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宅小院,两道身影从院外跳了进来,正是吃饱喝足的许以汐和雪儿。
脚一着地,玄月就从许以汐怀里跳下,围着小院嗅了一圈。
随即在一处灌木丛那里停下,对着两人“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许以汐和雪儿对视一眼,便来到了玄月身旁。
雪儿伸手拨开灌木丛,便发现后面院的墙角落有一块砖被移动了位置。
用脚一踢,便将砖给踢了出去,留下一个洞,从外边正好可以看到小院里面的情况。
“姑娘,这?”
雪儿小手捂住嘴巴,等着许以汐拿主意。
“把这砖给填回去,来人再敢窥视,有他好瞧的。”
许以汐吩咐了一声,等到雪儿将砖放回,这才带着她回屋休息。
雪儿作为许以汐的贴身丫鬟,是不住在下人房里的,而是和许以汐住一个屋。
许以汐睡里屋,雪儿睡外间。
至于玄月,看它高兴,想睡哪睡哪。
屋里布置十分简洁,除了桌椅板凳床以外,便只有一个红木梳妆台。
一般女子闺房的珠宝首饰、红绸绣花是一个也没有。
一来是许以汐生性淡然,并不执着这些。
69書吧
二是许家平日间给她的银钱不多,没钱置办。
她和雪儿外出的花销,还是以前师傅给她备下的。
两人洗漱一番后,各自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们的夜很平静,可别人的夜却波浪滚滚。
许以汐在饭铺的那番言论,经过一些人的推波助澜,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若只是寻常争论那便罢了,可主角竟是个蒙面女子,男尊女卑思想在萧国早已根深固化,因此整个事件充满了话题性。
小部分读书人认为读书走科举做官,乃是遵从圣人之言“学而优则仕”。
一介女流也敢被称为修身先生,还敢胡言踏入仕途便是蝇营狗苟,真该将其五马分尸,以谢天下读书人。
大部分读书人则认为修身先生也不过是大话连篇,说起来虽头头是道,却不过只是个女子罢了,应该禁止女性在公众场合谈论读书人的事。
极少部分读书人夸奖修身先生虽为一介女流,却能针砭时弊,对读书的根本问题能给出一针见血的回答,让他们重拾初心。
大部分的老百姓当然就是看个热闹,反正他们觉得修身先生的话比那些当官的听起来顺耳许多。
几种不同的意见交织缠绕,最后却变成了一个问题:修身先生是谁?
不少好事者走访了饭铺的食客,却因为修身先生一直带着面纱,瞧不清容貌,这条线便断了。
其中一名好事者恶意揣度:修身先生虽有才学,却因相貌丑陋,所以才不愿真面目示人。此言一出,便遭到众人围殴。
那身段,那嗓音,能丑吗?
饭铺掌柜虽然没敢直接动手,却趁着拉架的功夫偷偷踹了那人几脚。
让你污蔑我的财神娘娘!
第二日午间,准备午饭的雪儿就从厨房的几个下人的口中,得知不少人讨论修身先生的事。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许以汐的时候,许以汐用充满关爱的眼神看向雪儿。
“姑娘,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雪儿一脸疑惑。
“昨晚你不是问为什么饭都不吃就走吗?这就是原因。”
许以汐无奈地摸了摸自已光洁的额头。
过了一分钟,雪儿才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躺在石桌上的玄月翻了个白眼,用爪子盖住了自已的脸。
“所以那些读书人到底想怎么对待姑娘?哦,不是,是对付修身先生。”
雪儿像个好奇宝宝,刚想通了上一件事,又立即虚心请教。
许以汐这次却没急着回答,脑中思索片刻,面色严肃,缓缓道:
“这天下终究是男子的天下。”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雪儿追问,“然后呢?”
“没了。”
“啊?”
“有些事没办法改变,多说无益,你那小脑袋瓜就别多想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许以汐招呼一声,便要动筷子,玄月突然对她叫了一声。
许以汐目光如电,落在那堆灌木丛中,果然发现一双眼睛正偷偷瞧着她们。
想到偷窥这人让雪儿无辜遭了罪,她心中就有股火气。
筷子夹起盘中的豆子,运转真气,朝灌木丛一甩,豆子就像离弦的弹丸,直射而去。
院外立即传来一人的痛呼声,随后声音渐远,想必是跑了。
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看着许以汐。
“姑娘,你不喜欢吃豆子吗?”
......
许宅大夫人房中,一只眼睛肿得像金鱼眼的奴仆跪在许书珍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已受伤的事。
许书珍面露烦躁,随手丢了一块碎银给奴仆,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
“这些天你出宅养伤,好了再回来,别被人看到了。”
奴仆领了银子,又说了番感激的话,这才捂着眼睛出了门。
许书珍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随着年纪增加,遇到不顺心的事,她的头也如章千荷一般,有些微的疼痛。
看来要向母亲要张龙虎山的宁神符治治了。
许书珍压下烦躁,从袖中抽出一个小册子,上边写的是聘礼清单。
正是自已给许以汐物色的姑爷,那位苑马寺录事送来的。
对方让她这个做娘的看看聘礼是否满意,好抓紧时间去准备。
许书珍随意瞟了一眼其中的内容,都是一些寻常百姓所用之物。
果然是不入流的小官,许书珍嗤笑。
其实聘礼到底如何她不在乎,反正随便找个人把许以汐嫁出去就行了。
随即又想起将来这位姑爷那不堪的外貌,许书珍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苑马寺录事名叫张康,本是城中的一个泼皮,不知从何处弄了些银钱,送到了苑马寺主簿手上,这才走后门给他弄了个录事的官职,前不久才上任。
听说他早年间和另一伙泼皮抢地盘,被人划伤了脸,留了一道疤,自鼻翼到下巴,两瓣嘴变成了四瓣,看起来格外吓人。
因此没有谁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他也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
不久前她丈夫柳如风就和她说起过这人,称这人面目可憎,粗俗不堪,耻与其为伍。
不过天意如此,恰逢薛彦瑾战死,正好便宜了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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