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预想的是沈确为了书院声誉以及三位师兄的前程,定会现身。
即便不是主动进宫,也会差人告知让他去书院当面解释。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成为这天下之主,这世间已无人再阻拦他们在一起。
沈确需要的台阶,他给便是。
天不遂人愿,祁叙没盼来沈确,倒是怕盼来了他的规矩。
大师兄姜淮安捧着他的规矩,进宫问皇上要人。
做戏做全套,殿试结束祁叙命礼部以公务为由安顿几个师兄住在驿站。
这万一回去说漏嘴,岂不是白忙活。
唯独忽略了大师兄!
大师兄跟着师父的第三年便过了会试,赐进士及第。
后不愿与姜家瓜葛,便不再继续科考,留在书院苦读,只为明事。
祁叙命人将姜淮安请到乾正殿,屏退众人,还心虚的换下龙袍穿着常服,生怕大师兄有压力。
离开书院这么远,脑子里对沈确只有爱恋以及蚀骨的思念,那些教导痛苦像是被他吃了丁点儿也回想不起来。
大师兄却是不同,虽也常护着他,对他极好。可挨大师兄的打也最多,心里自然是怕的。
姜淮安的执拗比起沈确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他已身处云端,仍敢捧着他的规矩来见,可见一斑。
“小民姜淮安参见皇上,吾皇万安。”
姜淮安行礼之时将那柄戒尺放置身侧,待祁叙让他起身又抓握着瘫在掌心。
祁叙盯着那规矩浑身不自在,某处也跟着一颤,皮笑肉不笑说道:
“大师兄请坐,进宫看朕无需带礼的。”
“皇上若是还认草民这个大师兄,那便得认下书院,认下袁承,秉询和围城,更得认下这规矩。”
祁叙眉毛一挑,预告这句话不妙,可他也没被沈确打断规矩踢出师门,岂有不认的道理?
“认,怎会不认!大师兄,品茶,您今日进宫可是有师父消息?”
姜淮安并未被祁叙的话题扯开,执拗回道:
“还请皇上告知,袁承他们所犯何事,为何不能回书院?”
一道凌冽的眸子射过来,祁叙竟然没出息的躲了!
起身来到姜淮安身后,如平常那般在他肩膀捏了捏,嘿嘿笑道:
“您若是告诉朕师父在哪?朕立刻让师兄们回去。”
姜淮安耸动着肩膀,想要推拒还不敢用力,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皇上这便是承认您无故扣留考生不归,如此说来,皇榜必定亦有玄机?”
祁叙:。。。。。。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沈确再不出现他就要疯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若非要处理的事太多硬撑着,怕早已倒下。
祁叙随意坐在大殿台阶,手肘撑着下巴,眼巴巴看着大师兄,委屈道:
“大师兄,朕想师父了,想到快要发疯,师父与朕如同您与琢哥,难道此生都再无可能吗?”
姜淮安清冽的眸子猛地一沉,这算是祁叙亲口承认对师父的感情?
傅琢的心思,他不敢回应,那师父离开书院当真是为了逃避对祁叙的感情?
“世子他身负侯府重任,不该沉溺于与世相违的情爱,想必这也是师父离开的原因。”
“琢哥只想与心悦之人相守一生,他错了吗?朕自监国以来勤勤恳恳,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黎民,朕 也错了吗?”
祁叙愤然的起身,来回踱步激动说道。
沈确绝非迂腐之人,否则也不会主动交付,可大师兄为何这般油盐不进。
此时的祁叙倒替琢哥难过了。
“草民今日是要带回他们三人,还请皇上放行,您用计下饵是为了骗师父现身吧?看来您还是对师父不够了解。”
姜淮安对傅琢心生亏欠,才不会回答关于他的问题,只得转移至师父身上。
“只要您不插手,师父定会现身。”
姜淮安摇了摇头,否认道:
“哪怕只是师父的徒弟,他亦会相信您的品行,更何况师父对您,不止于此。师父幼时便立志摆脱沈家,逍遥一世,年近而立又困在突如其至的感情里,皇上,师父比谁都看得透彻,该出现之时定会出现。”
祁叙眨巴着眼睛,一时又想掉眼泪。
他如何不知这是最蠢的办法,可他等了太久,半刻都不愿再等。
没有沈确,痛不欲生,这冰冷的皇宫,于他而言只是一座牢狱。
姜淮安再次跪在祁叙面前,高举着他的规矩,朗声说道:
“师父临走之前交代,若您做出与书院对立之事,淮安可代师惩戒。皇上若不愿接下规矩,草民便带回仁安堂继续奉上。”
久违的感觉重新爬了上来,祁叙颤着手臂接过那柄规矩。
离开书院那日的清晨,他亲自奉到仁安堂,自此与沈确分离至今。
沈确抛弃的只是作为沈确的身份,保留下了师父的身份,祁叙仍有归处。
“师父最忌妄言,请大师兄代师父严惩。”
祁叙接过规矩是认可姜淮安以大师兄身份代师惩戒,将规矩再次递给姜淮安是准许他可跨越身份开始。
规矩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姜淮安手中,却比方才沉重许多。
“皇上,请您掌心朝上,端平手臂。”
祁叙默默伸出左手,在姜淮安面前摊平。
“皇上,右手。”
姜淮安波澜不惊,出口的话却让祁叙傻了眼。
有没有搞错!如此一来,岂不是满朝文武大臣都能看到他被罚了?
一通小心思溜过全身,祁叙仍是乖乖抬起右手,长长的睫毛微颤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尚且白嫩的掌心。
“嘭!”
规矩比普通戒尺厚重的多,横穿掌心的滋味如同被油泼过。
祁叙不受控制的想要缩回手,撤到半路又听话的抬起至原位。
“嘭!”
这一记连着心脏抽抽的疼,祁叙后悔了,早知道不要面子,趴地上随大师兄打了。
也好过集中在掌心这没二两肉的地方。
“呜!!大师兄,缓缓好不好?”
姜淮安本就紧张的手心全都是汗,又被眼前祁叙的小模样逗的放松下来。
“端平,平日师父惩罚,也是这般讨饶的吗?”
祁叙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
“若是师父,朕早就开始哭了,师父嘴上说着狠罚,回回都轻饶了的。”
姜淮安:???
这话真的假的?
姜淮安挨得打少,也从不在师父面前掉眼泪,没有足够的经验支撑他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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