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亮和陈和兵两人回到公社派出所,天色已经全黑了。
进去发现没有一个人,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右边户籍办事处有人听到声音出来。
赵方是户籍办事处的民警,平时主要是帮助公社居民办理户口登记和户口转移工作。
赵方发现原来是自己同僚,“你们怎么弄得那么晚?案件很复杂吗?”
周勇亮点点头,“其他人呢?怎么就你在这里?”
赵方:“唉,都去市场那边了,听说又打起来了,值夜班的人都过去了。”
“过去多久了?”周勇亮在想需不需要他们也去现场帮忙。
“挺久了。”赵方看了一下手表,“差不多两小时了,估计事情不小。”
周勇亮想都过去这么久,还是要去看看,“这期间有人报案吗?”
赵方点点头,拿出案件登记记录给他,“有一件,有人说自己的票证被偷了,我登记下来,这个估计挺难查的,我猜很大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周勇亮没说什么,看了一下事情不大,就交给陈和兵,“你把今天的案件也整理一下,我去市场那边看看情况。”
“好。”
见周勇亮从自己抽屉解锁拿出手枪,陈和兵感觉市场那边估计事情闹得挺大的。
他回到自己位置上,将随身带的笔记本翻开,重新看一遍,将今天记录下来的细节都记录下来。
赵方拿着水杯凑近打听,“这乡下发生什么案件了,你们去了那么久。”
“龙平大队附近河流有个死尸,我怀疑是被杀,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陈和兵看着自己笔记,什么证据都没有。
死者颈部勒痕真的像是前辈说的那样,水中碰到植物勒出来的或者其他物品勒到的。
唉,如果有鉴定所就不用只靠猜测,就可以从死者那里知道更多信息。
赵方等着他继续说,“然后呢?”
“你怎么还不下班。”陈和兵没想通,并不想继续多说。
赵方直接拖了个凳子在旁边坐着,翘着二郎腿,“嘿,刚刚我一个人在后方守着派出所,现在听你说一下案件都不行了。”
陈和兵看他没想下班的样子,“派出所现在有人,让你下班你还不下班,既然这样,你就继续陪陪我喽。”
“回去也是吵吵闹闹的,还不如在这清净会。”赵方掏出饭盒里剩下的馒头,递给陈和兵。
一看就知道忙到现在一口吃的都没下肚,刚刚家里口子送饭来,还剩个粗粮馒头,原本打算当宵夜的,不过给兄弟吃更好。
陈和兵吃了口馒头,确实感觉挺饿的,原本打算回家再想吃饭的事情。
“吵吵闹闹也是生活,果然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人送饭真好呀。”
赵方抖抖脚,“你没结婚才这样想,唉结婚之后,时不时就鸡毛蒜皮的事情和我吵,有孩子之后,和孩子有关的吵的更厉害,还是清静好呀。”
“赵哥,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个热乎吃的就不错了。”
“那你干嘛还不结婚,你就比我小一岁,我孩子都快能打酱油喽。”赵方看着陈和兵,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端正好看,脾性又好,应该很容易就相到对象。
说起这个,陈和兵觉得挺难得,“我看得上的看不上我。”
“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你这条件找个城里好看姑娘简单的很!肯定是你自己要求太高了。”
赵方想着要不要叫家里口子介绍对象,不过如果陈和兵要求太高了,那还是算了。
陈和兵连忙摇头,“才没有,是之前我做法医的工作,我整天接触的是什么,尸体呀。凡是相亲的人都不愿意和我继续,有些没见面直接拒绝还好,见了面之后才明白法医具体做什么的,当场对面的人脸色都变了。”
“哎呦,我忘了这一茬,那你现在做着民警工作,相亲应该容易呀,要不要我让家里那口子帮忙介绍介绍?”赵哥挤眉弄眼。
“别了,如果以后还能做法医,其实我还是想继续的,我其实喜欢法医的工作,接触尸体也不害怕,我师傅说了,我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的,而且我认为尸体是死者留下来最后的语言。”
陈和兵委婉拒绝了,其实如果要找,找乡下姑娘其实很容易,能吃供应粮这句话就能吸引不少人,但是他想找一个思想和他契合的伴侣,能理解和尊重他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遇见这样的人,他宁愿一个人独处。
赵方听这一番话,打心底也佩服陈和兵,他因为胆子太小而且善于和人打交道,所以才来做户籍这块工作。
如果要他天天对着尸体,他可不干了。
“反正你也别抗拒相亲,总有一天合适的。算了,说回龙平大队那个案件吧。”
陈和兵看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抬头看着赵方。
“开始一群孩子先发现的死者,龙平大队大队长怀疑是上游的人,同时通知了上游青坡大队和我们,去到的时候青坡大队大队长认出来死者是自己大队的人,而从死者亲属也确认无误,死者名叫陈生弟。”
“中途询问群众,怀疑陈生弟死前与龙平大队的林娥有金钱纠纷。但是经过确认,只是在大队外遇见过,有过口角,主要是劝说陈生弟不要纠缠龙平大队的万婆婆,而这又涉及两年前的抢劫事件。”
“等等!”赵方觉得“林娥”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想着可能办户籍碰到同名,见过也不奇怪。
他感觉这案件不太简单,“那样是不是被死者纠缠的那家人害的?”
陈和兵摇摇头。
“两年前陈生弟试图抢劫万婆婆,然后被人当场抓住,然后就很久一段时间都不许出大队,当年赔给万婆婆家只有五元。而通过了解,最近陈生弟欠下不少赌债,赌场的人找上他妻子娘家,给了十元才把人打发走,所以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为了五元。而且了解过,五元对于万婆婆家其实不难拿出,所以也不可能因为五元而害陈生弟。”
赵方:“会不会陈生弟勒索更多钱财呢?”
“但是几乎问了所有人,没人见过陈生弟,这段时间大队没见陌生人出入。”
陈和兵突然想到调查那会,大伙都在说只有个陌生人,有一头棕黄卷卷的短发,个子不高就一米五左右,瘦瘦小小,这几天见过,经常和大队旧牛棚那边的罗慧舒来往。
但是很少人接触那边,当时地里的人聚在一起说,越说越怀疑凶手就是那个男孩,就算不是,也应该查清楚是做什么的,怎么来我们大队,就这样拜托两位民警。
结果后面到晒麦场一问,就是大队里的人,下放人员罗慧舒同志的女儿禹星星,只是剪个短发,没想到被大队里的人怀疑上了,后面他也帮忙回去解释清楚。
想到这件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陈和兵合上笔记,抵了抵额头,“而唯一与龙平大队里面的人见过,只有林娥,她和陈生弟在外面见面的时候,被龙平大队的吴三贵碰见,而陈生弟堂弟陈松,他说听自己堂哥提过一次,有人给他一笔钱去做一件事情,就是林娥,但是钱没给全,所以他怀疑堂哥是找林娥追要钱财,他托人查找,怀疑林娥就是龙平大队的林娥。”
“至于做的事情,陈松不知道,但是后面询问陈生弟妻子,她提起两年前听丈夫说过要做一件大事,然后能得到吃喝不愁的钱,没想到最后丈夫是去抢劫别人的钱,还被绑着回大队,自从那时候,她简直不想活了,也多次回娘家,所以她不太清楚其他事情。觉得奇不奇怪?”
赵方有点愣的点点头,“这全都围绕着两年前的抢劫案,如果指示做的事情真是抢劫,那同个大队的林娥要求外面的人去抢劫万婆婆,她们不对付吗?”
“不。她们关系非常好,应该说林娥和整个大队的人都处的很好,在我调查中,问到每个人对于林娥的看法,没有一个说不好的,就连万婆婆和她家人也是这样。但是陈松话中,因为委托事件没给全部钱,所以才去追回钱财,如果是委托事件没办妥,就像抢劫事件失败了,所以没有给尾款那种,这样想很合理。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陈松说的话里,反正主要人物是林娥,只要查下去就知道。还好大队长告诉我们,她是外地来的,我要找找红川大队的电话,明天问一下那边关于林娥的信息。”
赵方听到有些熟悉的字眼,“什么大队?”
陈和兵:“红川大队,怎么?你在那边有认识的人吗?红川大队离得挺远的,隔着一千多公里,如果有认识的人,我查案也方便。”
赵方看着陈和兵略微期待的眼神,他反应有些慢的摇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好久以前有听见过。”
太奇怪了,林娥和红川大队,怎么加在一起让他觉得很熟悉,怀疑是不是见过相关的介绍信。
“算了,看你表情就知道,案件我知道的都说完了,你还要在这待着,也是看我写东西,但是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写东西。”
陈和兵挥着本子,赶着赵方快点下班。
赵方将凳子踢回原本位置,“嘿,谁要看你!我回去锁门就走喽,你把饭盒还给我!”
“呐!”陈和兵将饭盒抛给他。
赵方顺势接住,“要是摔了,我就要你赔个新饭盒给我。”
“你也不看看你那饭盒多旧,想都别想坑我。”陈和兵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写案件。
“我刚刚可是把我宵夜喂了你,你这态度,早知道我就自己吃了。”
“那可是你主动给我吃的。”
锁上户籍办事处的门口,赵方离开了派出所,回家一路上都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名字。
“林娥......红川大队......林娥......红川大队......”
回到家,看到坐在院子歇息的赵老头,赵方瞬间想起一件事情。
“爸!”
赵老头本来差点睡着,被他这嗓门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你这大半夜吼什么,而且怎么那么晚回来,你这一个户籍员还有加班,你这位置可是从我这接手的,别想骗我。”
屋内带着孩子的妻子听见声音,出来问了一下要不要煮点宵夜,然后又被赵方哄回屋。
而两边邻居好奇的询问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赵方也为自己刚刚举动道歉,大家也没多想,该休息的休息,带小孩的带小孩。
赵方蹲在躺椅上赵老头旁边。
“赵老,你还记不记得大概,我想想啊,应该是八年前吧,我们家来了一对夫妻,说是你的战友拜托你,让他们在这里落户,这事你还记得不?”
“那么久远我那记得,我要慢慢想想,话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赵老头发现没什么大事,就继续舒服的摇着椅子,一晃一晃的可舒服了。
“爸!你仔细想想。”赵方把摇椅抓着不让它动。
“我以前当兵时候战友那么多,哪里记得,而且那么久了,你说去年哪个战友来看我,那我还记得。”赵老头有些烦躁,拿葵扇拍自己儿子头,“回屋照顾你儿子去,别来烦我。”
“这是很重要,来自红川大队,名字叫做林娥。”
赵方顶着葵扇不动,他刚刚进来看到老赵的时候,就突然记起来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就是八年前有一对来自红川大队的夫妇来这边,拿着老赵战友的信,拜托他帮忙。
其中那灰头土脸的女人名字就叫做林娥,还在他们家住了一晚,后面老赵帮忙落户到公社。
这件事情老赵是最清楚的。
“你早说细节,那我就记得嘛,一开始说八年前,这一年年发生那么多事情,我哪里记得清。不过你说来自红川大队的林娥夫妇,这个我有些印象。”
赵老头用葵扇点着赵方抓着椅子的手,让他松开。
摇椅轻轻来回晃动,老赵头悠闲的轻轻扇动葵扇。
“那他们那时候是拿着介绍信去了龙平大队吗?”
赵老头:“没有,他们就在公社定居下来,还是我帮忙登记户口,还帮忙找了工作,头几年到年底会送些肥皂,不过这这几年就没怎么来往了。”
赵方真的有些方了,“他们会不会这几年去龙平大队住了?”
赵老头又是一个葵扇拍他头顶,“怎么可能,这城里有工作,怎么会去乡下,你这左一句龙平大队,右一句龙平大队,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吗?”
赵方没有回应,他站起身感觉腿有些麻,手也有些麻,神情有些迷茫。
“那样龙平大队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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