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即使强如阁下,苦战之后,必然力竭吧?今日我人多势众,轮番上阵,必定生擒你。”祝允铗见那淳于钳还是一言不发,便眯起眼睛又问:“你为何不着一句话,是对我无话可说了么?”
“我只是想不通。”淳于钳正色肃言道:“诸位都是齐国肱骨之臣,身居高位,你又身为匠贲府战匠,沐浴王恩,本该斩妖除魔,力保一方安定,却为何要挑起两国战事,到底所为何?”
“哼,这其中的缘由,事关重大,讳而不言;你若是想问出什么,便是白费口舌。”祝允铗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无话可说了,放马过来吧。”
“阁下倒也爽快,如此这般甚好。”祝允铗笑道:“放马过来吧,我乃是金脉之力,专克木脉之人,阁下在我手上,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顷刻间二人没了言语,只是静穆的伫立,却是空气凝结,异常可怖,只听得地底深处,“轰轰”作响,似乎翻江倒海般的滚涌;突然之间,庭院的青石板地面,被无数合抱粗细的树枝平地里穿裂,顷刻间变成了一片藤棘漫布的密林,祝允铗和淳于钳二人,踩着枝干藤条飞速的跑动拉开距离,彼此间木屑横飞,刀叶狂啸。
二人在如同迷宫般的枝条藤蔓里来往穿梭,视线被层层密布的枝叶,遮的严严实实,早已看不到彼此,只见巨大的藤蔓在相互鞭挞、嗤动、扭转、飞腾,呼啸着互相撞击在一起,震得整片大地颤颤巍巍,轰隆作响。
祝允铗猛地收住脚步,猛见祝允铗自上而下的飞来,见他右手一扬,五指的指尖,倏忽一闪,五道金光一闪,手指绕成金枪的箭头,潾潾灼灼,尖刺锋利,对这淳于钳的肩头,便猛戳下来。
神宫金锥翎!淳于钳见此招数,心头猛然一惊,便双掌合十,蓦的一念;脚下枝干,倏忽空瘪,身子藏匿下去,瞬间被千万藤条吞没;祝允铗不见了淳于钳的声音,便抡起五指,左右狂暴的撕划,“嚯嚯嚯嚯”撕烂一片枝条藤蔓。
淳于钳从祝允铗脚下位置,撕裂藤蔓,“嘭”的一声巨响,突身冲出,双拳上顶,正击中祝允铗下颌,他“嗯”的闷叫了一声,撞在一旁,翻过身子,双手一划,成无数晃晃金环,“噗噗”的打了出去。
那金环如同车毂一般大小,浑身赤金浑亮,旋起电光火石,飞速砍削而来;金环速度极快,砍在淳于钳肩上,“咕咚”插入寸许,爆炸裂开,炸的淳于钳一只臂膀血肉模糊;淳于钳顾不得疼痛,紧跟而上,又是肘击横踹,正中祝允铗小腹,他兀自倒头跌落下来,如同流星一般从上面坠下,撞到兵事堂土夯石阶之处,轰出一片深坑,险些让兵事堂坠坠倾倒。
淳于钳低头,见左边烈火漫藤,顺着枝干乘风烧了上来;右侧冰锥寒气,像大水灌浇般洇了上来,冰火顷刻间涌到一处,将自已团团包围;淳于钳来不及抽身脱逃,冰火撞击,水雾漫漶,猛然轰烈的爆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巨大的藤条树蔓炸成齑粉。
这里如同古战场一般,兵事堂已倒塌半边,剩下残垣断壁;四周的围墙全被震碎,瓦砾木桩横落一地,地上到处是被犁开的沟壑和深坑,泥土砖板翻开,如同伤口处的烂肉一样;不幸被波及的将军府士兵,横七竖八死伤千余人,近一些的,或被冻成冰凌,被震成了齑粉;或被烧成炭火,碾成灰尘;又有无数士兵,被厉枝穿透了胸廓,削去了手脚,血肉模糊,化为泥浆。
整个兵事堂前庭,仿佛地震了一样,惨不忍睹,漫天飞扬的鲜血和灰尘,似乎让春夜都变得黯淡阴郁,变得鬼魅重重。
将军府的士兵们,都退到远处,远远的观望着,庭间弥漫的尘土还未曾消失,影影绰绰的,谁也无法预知里面的情况;兵事堂下面的土夯基座,轰隆一声巨响,祝允铗猛地从石堆瓦砾中跳了出来,落在半残的房檐之上,气的面红耳赤,面目狰狞,全然没了清秀的模样。
他肌肉暴突,身体膨胀,浑身上下充溢着金之血脉,散发出金色的浮光,整个人臃肿了一圈,散发着冲天的杀气。
尘土飞扬之间,只听得异常的响动,淳于钳从迷离的尘雾中,突然闪身而出,径直撞开了远处一整排围观的士兵,又左右劈开人墙,向外逃离冲去。
“啊!”祝允铗大喝一声:“给我擒住他!”说罢,从房檐之上腾空而下,向着淳于钳狂奔而去。
淳于钳见还有人追杀自已,脑子一热,又回身杀了过去;他杀意正酣,气涌上头,不知不觉之间,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固若金汤的壁垒,丈步之外,便可以将人冲抵开;祝允铗追上淳于钳,想趁其不备单掌劈过来,却被硬生生的弹开,手缘处却被伤了一道口子。
“木气天罡罩?”祝允铗暗自一惊,补上几掌,皆被弹开丈远,依旧无法近身。
祝允铗环顾左右,见窦骝正躲在远处观望;他蓄力一跳,来到窦骝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恼羞成怒的问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好大的架子,我祝某人的请话,就这么分文不值么?”
窦骝被淳于钳教训的已是狼狈不堪,又被祝允铗一通呵责,便没好气的应道:“大人以为,那些人是听候差遣的主儿么?”
一旁的霍崖也跟着附和:“祝大人,堂堂匠贲府战匠,怎么连一个江湖隐士都打斗不过,传出去,恐怕有损大人威名吧。”
祝允铗冷冷笑道:“二位是不信任我祝某人吧?”
窦骝也是冷笑:“祝大人,时下眼看淳于钳要逃出生天,大人有何良策擒住他罢?”
“呵呵。”祝允铗阴笑一声:“淳于钳如此强悍的确出乎意料,技不如人我祝某也甘拜下风,只是......”祝允铗突然扬起手掌,对着窦骝左肋猛地劈去,这一掌掌风凌厉,掌缘带风,窦骝“哇”的一声,左肋尽断,飞出丈远,瘫在地上,没了呼吸。
“没人敢和战匠这般说话,霍大人,也请您记住。”霍崖在一边吓得肝胆俱裂,唯唯诺诺的支吾着是。
远处眼看又有大批将军府士兵蜂拥而至,淳于钳身边有木气天罡罩护身,虽然外人无法伤及分毫,但却被团团围住,左右难突,动弹不得,淳于钳又是心急又是心慌,渐渐地体力有些不支。
正疲惫不堪之间,从后面的西南方向,蓦的喊声震天,杀出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人数不多,却是素养极高,铠甲刀具精练齐整;将军府的士兵一时间竟不能相持,被从后方撕开一个裂口,首尾不能相顾。
淳于钳不知是敌是友,眼下自已已无良策,便索性朝着那个方向杀奔了过去,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喊:“淳于大人,跟我们来,我们知道二位公子身在何处!”
村于钳突然来了精神,体力大涨,像野兽一般冲撞跳跃,和那伙儿人汇合。
定眼一看,眼前五六十人,皆穿着葛布青衫,胸腔护着犀甲,上下衣裳,皆由七块革片连缀而成,系一条麻绦,蹬薄底短皮靴,提着青铜剑,乍一瞧看,与齐人无异,细细分辨,却都是浓眉掀鼻,颧骨微耸,黑面短须,一副北方戎族人的模样。
那几个人开口便道:“淳于大人,我等奉殷姑娘之命,早已等候多时,二位公子就在将军府上堆放柴木的后房里,请大人速去汇合!”
话说堆放柴木的后屋,管廷祚一众手下,都提着青铜剑杀了过来;萧傅右臂挫断,单手格挡,淳于航似乎稍有缓和,也能勉强应战,一众人扭打起来;但管廷祚手下,皆不是泛泛之辈,往来几次,萧傅和淳于航,已经遍体鳞伤。
管廷祚扬手示意停下,不多言语,“呲”的一声拔剑出鞘,青光一闪,一柄青铜剑便直刺而来,直插萧傅肩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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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傅扬起手臂,不知从哪里拾捡到一块铁物什,便要抵在腕处格挡;管廷祚不等刺中,便剑锋一转,反手抖腕削向脖颈,萧傅暗叫不妙,突然想起洛天荻传授自已的那一招御敌之法,时下急忙手腕一转,凝气聚力,左掌凝成雷梓掌心鸣,不待剑锋逼近,便一掌将管廷祚震开。
管廷祚身子飘飘扬扬,如同柳絮一般轻盈的扭身转开,后仰翻身,又蜻蜓点水般的落在了地上,雷梓掌心鸣从他身旁呼啸穿过,打在树上,把树干拦腰斩断。
“哦?这是什么招式,这威力不可小觑;倘若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啊。”管廷祚展开羽扇,阴阳怪气的惊道。
萧傅暗自叹气失手,又叹管廷祚轻功了得,如此近的距离,竟可以躲开雷梓掌心鸣;这一招没中,却又暴露了技法,倘若再来,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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