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下来,泉水所剩无几,却愈发的光洁圆润;每一滴水珠,半颗雪光盈盈,顿觉冷侵脊骨;半颗霞光四溢,又觉融融泄泄,骆璨璨在竹竿得端口,轻轻地双手掬捧盛接,让水滴轻轻地从指缝间渗下,浸润在骆俊伤口之上。
与肌肤相碰的瞬间,一股生机盎然之气碰面而来;山谷之风,似乎也瞬间刮起了和煦的暖调,骆俊被撕裂的伤口筋络,都在微微的颤动,皮肤似乎在向中间聚合,发出莹莹的光芒,凝干的血渍,也在慢慢的消失。
“如此甚好,雪光泉凝血,霞光泉活脉,再有云中泉连筋;如今雪光泉、霞光泉都唾手可得,你我再打开最上面的云中泉眼,骆俊便可恢复大半,骆公韬,你可是诚心救人?”
“老头儿,说甚么废话,比试归比试,我也不希望骆氏子孙幼年早殇。”
“那便来吧。”
只见骆震宇端起右臂,断喝一声,从食指末节桡侧的商阳穴,刺出一道耀目的白光;骆公韬提起左臂,亦是威吓一声,竖起拇指,从桡侧少商穴,轰出一道混沌的赭光,两束光芒相合,迎着湍急的水流直插而上,将水瀑劈成两段,莫为壮观。
四周的人们满脸喜色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断挥舞着双手,嘴里还发出各种各样的喊叫声,仿佛要将自已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传递给整个世界一般。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是被点燃了内心深处的火焰,燃烧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与期待。
而部落里的年轻一辈们,则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神秘的天瀑泉。这可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天瀑泉开启泉眼的壮观景象啊!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种震撼之中,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好奇。
至于那些慕名而来的小族部落成员们,此刻更是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住了。他们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魅力,也感慨于这个世界的广阔和奇妙。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向往。
只听见谁大声高喊着“绝阳绝阴合,天瀑天眼开”,众人都抬头仰望极上的云端。
整个山谷发出巨大的轰鸣,林木微颤,沙石抖落;天瀑下面的深潭,从潭底突出汩汩的水浪,翻到水面上爆裂开来;水下五色的鱼虾,都跳跃出来。
众人都感受,有一股从脚心直突天灵盖儿的力量,从地底深处奔腾而来,在狂吼,在涌动;每个人,便都莫名激动起来。
只听得嶙峋的岩壁之内,隆隆的闷声作响,一直连绵到云雾朦胧的上端,被光束劈开的瀑水,此时又合为一束,激越的流了下来,但依旧如同之前那般,或是雪亮或是朱红,没有丝毫变化。
等了许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骆震宇皱起眉头,惴惴不安。
第十九章
“太公,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天瀑的泉眼,没有打开?......”骆飞廉急道。
“哼,老头,天公不作美啊,你想先用这天瀑水,这泉眼偏偏又不开了。”骆公韬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骆震宇面色凝重,举目向上望去,只是水雾迷濛,云遮雾掩,全然看不出究竟。
“怎么会?云中泉每十五年,便吞吐这两道极阳极阴的血脉之力,泉眼便会洞开,千百年来从未差池;这次,如何云中泉丝毫不见响动?”
骆公韬虽然讥讽,但得不到天瀑水,对自已亦是百害而无一利,不觉也皱起眉头。
“老头儿,这三口泉眼,乃是上古圣泉,彼此根脉相连;雪光、霞飞二泉安之若固,云中泉亦应该气决泉达;眼下,这云中泉之水,滴水未见,多半是泉眼处,被什么东西阻塞了罢。”
“三叔的说的在理啊。”骆飞廉忙道。“倘若真是这样,为之奈何?”
“若果真是泉眼之处被堵塞,恐怕就要上去一趟了。”骆吉安说着,疑惑道:“云中泉眼怎么可能被堵住?这天瀑崖与天齐高,莫说凡人,就是寻常神祇也断然攀爬不上。”
“唉。”骆震宇喟叹一声:“无端揣测只会更加不安,天瀑泉到底如何,若非亲自上去一趟,谁都说不清楚。”
“那到底如何是老......不对,好啊?”骆飞廉越是心急越是焦虑不安,唇齿间舌尖打结,竟一时不会了言语。
“太公,泉眼不开,骆俊哥哥只怕是,挺不过几日啊。”骆璨璨急忙道,端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泪水婆娑着在眼眶里打转,众人无不是恻隐动容。
“要救俊儿,云中泉水不可或缺,为今之计,怕是要上去一趟了。”
“上去?老头,我没听错吧?”骆公韬冷笑道:“这天瀑崖,从古至今可曾有人上去过?”
“上不去也得上!三泉少一泉,便无法发挥天瀑圣水的功效;得不到天瀑水,对你有什么好处?”骆飞廉怒道。
“好罢好罢,你们请自便,我倒想看看,你们谁有这么大本事。”
“骆三叔,我还称你一声三叔吧。”骆吉安挤出一声。
69書吧
“怎么,你想作甚?”
“你我习武之人,这天瀑崖虽然嶙峋陡峭,亦不是高不可攀罢?从前我还敬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今却是个畏手畏脚的老妪。”
“就是,大不了爬上三天三夜,总有登上去的时候。”骆飞廉一旁附和道。
“哼。”骆公韬冷笑道:“小子无畏啊,你以为我没有爬过么?”
众人一时间来了兴趣。
“约莫你这样的年纪,我也曾经挑战过这天瀑崖,终是无法成功;那时我爬了两天有余,愈是向上,岩石便越发的陡峭,最后如同斧砍刀削,壁面光滑如镜,无处着力;而后进入云层,便是极寒狂风,无法睁目,崖上终年积雪,旋冰结棱;而且,只怕你穿过了这些,亦是自寻死路......”
“那又是为何?”
骆公韬看了一眼骆吉安,似乎全然没有吓到,哈哈一笑,又看了看骆震宇:“老爷子,你告诉他吧?”
骆震宇微微思忖,缓缓道:“这天瀑崖上,有一头上古凶兽。”
说罢,骆震宇双眼竟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悲凉,眼神也黯淡下去。
“老头儿,你不告诉他,这上古凶兽,还是杀害......”
“够了!”骆震宇打断欲言的骆公韬,抬头环视众人,轻轻道了一声:“你们都不必,我去。”
“太公,这......”众人皆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便都嚷嚷起来。
“太公,您万不可轻掷千钧之躯啊。”骆飞廉喊道。
“太公,这里还要您主持大局呢,葛卢氏族,不可群龙无首。”骆吉安说道:“这种事情,太公,我当仁不让。”
骆震宇笑笑,拍了拍骆吉安的肩膀,一撮儿虬髯微微前翘,看起来仙风道骨:“吉安,你在下面,看好他们罢;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不必细问,纵然你有疑虑,待我回来之时,一并告知你们兄弟。”
骆吉安隐隐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紧缩眉头,呆呆的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好吧,我这罢老骨头,还有几分用武之地呢?”骆震宇说着阔了阔肩膀,扭了扭腰身,没等众人回神,便从石台上跃下,凌波踏步,点着水面急速掠过,踏空而起,从正面腾挪攀岩而上;没等众人喊叫,便已成豆大的影点,继而消失在云雾之中。
“兄长,太公说的......是何意?”骆飞廉问道。
骆吉安暗自思忖,似乎若有所思,便问骆公韬:“骆三叔,你可知道太公所言何事?”
骆公韬笑道:“稚子问翁新语处,欲言直恐泄天机,不可言不可言。”
“那便这样了,飞廉,你照看好三弟吧。”
“什么什么?”
骆飞廉正迟疑间,只见骆吉安从平地里腾空跃起,跳上岩壁,踏着山岩之间犬牙交错的树干,窜了上去,倏忽之间亦消失了踪影。
一时间,骆震宇、骆吉安,二人皆是攀岩而上,已无踪影,留下众人在天瀑前,惊愕呆立,不知所措。
此刻柏璟妍却已经偷偷溜出百丈谷,顺着原路,转转停停,找到一块空阔的石台。
她把打成环形的手指,压在唇上吹了数声,明亮清脆,兼有左右山谷的回音,愈显得空阔嘹亮。
只见清远的长空中,倏忽闪出一只浑体鲜红的飞鸟,大小如鹤般,翅羽赤色,翅尖玄彩,燕颔细喙,蛇颈长尾,鹳颡鸳腮,仿佛燃烧着的飞火流星一般,耀眼刺亮,翱翔在山谷之间,一切似乎都要灼烧了起来。
那只飞鸟安静的落在石台上,提起掌缘,灵巧的点了几下,便低下欣长的脖颈,依偎在柏璟妍肩头上亲昵起来。
柏璟妍抚摸着那飞鸟柔顺的羽毛,佯装生气的拍了几下。
那飞鸟一个激灵,转动着水灵灵的双眸,立起脖子,轻轻地唤了几声,像是洞箫一般清脆的声响,显得颇为委屈。
“啊。”背后响起一声稚嫩的童声:“就是她,就是这只好大好大的飞鸟,前几天托着我飞上了天瀑崖!”
柏璟妍心里一惊,回头看去,那孩子脸上还留着诧异惊喜的表情,像是初见一般,正是邱璞。
“这就是你说的,那一只很大很大的飞鸟?”柏璟妍笑道。
“这还不够大么?”邱璞三步并两步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她却高昂着头颅不肯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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