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卿过来时,就看见方知意蹲在房梁下的台阶处,跟个企鹅一样圆鼓鼓的。
小巷狭窄,雪又盖住了地面,车子不好开进来。
他把车停下来路边,一个人撑着伞走过这弯曲的窄路。
还好有地图定位,只有这一条长街,不然他怕是找不到方知意的家。
方知意无聊地蹲在墙角等江鹤卿来找她,她好像永远都在等他,虽说无聊了些,但也没想过回去不等了。
“方知意。”
方知意抬头,看见她梦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由模糊到清晰。
她匆匆站起来,因为蹲的时间太久,头有些晕乎,硬是栽进了眼前人的怀抱。
行吧,也不是不可以。
方知意也不管江鹤卿同不同意,一把搂住他的腰,趴在他身上,作为唯一的依靠。
“你都不冷吗?”她阖眸休息,嘴里呢喃道。
江鹤卿常年西装加衬衫,方知意基本没见过他穿其他风格的衣服。
谁叫他基本上都在工作呢……
除夕都在看资料和开会,也难怪她只见过他穿正装。
“习惯了而已。”
江鹤卿习惯了,所以被方知意扑倒在怀时,那股温热灼烧了他的掌心。
方知意抬头看着他的脸,这张伟大的脸一定穿什么都好看,“那你今天晚上不工作了。”
江鹤卿:“嗯。”
方知意:“赚那么多,也该消费消费了。”
消费,真是好一个暗示。
江鹤卿将伞倾斜,白雪落在他的肩上,又化成一摊水,“今晚是除夕,别想这么多。”
方知意不以为然。
她蹦蹦跳跳地冲向前方,江鹤卿在后面给她撑伞。
坐上车,方知意给江鹤卿选了个目的地,她对小镇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这里的风景不错,也没啥人,我要去这拍视频。”
除夕夜晚的雪没有被人为干预破坏,美得纤尘不染。大自然的馈赠,就是随手一拍也足够惊艳众人。
方知意也有想过白天去雪地里拍视频,但那时候再想轻松找到一处干净的雪景,太难了。
那是一条小溪,小溪的尽头是宽无边际的大江大河。
不过,方知意从不关注这个,她更在意的是小溪附近有很多植被,衔接的路绿化很漂亮。
昏黄的路灯似烛火,温暖而不刺眼,照亮了一方天地。
“就是这个位置。”方知意伸出手比划,无论是构图还是光线,都还是那么完美,“我去准备一下,你等会儿帮我录就行了。”
她拿来支架,将相机固定好,再三和江鹤卿讲述他需要做的工作,“你只需要看我手势行动就行。”
在工作时,方知意也是认真的。
她脱掉臃肿的羽绒服,仅穿着一件极薄的红色吊带纱裙,赤脚站在雪地里,冲江鹤卿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那何尝不是一种记忆再现呢。
17岁的方知意一舞《卿我》破圈,迷倒了无数路人;22岁的方知意于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再次跳起这支舞。
她时常想,她要如何才能回应那些对她仍在包容的人。
醉酒的苏雨说,她再跳一遍《卿我》就够了。
卖弄情怀也好,回馈粉丝也好……那些因为她的那支舞关注她的人,都会觉得满足。
方知意当初艺考学跳舞,因为没有基本功,拼命苦练,吃了不少苦。虽然后来,她不走艺考这条路了,但跳舞也给她带来了不少机遇。
《卿我》也是偶然。
那是贺月华高价请的编舞老师给她艺考编的舞蹈,没想到她不参加艺考了,为了不让那些钱完全浪费,她找了个地方录了这支舞,放到了网上。
想过爆红,没想过如此顺利。
69書吧
音乐结束。
方知意立刻小鹿乱跳地跑到江鹤卿面前,“如何如何?”
江鹤卿只是给她披上羽绒服,悄无声息地将她抱进车里。
黑夜、灯火、白雪、红裙、美人,放在一起确实很迷人,像一幅美丽的画,但内核却很冷。
方知意顶着零下几度的室外温度,一边跳舞,一边表情管理。
她做得还很熟练,每一个笑容都好似精心设计过一样,不带一丝真诚,全都是技巧。
想来如果在大雪天只穿一件纱裙的话,谁能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呢?
她呼吸出来的透明白雾,亦或是翩翩起舞时通红的脚趾,都在说明天气很冷,她也很冷。
江鹤卿觉得好看,但他觉得方知意什么时候都好看,折腾这么唯美而冰冷的画面他更多的是不舒服,不会想着看不够。
“虽然很漂亮,但太伤身体了。”江鹤卿看着方知意因为车里暖和的温度而松懈下来的脸,“你把衣服和鞋子穿好,我去收拾东西。”
方知意捂着耳朵,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鹤卿关车门。
确实很冷,但舞蹈一遍过,挺值了。
车里的空调温度很高,江鹤卿提前帮她调好的,方知意没多大一会儿就暖过来了。
江鹤卿拿着相机和支架再次回到车上,却看见方知意还是老动作没有动,鞋没穿,羽绒服还掉了下来,叫人很不省心。
方知意看着坐在主驾驶的江鹤卿,撇嘴,“我热!”
江鹤卿把空调开到正常,回头说,“等会儿就不热了,把衣服穿好。”
“不穿!”方知意耍脾气,“要穿,你帮我穿!”
他竟然不为所动,竟然坐主驾驶准备开车送她回家。
这么乐意当司机吗?
江鹤卿无可奈何,他只好下车给方知意套上衣服。
方知意看着江鹤卿弯腰给她穿鞋,他穿上去一支,她踢下来一支。
终于,江鹤卿有些恼火地看向她,“听话!”
方知意快速麻溜地从江鹤卿的腰间钻出车外,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现在好了,又是光着脚,穿个吊带站在雪地里。
江鹤卿心疼,只能纵容她胡来,“你想干什么?”
方知意指向车里,“你进去。”
江鹤卿刚坐到车子里,方知意就骑到了他的身上。
关住车门,把他摁死在了那里。
江鹤卿一愣,腰间的压力和来自女人独有的柔软让他难以自持。
偏偏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
“江鹤卿。”
“嗯。”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面对方知意的主动,江鹤卿神色依旧理智,声音也格外清冷,“地点不对,时间不对。”
方知意的小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她坐在他的上面,他有什么变化,她敏感且清楚。
她不管不顾地掏出纸巾,只低头擦拭着他的手。
那真是又好看又细长的手,快是她的手的两倍了。
着重清理手指所谓何意,江鹤卿不会错意,“车上不合适,我们换个地方。”
“我不要去小旅馆!不要在那种地方!”方知意本来就因为江鹤卿的推脱而不开心,她一边打骂着江鹤卿,一边因为坐姿不舒服而乱动,“我就要在这里!就要今天,现在!”
这简直就是在粉碎江鹤卿的理智。
“方知意,你确定吗?”江鹤卿咬牙切齿地询问,强制停止方知意坐在他上面扭动,手掌俨然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
方知意趴在他身上,点头,“确定。”
将长裙推至腰间,那裙子布料轻薄,没什么触感,只是妨碍了他的动作,他便有些不待见。
他没有碰别的,揽着她的腰,在某个的地方被她玩弄了手指。
“我不擅长这些,也不主动去想这些,但不代表我没有欲望。”
依旧是那个腔调,怕是在这时接个电话、开个会议,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在行旖旎之事。
入世多年,江鹤卿尚且能在他人面前坚守本心;只是于方知意,他生出不可控制的恶意。
他自知今晚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不该荒唐行事,却仍情难自禁,想要破坏不知情事的她。
……
午夜十二点,春节。
烟花在那一瞬间纷纷绽放。
直尺探测量不出他们的距离,那是零前面的数字。她抱着他,亲吻他的耳朵,“新年快乐,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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