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虽然他很不爽吴碘在朝中一呼百应的样子，但眼前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言。
“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一愣，随即脸上挂起笑容“萧爱卿有话请讲。”
刑部尚书肖阳是皇帝在文臣中最大的支持者，同时，他也是后宫中肖淑妃父亲。
“回禀陛下，自从太上皇登基至今，黄河凌汛之事时有发生，五十多年来，共计发生凌汛三十九次，其中大小决堤之祸更有十六起之多，景兴三年，永靖城被冲毁，泽国千里，十万百姓受难，微臣以为，黄河之祸已经到了不可不治的时候。”
听到肖尚书的回答，殿内臣工无不大惊，众人皆知，这些年来黄河泛滥成灾，但大部分人，即便是户部、工部都不曾专门统计过，而肖尚书明显有备而来。
想到这，吴碘等太上皇一系的官员纷纷用余光看向皇帝，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肖阳受其指使的证据。
“陛下，肖尚书此言不妥，黄河之患自古有之，想要治理何其难也，万一有什么差错，导致水患肆虐，百姓流离，这样的后果谁来承担？”
肖阳毫不畏惧“自古有之，难道我大夏便治理不得了，多年来黄水泛滥成灾，受灾的百姓何曾少了，只有治好了黄患，才能让百姓彻底安心，让朝廷省去每年救灾、治河的银两。”
见肖阳一脸正气，一副前朝治理不了，但我大夏偏偏能完成这千古壮举的模样，殿内的官员虽然不赞同，但也不能轻易反驳，否则岂不是在贬低朝廷，贬低太上皇和陛下。
“汪大人，您是工部尚书，对修坝、筑堤，治理河患一事最为了解，您说，这黄河之祸，真能治得好吗？”
汪由敦面带苦涩，他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不结党，不营私，太上皇和皇帝怎么斗，他都不掺和，再加上工部在六部之中地位较低，因此，倒也在朝堂中立稳了脚跟。
现在太上皇一脉和皇帝一脉争来斗去，汪由敦怎么开口都是错，不过想到黄河日渐严重的水患，汪由敦还是决定按照顺从本心。
“黄河之患并非没人治理过，只是想要治好却是千难万难，一条黄水治理了千年，时至今日却依然泛滥成灾。”
听到汪由敦这么说，户部尚书当即露出一副嘲笑的神情看着肖阳。
“肖尚书毕竟只是刑部尚书，不通工造治河之道，这一腔的热血若用在朝堂上，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
肖阳一把年纪，哪有什么热血可言，他看都不看户部尚书，只是目光盯着汪由敦。
“汪兄似乎还有话要说，阎尚书又何必这么急着打断呢，难道是把这朝堂当成自已的一言堂了不成。”
看着肖阳和阎敬铭互不相让，底下的官员也开始互喷起来，皇帝坐在龙椅上，气的直拍桌案，可惜下面的臣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曹平等一众武将紧跟在王子腾和杜宇等人身后，极力压低自已的存在感，同时也睁大眼睛看这些文官的笑话。
过了好一会儿，宰相吴碘终于开口。
“好了！陛下还在，众位臣工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听到吴碘的喝问，两派人马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曹平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见他面容极差，原本温和敦厚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心中也不由得感叹，这皇帝当的实在憋屈。
“还请陛下降罪。”
吴碘都率先带头请罪了，其他人当然也不好直挺挺的站着，曹平等武将虽然没什么错，但也稍稍弯了弯腰，以示恭敬。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殿前御史何在？”
“微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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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御史是负责维护朝堂秩序的官员，只是他位卑言轻，虽然极力压制，但没人把这位御史放在眼里，只能看着朝堂大乱。
“将刚刚咆哮朝堂的所有官员都给朕记录下来，罚俸一个月，好好长长记性。”
“微臣谢陛下宽恕。”
咆哮殿堂，两派人马差点在宣政殿上演全武行，这样的罪过在太上皇之时，便是拖出去杖责也理所应当，最不济也得降职、记过，皇帝却只罚了他们一个月的俸禄，陛下果真宽仁。
汪由敦正了正帽子，刚刚两派人手互相指责、推搡，也不知是谁暗中下手，直接把他的官帽给打掉了，这让汪由敦成为唯一一个衣衫不整的受害者。
“陛下，微臣的话还未说完。”
“说吧。”
皇帝没好气的看着汪由敦，虽然此次矛盾是由肖阳挑起来的，但谁让肖爱卿是他的心腹，因此只能将气撒在汪由敦的身上了。
“回禀陛下，黄河之患难以治理这是事实，可黄河之患急需治理也同样是事实，实际上，这些年来，黄患愈发频繁，正是因为黄河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随时都有改道溃堤的可能。”
改道溃堤！
四个字一出口，整座大殿瞬间安静下来，黄河改道溃堤和普通的决堤可不同。
黄水自古泛滥，历朝历代都在加固堤坝，禁锢河水，也因此，两岸堤坝时有崩溃之时，一旦决堤往往危及周边数县，泛滥成灾，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
这些事情，朝廷中许多官员都曾亲眼见证，甚至亲身体会。
而改道溃堤往往比决堤更加危险，险情更加严峻，他所波及的范围不再局限于周边的州县，而是绵延千里。
大夏自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因此许多人都不敢相信，可汪由敦的人品众人皆知，他们也不相信，对方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吴碘眉头紧皱的看着汪由敦“汪大人，你确定黄河会改道？”
汪由敦点了点头“黄河改道自古有之，每次改道前都是河水泛滥，黄患频繁，与今日之情形极为相似。”
听到汪由敦这么说，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解决，肖阳见此连忙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举荐一人，有治理黄患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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