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傅扶着淳于航勉强起身,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管廷祚抽出羽扇,“砰”的一声捋开,又“砰”的一声阖上,笑道:“二位不要这样严肃嘛,这可不是故友重逢,应该有的样子。”
“谁和你是故友,你想做什么,直截了当,来个爽快。”淳于航捂着胸口,艰难说道。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二位,若不是二位出手,我那狂傲不羁的兄长,怎么能死在二位手下?我又何时有出头之日呢?”管廷祚笑道。
“人,绝不是我们杀的,你的兄长,死在天柁楼手里。”萧傅一字一顿的说道。
“呵呵。”管廷祚掩面笑着:“谁杀的管昇,我并不关心;二位以为我不知道么?逢场作戏而已,这场戏,我唱的还算成功么?”
“你早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萧傅略加思索,突然惊骇道:“你是......你是天柁楼的人?”
“天柁楼?天柁楼算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利用它,铲除阻塞而已。”
“你......你好狠毒!”淳于航怒道。
“呵呵。”管廷祚冷笑道:“二位公子,天真惯了吧?这般世道,本就是活着的人,才有继续活着的权利,看来我要跟二位公子,好好上一课罢?”
“既然你知道管昇不是我们杀的,阁下也得偿所愿;那我们同你之间,也再无瓜葛,阁下可否,就此饶过我们?。”
“哈哈。”管廷祚突然大笑道:“二位以为,我管某,杀了一众的将军府的守卫,来到这里见二位,是来陪同二位赏玩夜色的么?”
萧傅心里一惊,不禁暗地握紧拳头。
“二位公子读书之人,也该知道‘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既然天柁楼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出戏,我也得帮着唱下去,二位说对不对?”
“这出戏要唱完,还烦请,借二位项上人头一用。”管廷祚执扇躬身,笑的毛骨悚然。
兵事堂外,一片庄严肃穆之景。
忽然,一人从正门,被硬生生踢了出来,门扇被砸的稀碎;那飞身而出的人,滚下台阶,撞在一尊狮虎纹的石灯,眼眦尽裂,头骨凹陷,双臂外翻,肋骨尽折,胸腔喷血,好不惨烈。
兵事堂外巡逻夜班的士兵大惊,忙招呼着过去查看;定眼一看,那人正是薛稷,嘴角留着血痕,头歪欹在一侧,脖子上的骨头碎成了齑粉,早已没了呼吸。
只见从兵事堂里,冲闪出一粗壮的身影,撞开残破的大门,径直跳了出来,昂首扩胸的立在庭院之中,手执一柄青钢短剑,肩背雄壮,鬓毛凌乱,一身的鳞肤铁皮,一双怒眉构成剑星,双眼赤丝乱布,怒毛浑如铁刺,愠怒好似狻猊,犹如天神下凡。
他大喝一声,震得灯烛一闪,周遭的士兵,虽然都是习武之人,却也吓得毛发尽竖,竦肩缩颈。
祝允铗领着霍崖、窦骝等一干人,豁然出现在兵事堂大殿的阼阶上,怒目圆睁,悲愤的大声喊着:“刺客!抓刺客!王子成父大司马被刺客,行刺身亡了!”
这消息一出,值班的士兵,尽皆吓得肝胆俱裂,忙朝天空射去无数的响镝;响镝一出,只见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执戟操盾的卫士,一起喊杀了过来。
淳于钳顾不得许多,胳臂上青筋暴突,正手钳住一名卫兵,一把抓碎了那人的喉咙;又是后仰飞身出拳,砸穿了另一人胸前的甲胄,抡起石桩般大小的拳头,拳势带风,霹雳作响,左右捶的“咯咯”大震,敦敦实实打在那些士兵的身上,顷刻间又倒下七八人。
可毕竟是将军府的卫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武之人,又是平常士卒里的行家手里;受挫之后,见来者凶狠,便立刻调整阵列,打的也颇具章法,在淳于钳四面八方穿来插去,把淳于钳晃得晕头转向;他情急之下,飞身跳开,却又被蜂拥而至的另一批士卒瞬间吞没。
淳于钳在一众甲士之间横冲直撞,捻戟成粉,碰盾成齑,运作木脉之力,衣底生风,腿脚带雷,本就不易接近;再加上淳于钳膀阔腰圆,左右抵挡,双手展开,臂宽极长,旁人更是难以靠近,虽受了几处刀伤,但全然无所顾忌,手掌扬处,便是几人应声倒地。
霍崖大声急喝道:“众将士结伴推进,出其不意,闪身进攻,莫要孤身乱斗!”
大殿前的士卒,便都三两一伙儿,四五一拨儿,抱成一团,向后压缩阵势,反倒露出中间一片阔地,淳于钳一人昂首站在那里。
正凝神对视之间,淳于钳背后士卒,突然发难,挺枪执刀杀来;淳于钳挥剑向后一削,将后面几人拦腰斩断;左右又纷至沓来,挥刀便砍,淳于钳握紧双拳,横起双臂,肌肉纹理犹如钢铁般硬实,竟震断了砍来的兵器,刀刃断成十几截,飞弹出去,“嗖嗖嗖嗖”击倒多人。
见士兵愈来愈多,淳于钳略略一抖肩膀,竟松了松肌肉,再次提臂开掌,已是气势大增,见他崩拳、砸拳、冲拳,拳势变化莫测,碰到肌肤,便是筋断骨裂;切掌、揣掌、撩掌。掌法风云诡谲,削在铠甲之上,竟能削出一道口子。
只见他左右缠拧,前后肘拐,上下弹踢,内旋拧打以阴柔之劲,外崩横拳以阳刚之力,手肘一抖,便撞到一片;缠掌一旋,便掀翻众人;震步一跺,竟能踏碎一大块大理石铺成的壁板,平地里弹飞无数士兵;暴猛之劲,只见他吞吐深久,无论拳掌腿脚,都是刚猛之极,迅捷如奔雷,刚硬如镔铁,施招果断,势不可挡。
真是“手晃膀撞倒山,跺脚震九洲”!
又见淳于钳指节“啪啪”作响,右掌呼出,左臂徐回,待双掌合处,便又将右掌微缩,蓄势迸出,成横掌前推之势,排山倒海般的打出一排气浪,掌力所至,犹如决提般浩浩荡荡,竟将地面犁出一道深痕;几十兵卒,犹如狂风卷槁叶一般,被掀飞上天,震瘫在两旁,正对面的高墙之上,轰出一个窟窿。
祝允铗暗自惊道:“三川五岳掌?太秉烛照众虽然隐退多年,但依旧威力不减当年。”眼看满满当当几百士兵,无法制服淳于钳,祝允铗停顿片刻,皱起眉头,不情愿的朝身边传令的士兵说道:“传我的话,请他们出来罢。”
祝允铗扬手示意,左右应声退了下去;只见殿前庭院里,士卒虽然众多,倘若一哄而上,齐刀乱砍,怕是插翅的本领,也在劫难逃;只是众士兵杀的心灰意冷,又吓得肝胆寸裂,平时何曾见过这样的光景,淳于钳犹如野兽一般如入无人之境,遍地倒下百余人,尚且无法制服他一人,众人不仅都畏手畏脚起来。
淳于钳正杀得性起,似乎多年郁积的燥痒,一并发泄了出来,不顾的这么多,提剑逢人便斩,剑法高超,力道又极强,加上一身铜皮铁骨,满满当当的殿前庭院里,竟被杀出一大片空缺。
正欲酣杀之间,远处飞来一尊石墩,淳于钳躲也不躲,断喝一声,劈成两半;却未料到石墩之后,紧跟着两碟钢镖,躲闪不及,正插入淳于钳的右肩。
正欲拔出,忽感背后凉风徐来,一记绵柔的掌劲缥缈而至,却是暗藏波涛汹涌,内力极深,淳于钳不敢慢怠,暗自蓄力停当,跨前一步,扭身回掌相迎,两相震荡,形成余波,冲翻了一干人。
69書吧
淳于钳定眼一看,竟是霍崖,想不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文肱之臣,竟暗自内力深厚。
只见霍崖嶙峋的双臂,虽然空空荡荡,消瘦清瘦,但浑身却闪着幽幽的蓝光,犹如冬季凌汛的破冰一般,给人一股悚然的寒意。
正迟疑间,蓦的从屋角,燃起一串烈火,像箭矢一样,烈烈的朝着淳于钳呼啸而来,淳于钳闪避躲开,火焰冲到地上,又弹触般跳了起来,回身一看,正是那名军司马窦骝,双掌熊熊烈火,飞身劈了过来;另一头,霍崖呵气成冰,形成无数的冰棱,指尖一挥便刺了过来。
一时间,冰火相交,空气一时间燥热难熬,一时间又冰冷刺骨,淳于钳木脉之力深厚,便是火烧冰冻也难伤分寸,只是对二人所用之技法,大为惊异;只是这大火深冰,将整个院子烧的乌烟瘴气,又冻的瑟瑟发抖,众士兵渐渐地退到墙边,各自逃命去了,院中只剩下烈火坚冰中的淳于钳,四面都是迷离的烟雾,分不清方向。
突然之间,平地里卷起一阵青岚,半空中结成的冰棱,变成千万柄尖锐的刀锋,倏忽刺了过来;淳于钳凝气运力,抖擞肩臂,打出一股木脉之气,喷涌了过去;两招相冲,震起一片烈风,风起云扬,把四面的烟雾尽皆吹开了去;待周围烟雾散尽,祝允铗正立在前面,冷笑道。
“太秉烛照众果真名不虚传,没想到你修为到了如此地步,众多精兵强将奈你不何,我令窦骝、霍崖二人,一个冰之血脉,一个火之血脉,两人联手,看来也收效甚微。”
淳于钳立在那里,冷冷的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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