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
29号那天，江鹤卿回国，也没收到方知意的消息。
方知意在家陪爸妈打扫卫生，前前后后忙里忙外。
镇上充满了过节的氛围，路上的年轻人也多了起来。许是太久没回家，看到镇上突然盖起的高楼，有人发出感叹，家里变得越来越好了。
方知意挽着母亲贺月华的胳膊，从许久未归家的青年人旁边路过，听到他面对家乡变化时茫然无措地感叹，和母亲对视，笑出了声。
那高楼都盖了好多年了，可不得盖好了。
故土不会留在原地等远游的孩子，他们可能再也到不了记忆里的家乡。
方知意小的时候渴望远游，想要去远方；离开家乡后，她才知道家的羁绊。
那时候，远方不再是远方，故乡成了远方。
她贪恋家的温暖，时常回家。母亲嘴上怨她在外面不好好工作，语气却是宠溺的，也没少出去和邻居炫耀。
他们女儿这个月又回来了，带了好多东西呢。
邻居表面不以为然，但想着自己那常年在国外工作，没有时间回家看看的高材生儿子，心里还是不争气地羡慕。
除夕夜，方知意帮忙做了一桌子的菜，家里三人坐在一起，乐呵呵地等她拍出满意的照片，然后才开始动筷。
方知意忙碌归忙碌，微博营业可没忘记，她爸妈知道她每年都会在网上发年夜饭的照片，都习惯了这样，甚至会主动提醒她。
只是这次，方知意没有先发微博。
她把除夕年夜饭的照片发给了在A市的江鹤卿。
方知意：照片
方知意：让我看看你的年夜饭。
发完微博，方知意的父母开始催促她安心吃饭，她也打算放下手机吃饭，没想到江鹤卿会秒回她。
江鹤卿：照片
江鹤卿：聊胜于无。
方知意：只有饺子？
江鹤卿：只有我一个人。
方知意看到这，打字的手一迟钝。
她向父母请示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去了外面的院子。
下了一天的大雪，视野里的事物银装素裹，白茫茫不染一丝风尘。
天气预报上说，接下来的雪会变小，开车可能更安全些。
江鹤卿接到方知意的电话时，正在书房看乔丝琳发来的文件。
M国没有春节，自然也没有假期。
“我还以为你会和朋友一起。”
“都在陪自己的家人，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工作？”方知意撇嘴，她好像能预见到江鹤卿西装革履带着眼镜坐在办公室里看数不完的文件的场景，“大过年的，别搞工作了。”
江鹤卿将电脑里的文档关掉，看向窗外燥起的烟花。
他有时也会想，自己是否与这里格格不入。
电话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我给你发定位，你来找我吧。”
他们相隔一百多公里，高速因为下雪封路，走国道大概要两个多小时。
“好。”
……
吃完年夜饭，方知意父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也不当那个电灯泡，回房间梳妆打扮。
等她带着忐忑不安地心出门和父母报备时，还是贺月华先发觉的不对劲。
自家女儿向来胆大包天，干什么事都有主见，没让他们费过一点心。
小时候踢男同学的蛋，差点叫人不举这种事，都敢花钱找人假扮家长，不告诉他们。要不是老师家访，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今个虽然是除夕，但他们家没啥规矩，又是女儿说的算。
方知意出去要是不干啥大事，通知一声就得了，不至于如此小心报备。
“你出去干啥？”贺月华本来不想问的。
方庆之见自己老婆突然管方知意行踪了，心思也从电视上回了过来，看着不太对劲的女儿，“是啊，怎么突然要出去啊？”
没化妆，但涂了口红，一看就不对劲。
方知意有些心虚：“我和朋友出去玩。”
贺月华：“男的女的？”
方知意：“男的。”
贺月华：“还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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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意：“回……回来吧，不一定。”
贺月华比谁都清楚她家女儿的心性。某种意义上，方知意就是长歪了。但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自己和丈夫以前只知道赚钱，也没操过孩子的心。
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会这时候找你？”方庆之再笨拙，也知道方知意那句“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方知意从来没在家里提过男性朋友，这还是第一次。
她也不让她父母看她的八卦新闻啥的，他们虽然不看，别人也会说。
什么你女儿在外面是不是给人做小三的，不然怎么那么有钱之类的话，方庆之没少听到过。
他女儿还真有可能，尽管他不想承认。
方庆之有心问了这么一句，“他家没人吗？”
方知意没想过父母对她要求如此低，立刻摇头，这种事她还是能保证的，“他无妻无子，呃……还有，无父无母。”
“孤儿啊……”贺月华想到什么，皱眉很是怀疑地看着方知意，她怎么那么不信呢，“那岂不是很穷？”
方知意：“他脑子好使。”
贺月华、方庆之：“哦~那你去吧。”
方知意松了一口气，她爸妈果然还是了解她的。
出门，风还有些刺骨。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厚重的围巾、帽子，还有手套，全副武装只留一双澄澈的眼睛。里面就一条拖地长裙，遮住了她软绵绵的靴子。
来回在门口的那一块空地转圈，眼看着雪下大了，自己也转悠累了，就找个地方挡雪。
挎包里还有一堆东西，手机放在里面，她也不好拿出来看时间，就在那胡思乱想，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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