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桂急忙将王以晴拉到怀中,却也不敢责怪许以汐,只是一味安慰王以晴。
直到许诺给她买一些平日吃不到的美食,王以晴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王以晴不敢再插话,只是红着眼睛,偷瞄着许以汐。
“你看你,吓完祖母,又吓哭妹妹,你说你这样让我能如何对你好?
平日间对你的教导,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许书珍不再是以往那种训斥的语气,反倒像是唠家常一般说道。
许以汐虽然疑惑许书珍转了性子,竟然如此平和地和自已说话,不过并未多想,只以为是遭逢杀手尸体,和祖母受伤的双重冲击的后遗症。
许以汐向前走了两步,待离得许书珍近了些,这才回道:
“母亲和许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从未忘记。
昨夜我遇到贼人越墙袭杀,将他们都解决后,又确认了父母亲、祖母和姨娘一家都无事,这才出门安置好雪儿。
此时赶回也是为了处理此事,不想连累许家。”
众人面面相觑,陷入短暂的沉默。
章千荷似是不信,突然出声道:
“你别以为能蒙骗我,你又不曾进得我屋中,又怎么确认我的安危?”
许以汐回道:
“祖母夜间呼噜震天,孙女虽未进入屋中,却也听得清楚,自然能确认。”
章千荷便不再说话,只是一双老眼依旧狠狠盯着对方。
“那我呢?”
王以晴小声问了句。
“你昨夜不断说着梦话,似乎念叨着叫什么莲花白玉糕之类的食物。”
这白玉糕是王都的著名美食,听说是御膳房流出的做法,因为食材珍贵,又有皇室加持,因此供不应求,有钱也难买到。
王以晴只是听闻一个姐妹讲过此物美味,因此心心念念。不想竟然带到了梦中,还被许以汐听了去。
她脸色一红,跺了跺脚,羞得把脸低了下去。
许书桂瞧着自已这个贪吃不争气的女儿,最后还是没忍心下重手,只是轻轻捏了捏她腰上的嫩肉,激得王以晴一颤,小声咕哝了一句。
“母亲是否也想听我说说昨夜你屋中的动静?”
许以汐对许书珍说道。
“不用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许书珍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道:
“今早顺天府派人收了尸体,午间又传唤我等女眷入衙门询问,你祖母这才不小心摔到了头,说起来这事你也有责任,你说是也不是?”
“祖母受伤虽然不是我出手所致,却也和我有关,我自然认。”
“那就好,‘百善孝为先’。既然你认了祖母受伤和你有关,那你便跪下给祖母道歉吧。”
许以汐淡淡道:
“下跪对祖母伤势无济于事,不如让我检查一下她的身体,说不定能助她恢复。”
随后迈开步子往床边走去。
章千荷眼见她离自已越走越近,吓得挥手大叫:
“你干什么!别过来!”
许书珍猛地一拍桌子,震地茶杯一跳,怒喝道:
“许以汐!还不停下!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胡闹?我想检查一下祖母伤势也叫胡闹?”
“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个顽劣的性子,什么你都非要亲自去试一试,总以为别人是骗你的。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顺从我的话?!你为什么就是如此让人讨厌?!”
许书珍抓着桌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哦?母亲终于是说出心里话了么?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呢。”
许以汐轻轻笑出了声。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故作轻松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已的处境么?”
“母亲在关心我?”
“关心?我是在关心你!你可知道你昨夜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都是朝廷的人,缉拿犯人的途中被你截杀,你惹了大祸,连累了许家,你知道么!”
69書吧
“朝廷的人?”
许以汐心下一惊,她原以为是一些江湖上的杀手,没想到和朝廷还有关系,看来有点麻烦了。
“已有人证,坐实了你杀人的罪。现在城中已经发布了你的通缉令。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就随我去顺天府自首,也能让许家少受些牵连。”
说罢,许书珍就站起身来,不料章千荷突然出言阻止。
“别带她去顺天府,让她滚,滚出许家,滚得越远越好!”
“母亲是何意思?”
许书珍不解地看向章千荷。
章千荷颤抖着手指着许以汐说道:
“安家费!她被抓了我们还要赔那巨额安家费,这不是要了我们许家的命吗?
她一日不落在朝廷手上,我们便可多拖一日。
若是她死在外边,成了孤魂野鬼,这便是无头案。那三万多两让你爹去走动一番,说不定还能省下。”
“对,我也觉得让许以汐离开许家更好。虽然没了这舒坦日子,可毕竟还能保住一条命,总比做了那刀下鬼好。”
许书桂也在一旁搭腔。
“你们糊涂啊!她就算不被抓,难道我许家就能不受牵连吗?
如今事情还在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必外边已有人看到她回了许家,若是我们放任她离开,免不得落下个包庇人犯的罪名,是要连坐的!”
许书珍说道。
“这...这...这....”
章千荷又觉得脑袋疼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头,那宁神符不小心便被拍落下来。
她又急忙捡起贴上,却再也没了那宁神的功效,头只是疼,又开始哀嚎起来。
许书桂舍不得让许家出那三万多两银子,又开口和许书珍争执起来。
许以汐看着这些人的丑态,心中已是一片冰凉。
她冒着危险回到许家就是为了不连累她们,就算她们不说,她也是打算去一趟府衙,将事情解释清楚的。
只是这些所谓的亲人竟然不问缘由,一口咬死自已是拖累许家的灾星。
她们嘴巴上都说是为了许家,但眼里只有利益,心里只有自已。
她就像一个流浪儿,从未真正有过家。
她还记得九岁那年冬季,被许书珍赶到那破落小院中独自生活。
天冷又无炭火取暖,于是偷偷跑到厨房捡了些木柴,却被下人发现,赶了出去。
许书珍得知后罚她光脚站在小院雪地里。
那单薄的衣服哪里能抵得住寒风的侵袭,不多时便冻得浑身打颤,那双小脚还长出了冻疮。
许书珍手捧手炉,坐在院中监视了她一个时辰。
还说这是为了她好,这是教她知道“非礼勿取,非财勿贪”的道理。
接着又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之类的话。
从此许以汐就很少吃过饱饭。
年纪尚小的许以汐只以为许书珍是真的为了自已好,所以才一直咬牙忍受这些折磨。
她却不知道,她的妹妹王以晴却不用懂这些道理。
天冷自然有下人送来木炭取暖,饿了有各种美食糖果供她享用,还有任其如何撒娇也不会虐待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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