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中从香港启程,经由深圳抵达广州,而后又在广州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别人的行李箱中所装的皆是换季的衣物、地方的特产,然而他的行李箱里却满满当当装着令人眩晕的百元大钞!
人生有三大乐事:金榜题名之际,洞房花烛之夜,他乡遇故知。但在卫建中眼中,人生还有第四大乐事,那便是衣锦还乡之际,荣归故里之日。更何况他此次可不是普通的荣归故里,当年南下之时,卫建中曾提心吊胆地拿着那拼死拼活挣来的两万块钱,准备用来安享晚年。而现在,两万块钱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无足轻重的零花钱罢了。
“师叔,国胜跟我一起回来还情有可原,您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一起回来,大陆也没有您的亲人了。”
火车上,卫建中与王伯庸、张国胜并排而坐,看着因为晕车而吐得七荤八素脸色煞白的王伯庸,卫建中不明所以地问道。
王伯庸虚弱地说:“师侄,你若是把那三煞白玉盒中的古籍交给我保管,我一定不跟你们受这舟车劳顿之罪。”
69書吧
卫建中笑道:“原来师叔是为了那白玉盒中的古籍而来,这就恕师侄不能从命了,那三本书我还没有看过,万一其中有些险恶的法术,将师叔引入歧途,师侄大罪也!”
“师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完,王伯庸又抱着袋子呕吐起来。
卫建中靠在座椅上,悠闲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那不断变换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香港的繁华都市早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大陆的一片片广阔的田野和起伏的山峦。翠绿的植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大地的故事。
远方的天空澄澈湛蓝,与大地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自然景观。
随着火车的前行,卫建中看到了错落有致的村庄,袅袅的炊烟从烟囱中升起,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油然而生。偶尔看到一条蜿蜒的河流,闪耀着粼粼波光,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
田野中,映入眼帘的是农民们辛勤劳作的身影,他们用自已的汗水耕耘着这片土地,为生活播种着希望。
卫建中的思绪也随着这窗外的风景不断飘荡,他思考着人生的种种,回忆着过去的经历,也憧憬着未来的可能。
火车继续向北疾驰,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但卫建中的内心却愈发平静。在这北上的旅程中,他仿佛在与大自然进行着一场深入的对话,感受着生命的律动和世界的广阔。这窗外的风景,不仅是视觉上的享受,更是对心灵的一次洗礼和启迪。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建中知道,这一路的风景将成为他记忆中珍贵的一部分,而他也将带着这份感悟,继续前行在人生的道路上。
火车到站了,几人坐上长途汽车,又经过几公里的步行,终于回到了来时的地方,兴州,龙福堡。
村中所有的一切依旧如卫建中离去之时那般,毫无任何改变,并且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静谧的小村庄,自卫建中开始记事起,便一直是这般模样。
村外的那条黄土路坑洼纵横,那是在雨后被马车车辙反复碾压而留下的痕迹。路边那繁茂昌盛的杂草,犹如村民们的老朋友一般,它们世世代代扎根于此,迎接着、送别着每一位进出村庄的人。
村口的那棵大柳树已然枯死许久,然而在前两年,从树的根部竟又蓦然冒出了一圈翠油油的新枝条,它们紧紧围绕着母树蓬勃生长着,开启了一个属于它们的崭新的轮回。
卫建中等人刚进入村庄,迎面便遇上了骑着二八车的村长郑向红。
“卫同志!好久不见啦,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我天天去你那纸扎店里,一次也没看见你。”郑向红热情地打着招呼。
“郑大哥,我前些日子跟着国胜哥出去看了看,这不是刚回来。”
“这位后生看着好面熟,你是谁家的孩子?”王伯庸摆出一副长者风范说道。
“这是我们村长郑向红,他爷爷您可能认识,当年也是村长。”卫建中介绍道。
“你是老村长郑国华的孙子?”王伯庸惊讶地说:“你们还真是代代相传的村长职位啊。”
郑向红赶忙解释道:“老同志,您误会了,我可是民主推选出来的。”
“无妨无妨,我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
“老同志,您认识我爷爷?”
“别总叫我老同志,鄙人姓王,论起辈分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叔叔,我跟你爷爷相识的时候也就比你现在还要小很多。”
郑向红赶忙将车停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王叔。
“建中、国胜、王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明天我结婚,大家正好过来热闹热闹。”
“结婚啦?谁家的姑娘?”张国胜问道。
“还能有谁,陈洛川家的丫头,陈秋霞。”
“你小子怎么跟秋霞那丫头好上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告诉你,别看我岁数不大,在村里我们家辈分可不小,陈秋霞那丫头还要叫我二爷呢,你也不提前来请我,到时候可别埋怨我在你大喜的日子挑毛病。”张国胜派头十足地说。
郑向红咧着嘴哈哈大笑道:“不怕您挑理儿,就怕您不到。明天大伙可一定到场,我这儿太忙了,还有不少事,您们先待着。”
说着,郑向红与三人告别骑起自行车便向村外赶去。
“这臭小子,我比他还大上几岁,没想到他居然都结婚了,我还耍着光棍。”张国胜愤愤然地说道。
三人进村,张国胜自去张万才家,卫建中则带着师叔王伯庸来到了自已的纸扎店。
将门板揭去,纸扎店的店门被开启,也不知是何种原理,明明是大白天,店里却显得极为昏暗,阳光仅仅照射在门坎处便不再往店里面延伸了。店外的光线与店内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整个纸扎店看上去越发诡谲。
“师侄啊,你这店面也太过寒酸了些,这哪里像是天师的地方,改日我给你重新布置布置,保证让你这老店铺焕然一新。”
“得了吧师叔,实在没有必要,我开这纸扎店不过是为了让村里人有白事的时候方便,也不图它挣不挣钱。”
“哈哈!你自然不用指着它挣钱,你现在的身价恐怕在你们整个兴州都是数一数二的。”
卫建中赶忙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说:“师叔你说话小点声,财不露白,隔墙有耳。”
“哈哈哈哈!”王伯庸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
卫建中认真地说:“师叔,与您说真话,此事万不可让我爹知道,当年我在南方赚了两万块钱回来都没敢对我爹据实相告,现在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我有这么多钱,还不一口气上不来害了心脏病。”
“有钱又不是什么坏事,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的么?”王伯庸不解地问。
“唉……您久在香港,深受资本主义思想的浸染,所以在谈论物质的时候与我们有着很大的差异。总之呢,在这里,有钱固然会让人感到高兴,但却不一定能让人觉得光彩。这种事情只有天知地知自已知,倘若让旁人知晓了,不一定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事。您瞧瞧张国胜,他每次回来对于自已在外面的产业都只字不提,和村里人聊天的时候说的都是自已在外面有多么艰苦困难,就这样还博得了一个好名声。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他在外地的身家,恐怕他在村里就不会有这么好的人缘了。”
“这是为何?”王伯庸听闻更加不解。
卫建中一笑,隐晦地说道:“此中妙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您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能开悟了。”
收拾打扫,煮水沏茶。
卫建中与王伯庸在店内坐定后王伯庸问:“师侄,那三本古籍你看的怎么样了?”
“师叔,您还是放心不下此事啊!实话跟您说,这三本书其实我早已经看的七七八八了,前些日子您若不是说一定要随我回大陆,在香港时我就打算交给您保管了。”
听卫建中这么一说,王伯庸顿时老血沸腾,差点一口血喷涌而出,他捂着心口问卫建中:“师侄啊,这种事你怎么不要说……”
三煞白玉盒中有天书三本,当初大家都以为它像传说中一样是混元大道经,实际上这三本书分别是心经、体术、符术。
修习心经一册,通过不断地背诵默念经文内容,能感悟内心世界的奇妙,不断净化心灵,获得超凡的精神力量,于静谧中洞察世事的微妙变化,其中不乏清心咒,净身咒等,可以极大地提升自身修为。
体术一册,则主要详述传统武术格斗技巧包括拳法、腿法、身法、步法等,强调以柔克刚、以巧制胜,同时,书中还详述了内功的修炼法门,致力于内外兼修,锤炼自身的体魄,将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极致,举手投足间皆拥有开山裂石的威力。
而符术一册最为厚重,书中详细展示了各种符咒的画法及起咒口诀。这些符咒卫建中先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小到驱瘟治病,大到不需阵法直接向天借雷!
不仅如此,随着深入的了解,他发现这些符咒不仅仅局限于表面所展示的功效。有些符咒似乎可以相互组合,产生更为强大的效果。
这一切让卫建中对这三本古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废寝忘食地阅读,全身心沉入到学习之中,加之卫建中从小便跟随着三爷背诵咒文,绘制符隶,这让他拥有过于常人的记忆力,没用几天他便将这三本古籍背的烂熟于心。
“师叔,其实我也有私心在里面,那时我的确想把这三本古籍留给您,但是转念一想,或许您随我来到内地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哦?我还有能帮上你的地方?你该不会又惦记着布阵的时候割我手指取真阳血吧……”
卫建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不,还有更重要的事有劳师叔!”
陈洛川家宅所处之地原本是三爷精心设计的泄阴池,凭伏龙山山石的阳刚之气,以及龙王庙的神圣之气来化解邪恶、阻挡煞气,达到镇阴辟邪的功效。
未曾料到仅仅数年时间,世间竟然遭遇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故,向来受村民参拜的龙王庙遭到拆毁,而陈洛川不知死活,居然还在其上建造房屋居住,这生人的阳气恰似一把钥匙,开启了阴煞之气的大门,致使泄阴池变成了聚阴池。
那巨大的聚阴池无法通过风水之法逐步缓缓化解,万般无奈之下,卫建中只好布下八仙化阴阵,这才把阴煞之气给牵引出来。
在低洼之处,天长日久必定会积水而形成水潭。聚阴池也是如此,尽管八仙化阴阵已经将阴煞之气引出,然而阴气依然会汇聚在此处,时间一长必定会引发祸患。
这也成为了卫建中心中一结,这次回来,卫建中一是思念故乡,二便是想要彻底解决了这聚阴池之祸。
“师侄,那聚阴池已然形成气候,这件事着实不太好处理啊。依我来看,若要想彻底解决聚阴池带来的灾祸,那就必须要改动整个村庄的风水布局才行。”
“师叔,咱们想到一处去了。三爷当年为村里改动风水,这才有了现今的布局。我曾经登上伏龙山去俯瞰整个村庄,这风水布局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倘若一定要进行改动的话,那就只能把师傅的布置全部予以更改,重新进行布局,这可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啊。”
“的确如此!”
“所以说师叔,我一个人绝对不可能造成此布局,还请师叔念在当年与三爷的恩情上出手相助,护我村庄周全!”
“俗话说,好汉护三村,你既如此仁义,我又岂能有不帮之理,更何况如此积阴德之事多多益善。”
两人正说话间,郑向红骑着自行车来到店铺外面。
“卫兄弟在店里么?”
卫建中探出头来说道:“在呢,郑大哥快进来说话。”
“卫兄弟,明天我结婚还请你帮我个忙。”说着,郑向红将一盒点心放在柜台上。
“郑大哥,我是白事先生,您结婚我能帮上什么忙?”
“兄弟忘了,咱们结婚之日都要请出祖宗灵位供奉,我是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这才来求你相助!”
“原来如此,此事简单,不过……”
郑向红面露担忧之色问道:“不过什么……是不是……”
“哈哈,郑大哥不必忧虑,我想说帮忙可以,不过这结婚的份子钱我可就不出了!”
郑向红笑道:“还提什么份子钱,叫你来帮忙事后我还要拿着东西来登门道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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