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马车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曹老爷子时不时的掀开车窗的一角,随后又迅速的放了下去,天空中飞舞的雪花突然飘进来一片,曹幸开心的伸出小胖手,将雪花捧在手里。
曹老爷子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曹幸的小脑瓜。
“幸哥儿快要见到你大哥了,高不高兴啊?”
曹幸依偎在老爷子的怀里,开心的回回应道“高兴,幸哥儿高兴。”
一旁的曹并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马屁精,高兴个屁,屁大点玩意,能记住曹平长什么样才怪,大冬天的非要上京城,真是找罪受。”
马车就这么小的空间,即便曹并压低了声音,另外两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曹老爷子脸色不善的看着曹并,目光中全是威胁之色,也就是他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那么灵便,手上的劲儿也小了许多,换成年轻时侯,非得把这个混账吊起来用藤条抽。
曹并见此连忙闭上了嘴巴,反而是曹幸满脸不高兴的反驳道。
“二哥,我记得大哥什么样子。”
曹并听了这话当即嗤笑一声,问道“那你说,他长得什么模样?”
曹幸皱着眉头“大哥高高的,眼睛很亮,看起来有点黑,会在院子里面射箭,打拳,还给我买糖葫芦吃。”
曹并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真的记得呢,这些话都是你姨娘教给你的吧,还真是大马屁精生出小马屁精来。”
曹并又不是没做过小孩子,四五岁的年纪能记得自已昨天吃了什么就不错了,他如今再去回想小时候,就连半点记忆都没有,曹幸又怎么可能记得一个一两年没见过几次的“好大哥”呢!
“闭上你的臭嘴,就知道欺负你四弟,这般大的年纪,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连敬重兄长,友爱兄弟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听到曹生的训斥,曹并瞬间关闭自已的听读功能,反正曹老爷子又不喜欢自已,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要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也就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了。
看到曹并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曹老爷子的心里一梗,若不是曹并尚未成家,他真想直接把这个小畜生丢在大同府,免得进京城后惹出什么麻烦来,还得让他的好大孙子来擦屁股。
“老太爷,还有半天的功夫就要到京城了,这会儿人困马乏,大伙吃点东西,给马喂点草料,休息片刻,您看行吗?”
听到马车外的声音,曹老爷子连忙掀起车帘,“这是应该的,你们都是跑惯了的,知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老头子我也不曾出过远门,都听诸位的安排。”
曹家此次进京,可谓是全员出动,除了在文昌书院求学的曹年之外,剩下九口人是男女老少俱全,唯一的成年人曹景还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请了大同府的飞虎镖局护送。
曹老爷子虽然心急见到曹平,但也知道,飞虎镖局的人经验丰富,而他虽然做过千户,可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曹家老的老、弱的弱,万一出点什么问题,还得需要人家护着,自然得客气点。
见曹老爷子从包袱里掏出几块干馍馍,曹并很是不高兴的接了过去,用力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给咯掉了。
“二哥,馍馍得用水泡一泡才能吃,你怎么给忘了?”
曹老爷子瞥了一眼曹并,见他并无大碍,又拿出水囊,天气虽冷,好在水囊一直放在身旁,因此并未结冰,在碗里倒上半碗,将干馍馍掰碎了放进去,很快,一顿简陋的午饭便弄好了。
“爷爷,这干馒头吃的太噎人了,包袱里不是还有肉干吗,您藏着干嘛,难不成只有大哥是您孙子,能吃肉干,我就不是了,就不能吃了?”
曹生听到这话,心里都要气死了。
“家里平日里少了你的肉吃了?你大哥来了京城小一年,没吃上家乡的肉干,我特意带来让他尝尝,可你倒好,趁着我不注意,给吃了个精光,还好意思说我不让你吃。”
曹家的生活本就不差,随着曹平步步高升,日子也过得更加红火,吃肉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只是这冬日里赶路本就艰苦,有时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已经是万幸,而那些乡野小店,大多只能混个温饱,想要拿出肉食来却是千难万难。
因此,进京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也只吃了一顿肉食,这让曹并馋的口水都要流光了。
所以,在发现曹老爷子藏了一包肉干后,便每每趁着老爷子下车和镖局的人闲聊之时,偷吃包袱里的肉干。
等到曹老爷子发现,他带给曹平的土特产已经被吃了一大半。
“大哥可是在京城,什么好吃的没有,他每天吃香喝辣,我吃他几块肉干就心疼了,谁稀罕一样。”
曹幸突然上去推了曹并一下,小脸严肃的说道“不准对爷爷这么说话,否则我就告诉大哥。”
曹并刚想还手,突然顿在了半空,这一年多来,曹平远在京城,老爷子年纪渐长,体力衰退,对曹景和曹并的威慑力大大降低。
正因如此,曹并才敢对着曹老爷子叫嚣,可想到今儿个就能见到曹平,他如今可是武状元,四品镇抚使,想要收拾自已岂不是更加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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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曾经被曹平支配的日子,曹并嚣张的气焰很快被镇压了下来。
曹老爷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反而从包袱里掏出肉干,拿出一部分交给曹幸。
“幸哥儿,去给你爹娘,还有你大姐她们送去。”
曹幸抱着装肉干的包裹,疑惑的看着老爷子“爷爷,难道不给大哥留着了吗?”
“不了。”
曹老太爷觉得心累,他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何必操心那么多呢,以后平哥儿想要帮衬一下老二,就帮,不想帮就不帮吧。
曹并想不到那么多,一个劲儿的吃着手里的肉干,嘴巴里时不时发出声音,听得曹老爷子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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