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廷祚一身功夫,甚是怪异,像浮在空中一般,身子虚虚愰愰,脚底踏空而行;管廷祚暗自观察了几分,料定萧傅已无多少还手之力,便嚣张道:“趁人之危,虽不是君子所为,但还是请你,去死吧!”
说罢,从扇中,甩飞出一排钢镖;二人急忙闪躲,萧傅推开淳于航,被击中左膝,当下跪在地上;管廷祚执扇为剑,一开一阖的攻了过来,淳于航被推搡到一旁,回头看见萧傅有难,急忙捡起震落一旁的青铜剑,挥剑便刺了过去。
管廷祚扇法诡谲,不可描述;只见那扇面,是薄如蝉翼的丝绢;扇骨,是竹篾杂编的精钢,扇头有缨尾珠络;开扇便如同铁樾,横划竖砍;阖扇便如同尖枪,直贯突刺,扇缘为镔铁,和淳于航相持在一起,“铛铛铛铛”发出激越的声响。
几番下来,淳于航手中的青铜剑剑锋,竟被管廷祚手中扇子砍划破碎,已是斑斑缺口;加上管廷祚轻功又极怪,左右轻跳,身形闪飘,淳于航近身不得,又击打不中,却被在后颈、左肩、前胸刺了三道伤痕。
待二人相博之时,萧傅又是一记雷梓掌心鸣,“呲呲”的砸了过去;管廷祚舞动扇柄,转的呼呼生风,突然展开扇面,形成一道扇形屏障,嚯嚯一扇,便接下了萧傅打来的雷梓掌心鸣,摇臂一抖,如同手捻陀螺一般,兜了一圈,被推出丈远开外;不等管廷祚反应,淳于航大步腾身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扇柄,和管廷祚做扭打起来。
淳于航上下左右,被刺的伤痕累累,稍一运气用力,便又从伤口逼出一滩鲜血,汩汩的渗出;管廷祚见淳于行无赖一般的抓着自已的武器,甩也甩不掉,当下“突突突”三脚飞踢而出,踹的淳于航招架不住,半跪在地,却死死不肯松手。
只听得后面萧傅大喝一声“闪开!”,淳于航心领神会,顺势放手;管廷祚向后拉扯,用力过猛,脚下不稳,微微一幌,向后仰面摔去,单手撑地之间,见到萧傅高高腾空跃起,双手之间凝成盆口大小的掌心鸣,落雷一般的轰鸣而下,撞在地上,震开一片余波。
管廷祚千钧一发之间,又展开扇面,展开后如同车撵的幡盖一般,让萧傅的掌心鸣顷刻化为虚无。
“什么鬼东西,为什么那那柄扇子,无端的可以化解我的招式?”萧傅气急败坏道,却无可奈何。
萧傅、淳于航二人皆是精疲力竭,方才一招雷梓掌心鸣,已是萧傅最后气力,再也没有余力可用;管廷祚猛地摇臂,左右抡起扇柄,扇出一股劲风,将二人冲开,撞在后墙之上才止住。
萧傅啐出一口碎血,浑身上下已是颤颤巍巍,再无力御敌,不禁喟叹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幽亮漆黑的夜空,自已年纪轻轻,刚想大有所为,竟没料到会丧命如此,死的未免太憋气。
正迟疑间,背后忽然人声嘈杂,飞身闪出一众人,身影翻过墙垣,如同掠过的大雁;火光相背,面容模糊,待至落地,面庞模样方可一览无余。
“爹!”淳于航不禁失声叫出,星光稀微之间,正映出淳于钳斑斑络腮的面庞。
“二位公子怎样?伤势有无大碍?”殷盈盈从人群里走出,示意左右,搀扶着萧傅和淳于航二人;又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裹,平铺在地上,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粉,用棉巾和纱布,在二人的伤口处小心翼翼的涂抹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儿,淳于叔和殷姑娘,怎么也在这里?这是哪里?还是将军府么?”萧傅挤出话问道。
“这里是将军府的后院深处,我看着两位匆匆跑出府外,又被引诱至后院,料想二位必定身处险境,便回头去找淳于前辈,只是......”殷盈盈道。
“只是没想到,我的处境,更加恶劣;总之,情况万分危急,找到你二人,已是万幸,当务之急,便是确保你二人和殷姑娘,安全逃出这里。”淳于钳语气急迫,不容置疑。
淳于航和萧傅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现如今整个将军府,都在缉拿前辈,你们众人,想必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我们深陷重围,九死一生,只能放手一搏。”殷盈盈悻悻的说。
没等萧傅、淳于航接着问,只听见后面杀声震天,战车的轮毂之声,辚辚将至,霎时间天空变的灯火通明。
正欲说话之间,忽而几根细长软索,卷住淳于钳的双臂双腿,如同鬼魅般轻盈飘忽,竟丝毫没注意它的行踪,越是挣扎,便缚的越紧,淳于钳左右扭身不得,竟被锁住,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顺着绳身看去,软索尽头是四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四柄轮铁盘;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檐角,都站着一位黑衣人,默不作声,戴着青黑色的纱罗软巾,面庞遮的严严实实。
后面又飞出一人,立在另一边的尽头,黑黢清瘦的身形;那人撤肩抬臂,双掌凝在空中,只听得整个大地轰鸣作响,四方的岩石砂砾,形成逆旋的气流,漂浮在空中;突然间无数的沙石碎砾飞向淳于钳,层层叠叠把他围在中间,包裹成了巨大的土堆,那人双掌颤抖,掌中留有空间,拧转着向掌心合抱,那裹偌大的土堆也如同塌缩一般,向内扭转扼紧。
周围强大气旋,吹得院里的人七零八落,一时间沙石乱飞,狂风大作,众人都被吹散开,无法前进一步。
那黑衣人双掌愈发的靠近,似乎也愈发的费力,像是拧干衣服一般,掌背青筋暴突,只听见“啪”的一声,那人掌心忽的闭合,紧随而来便是“哐啷”一声巨响,那裹巨大的石堆凝缩爆裂,向中间不断地挤压过去,向下冲开一片深坑。
众人大惊,忙去翻开沙石土砾,只见淳于钳被埋在下面,已是奄奄一息,大口大的吐着鲜血。
“阁下终于是出手了。”紧随而至将军府士兵,把身后围了个水泄不通,祝允铗飞身过来,眯起眼睛。
“祝允铗,你们攻金组许诺的事情,自已都处理不好,还要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诺不是我出手相助,你断然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你有什么脸面,和我平起平坐?”那蒙面人冷笑道。
“哼。”祝允铗面色难堪,却亦无可奈何,冷言道:“反正迟早都要擒住他,这次算你头功。”
“攻金组从来都是妄自尊大,一个太秉烛照众都收拾不掉,手下也尽皆是些母婢的废物,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为何委此大任于你们?这是你手下的人?”那黑衣人指了指管廷祚,管廷祚立刻警觉起来,执扇防御。
“连两个小娃娃都奈何不了,说什么斩草除根的诳语,这样的腌臜废物,留之何用?”说罢便掌心对准管廷祚。
祝允铗脸色一沉,连忙说道:“阁下高抬贵手,眼下淳于钳才是命脉所在;大敌当前,却要同室操戈,自相残杀,恐有不妥。”
管廷祚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战战兢兢的退下去,不敢发出一丝言语。
“哼。”那黑衣人又从鼻腔里发出鄙夷之声:“那太秉烛照众,在我面前又如何。”
淳于钳倒在深坑之中,呼吸已然颇为艰辛;萧傅、淳于航而二人纵身跃下,淳于钳双腿已被沙石碾的粉碎,膝盖之处轻轻一动,便听见碎骨吱呀作响,让人有捶心锥骨之感,不仅全身汗毛尽竖。
淳于钳双臂搭在二人的肩膀之上,头颅左右摇摆着,强壮的肩肌,此刻也像塌陷一般,孱弱无力;萧傅、淳于航二人,几乎是拖拽着淳于钳,慢慢从深坑爬了上来,血水从他的嘴角凌乱的洒出,左右滴了一地。
“爹,爹!”淳于航急躁的呼喊着,粗声喘着气,拼命晃动着淳于钳的一只手臂。
淳于钳嗯哼了几声,二人不敢再继续拖动,便让淳于钳平躺在地上,众人手忙脚乱的下来,围做一团,敷药的敷药,摆阵的摆阵,众人皆是惊恐万分,黑夜显得越加阴森可怖。
淳于钳缓缓起身,又无力的瘫倒,三两人拿后背顶住,才让淳于钳起身半坐;他脸上,已是血痕遍布,寸肤千创,气息游曳之间,已是虚弱至极。
“这......这家伙,和......刚才那帮.......迥乎不同......”微微侧头转向殷盈盈,惨淡一笑:“殷姑娘,劳烦姑娘舍命来救,如......如今却让你身处险境,我......这个当叔伯的,叫天下人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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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淳于航大声叫到:“爹今日怎么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我和萧傅护送着爹,殷姑娘也颇有些武艺,加上手下这一众铁卫,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冲出去的!”
说罢,就要抬手扛起淳于钳,只感觉自已胸中一闷,方才旧伤未愈,此刻又气急攻心,眼中一黑,淳于航自已竟倒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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