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百米的路程，李规声却始终觉得漫长。
老人家在签字时手抖个不停，泪一滴滴掉到纸上，护士看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在老人签完字之后干脆利落地拿走。
李规声扶着外婆坐下，看向护士走开来的背影，在医院这个生死交界处，所有人都麻木不堪。
他进去看了林萍最后一眼，看着她瘦得只剩骨头的脸，看着她消瘦不成样子的身子。
站那看了半晌，李规声只觉得这白色有些刺眼，大概过了十秒开口。
“您说，要我报复这个世界，报复李启峰，都行，我都可以去做。”
“做完，就当我还您从您肚子里生出来的债，我好像，也没欠您什么，做完，您在天上，我在地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一程，我送到这。”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再去看林萍，转身往外走去，走得很慢，很稳，手轻轻贴在裤袋旁边。
老人家安静坐在原地，脸上泪不住地往下流。
李规声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走过去扶起老人家。
外婆看着他，情绪一时间没绷住，她的外孙，本来可以马上奔向自由，可是因为她，她又拖住了他的脚步。
林萍的葬礼是在三天后，说是葬礼，也只有李规声在。
没有花，没有任何，简简单单抽了根烟少年就没有什么情绪地出了墓园。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好像宣告着自由。
李规声时常觉得自已离自由很近，但他想抬手去触碰时，那自由不属于他。
他站在自由和不自由的边界，可以自由，但他不能。
利用沈明川，只是报复的一个开始，但他已经后悔了。
沈明川背着书包走上前去，李规声在他手握住自已的手那时候就清醒过来。
挣脱拉手这个动作，改背对沈明川为直视他，目光比刚刚冷了不是一星半点。
“算了，沈明川，你当我刚刚在说胡话好了。”
沈明川带笑的眉目瞬间僵了，冷了下来，唇角弧度下来，抿成一条直线。
“你在开玩笑吗？”
“李规声，你还有一次机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要不要在一起？”
李规声浑身比他还要冷些，几乎是在他说完后没带思考地开口。
“你再给我几次机会，我也不想，不想在一起了。”
“沈明川，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所以，这个关系，还是不要的好。”
“所以，你刚刚都是在耍我？是么？”
李规声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他，他只是觉得，他还是不想去成为那样的人，是他单方面的后悔。
“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整个教室都跟死了般寂静。
沈明川压下心底压了又压的怒气与涩意，努力控制着平静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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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什么？”
沈明川看着他那双蓝调眸子，再也忍不了任何。
李规声没再开口，也开不了口，因为沈明川抓着他领子逼得他后退，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沈明川的吻不同于他的情绪，他情绪烧得上头，却也只是轻轻贴着他吻了一下额头。
那股刚刚的清香再次包裹住李规声，一吻即离，轻柔的触感停了又没停，他甚至于没有时间去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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