,疼的浑身抽搐。
袁承从未见过师父失控,这长鞭虽是他的规矩,可师父甚少用它惩戒。
用的最多的便是书堂的那根戒尺,惩戒他文章不足不处。
师父今日是要打死他吗?
袁承意识越来越薄弱,仿佛置身一片冰窖,浑身冷的发抖。
“起来,跪直。”
沈确不容他有半分休憩,袁承拖着无一处不疼的身子跪直,便看见沈确将长鞭扔在地上,走了出去。
师父彻底对他失望了吧?
邹秉询在秋园书房跪了足有一个时辰,正想偷偷换个姿势再举高规矩。
便看到师父风风火火走进来。
“师父,对不起。”
他努力抬高手臂,将藤条举高至头顶,手上便一轻,藤条落在了师父手中。
沈确怒其不争的在邹秉询身后狠抽一记,问道:
“为师问你,是你主动还是袁承承诺与你,你才半推半就应下?”
邹秉询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师父,他明白师父问的什么,可他不想说。
“师父别问了,都是秉询的错,秉询甘愿受罚。”
沈确被气笑了,对着门外冷笑一声,便提溜着邹秉询按在一旁的书案趴伏着。
“尚不知为师已没了惩戒与你的权利。”
邹秉询不敢起身,扭过头边摇头便哭道:
“不是的,师父,您永远都是秉询的师父,是秉询糊涂做错了事,您如何惩戒都应当的。”
说着便要伸手去解腰间羁绊,却被沈确用藤条尖尖制止。
书院的规矩,徒弟们不论年纪,成家后便不可褪衣受刑。
如今邹秉询已与袁承有了肌肤之亲,按规矩便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受罚。
“那你将来如何打算?”
邹秉询只顾着掉眼泪,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的沈确隔着衣物又是一通狠抽。
六个徒弟,三个都是水做的,眼泪说来就来!
“呜,疼,师父我说。”
“求师父将秉询关在秋园,直到会试。”
袁承,邹秉询和苏围城年纪相仿,全都通过了乡试,只等着春日的会试。
不出意外,他们三个都能顺利进殿试。
姜淮安早些年便通过殿试,他大哥也并未逼迫他走仕途之路。
庄少隽启蒙晚拜师晚,加之年纪还小,沈确准备多留两年再让他科考。
“去接袁承来秋园照料吧,为师留客人多住一夜,明日你二人再给为师答复。”
邹秉询慌乱转身,师父已然踏出书房门槛。
不敢置信又带着几分试探,轻声问道:
“师父是不反对秉询和————”
沈确并没回答,白衣飘飘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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