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良提出让家佳帮他做代销，先建一个网上销售试点，这种跳跃思维，家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又不想扫他的兴，只得敷衍先捋捋，捋清了再跟他说。
这一聊，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丹华招呼吃饭，两人才停下来。
丹华上完菜，也不敢看家佳，可能在她心里，还是没有放开来，只是不停地给家佳夹菜，倒酒，那是她自酿的米酒，她端起自已那杯。
“这杯酒，给你们俩赔个罪，道声歉。”说完一仰脖子，喝到见底。
成良不说话，自顾自地去厨房拿个瓶子出来，淋在鱼身上，“这个黄骨鱼，丹华姐特意给你做的，小佳尝尝。”
家佳赶紧动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嘴里，鲜香嫩滑，比大姐做的，又多了一种味道，像是麻辣，但又不是麻辣。她拿起瓶子，问成良这是什么油。
成良回说是茉油，这次出差带回来的。
“你丹华姐，做菜很有一手，这些年，也多亏了她，家里的事，我没伸过一根手指头。”说完他拿过茶杯，一口喝了，“等会送小佳回去，不能喝酒，你们姐妹俩多喝点。”
丹华眼里噙满了泪水，不说话，一仰脖子，又一杯酒下肚。
“酒不能空肚喝，丹华姐，吃菜，我俩慢慢喝。”家佳忙劝道。
丹华笑了笑，抹了眼泪，“我今天高兴，这个是米酒，不怕的，小佳你尽管放心喝。”
家佳应声好，喝完，想起什么事来，又问道：“成良哥，我问你个事，你说这几年，这些大企业倒的倒，缩的缩，为什么这些乡镇企业，乡镇个体户，却还能活得好好的呢？”
“厂房租金，你想啊，我们这些小企业，都是早期的自建厂房，一点一点扩大做起来的。生产的时候，就请些临时工，活干完了，他们就各回各家了，平时只留了跑业务和发货的员工，而且这些人都是身兼数值职的。十年打基础，十年稳定业务，上了规模，我们就按规定，签合同，请长期工，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
“我们的目标客户，也就是村里的这些小卖部，他们也都自建房，赚个钱是个钱的，卖的都是日用刚需品，流通得快。所以我们从企业，到销售终端，都耗得起，大不了，我就把自已的人工成本搭进去。”
家佳想想也是，就自已所知道的那些企业，每天的产能要愁，每天的销量也要愁，一天不开工，那天就是亏本的，光厂房租金，物业费都愁死你，还有同行间的恶性竞争，压价，
“我之前工作的贝贝食品，成良哥你是知道的，当年那规模，六万人啦，现在只剩下几百人了，迁了一部分去南国。听说留下来的，市场份额被挤压得差不多了。”
“你从南国回来后，又换单位了？”成良问。
“是，换了两家，都是教培机构，加起来做了七八年。”
丹华在旁边催促吃饭吃菜。吃完，成良有点事要回厂里看看，让家佳在家待会，办完事回来再送她。
这当儿，丹华说领家佳转转，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边走边聊，房前屋后，楼上楼下走了一遍，上到二楼，“要看看我的卧室吗？”她突然问道
家佳愣了一下，“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间是主卧。”丹华打开门说道。
家佳进去，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自然色的木地板，到顶是浅茶色衣柜，一米八的龙凤床上，深绿色棉质床套被单，被面抻得平平整整，床头一个长枕，一个单人枕，配上米色绣花落地窗帘。
“挺有品味，颜色搭配看着也舒服。”
丹华走到对面，打开门，朝家佳招招手，“小佳，你过来。”
家佳过去，布置跟刚刚那间差不多，只是床上被褥配的是白底红色大花。
“这是客房吗丹华姐？”
“我的，对面那间，是你成良哥的。”
家佳看着丹华，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丹华也不理会，说道：“从生了老二，我们就分房睡，十几年了。”她苦笑，拉着家佳坐在旁边凳子上，“都快三十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家佳摇头，丹华便继续说道。
“头两年，他人在我这，心却还挂着你。直到你生孩子，去了南国，在那边买了房安了家，也就相信我说的了。那几年，我在家里种十几亩地，三四亩口粮田，他让我种冬瓜，我就种冬瓜，他让种辣椒我就种辣椒，家里还喂一头大母猪，一窝猪仔。他就守着他那个加工厂，家里的收入，除了家用开支，都给了他。”
“这不是你自已选的男人吗？你不支持他，谁支持他！”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心甘情愿的付出。熬了十几年，厂房盖起来了，生意稳定了，娃也给他生了两个，想着熬到头了吧，可你也看到了。”
“那你想我能做点什么，他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
“小佳，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两个，我自作自受。可我，可我，那年他去接你，可跟他回来的是我啊！他是老天给我的救命稻草，我能不抓住吗！”
“我理解你。”
“你不一样，你心气高，读书多，长得漂亮，丢颗糖，男人就围着你转了。我呢，我哪能跟你比。不过话要说回来，你能陪着他回来，像我这样支持他吗？”
“刚刚饭桌上，他不也肯定了你的付出吗。”
“他就嘴上说说而已。”丹华看着窗外，迟疑道，“本来我想把这个事烂在肚子里的，可昨天送货的业务员回来，跟他交账，随口说‘没想到彩虹村家红的妹妹这么年轻’，他一听，眼睛都发光了。”
“你可以不说的。”
“你表面上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其实就是高高在上，你这副姿态，只会更让人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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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楼下有动静，随后就听成良跟邻居打招呼的声音。再看丹华，脸上泪痕狼藉，两眼无神地看向窗外。
家佳心情复杂，说道：“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就先走了。”
待到家佳下楼，成良提了事先准备东西放后备箱里，看向二楼，问道：“你丹华姐呢？”
“她说不舒服，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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