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淳于航反应,管昇转过身躯,扔掉短剑,双手掕起狼牙棒,捏的棒柄“咯咯”作响,自上而下斜砍过来;淳于航掏出藏于袖中的铁环,呼噜一声套在手腕上,双手交叉堆叠在一起,力贯全身,向上推顶格挡;只听见“咣”的一记猛响,嗡嗡之声,荡漾开来,淳于航被震得双腕剧烈发颤,全身哆嗦;待回神细看,才发现双手的手背上,已是一片淤青。
萧傅快跑几步,双脚一蹬,凌空腾起,握紧拳头,就要砸下来;管昇转身斜掌,指尖向上一挑,左右两棵灌木,便连根拔起的飞挡过来,扣在一起形成盾牌,被萧傅砸了个粉碎,化为齑粉。
前后又有两根藤条横刺过来,缠在他身上,层层匝匝,越勒越紧,险些要把萧傅绞杀窒息;萧傅鼻息一喷,运功凝气,提起一口木脉之力,在背上迸发了出去,把缠绕在身上的藤条震断成几节,散落在地上。
只见管昇杀红了眼,越打越兴奋,狂笑不止,骇人心魄。
突然间,管昇举着狼牙棒,呆立凝住,脸色蹊跷,抽搐着眼皮,似乎被什么叮咬了一般。
他“哐当”一声,丢掉手中的狼牙棒,便伸手去背后抓挠,却是痒挠难当,他一时间竟哭笑不得;突然“哇”的一声,他喷出一大滩鲜血,双眼散光,瞳孔流溢,浑身震颤,面色发紫,轰然倒在地上,抽搐几下,竟然完全断了气。
周围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傅和淳于航也是面面相觑,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摸不着头脑。
这管昇管公子,武功着实了得,从拳脚来看,已然是小氐位的修为,以萧傅和淳于航亢位的修为,两人联手也是必败无疑;只是突然之间,局势突然逆变,让人发怔,不知所以。
“你们俩!干,干......”白衣青年惊得口呿目瞪,下颌仿佛要脱臼一般,突然疯了似的跳过来,抓揪着萧傅的衣领,咆哮的喊道:“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萧傅感受到这白衣青年似乎不会功夫,拳脚之上没有丝毫的内力,轻轻一甩身,便挣脱了去。
萧傅对着众人道:“在场各位,俱为见证,管公子无故倒地身亡,并不是我出手伤人啊。”
“闭嘴!闭嘴!你这天杀的贱民!你都干了什么?”那白衣青年暴跳如雷,扇子扔在一边,时下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便气急败坏的嚷嚷道:“快去,快去把我大哥拖回去!”
几个汉子,七手八脚的架着管昇;白衣青年俯身下蹲,抓了抓脉搏,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脖颈上的大动脉;管昇寂静的像个木桩,头斜在一边,浑身僵冷,全然死去。
白衣青年吓得心悸紊乱,当下头重脚轻,栽倒在地上;被众人扶着爬起来,却依旧是摇摇晃晃,无法自已,恢复不了神志;只见他眼里布满了血丝,恶憎憎的挤出几个字:“你们俩个畜生,死定了!”
白衣青年将手中烟瘴样的东西,向上一扬;那东西尾端燃起火花,带着“噗噗”的火星窜天而上,在空中爆开,散出绛紫色的烟雾。
只听见有人大喝一声:“神策军何在?”
突然间,从亭外藩篱墙垣之外,飞身跳入二十多个卫士,都戴着白色明晃的兜鍪,穿着黑铁玄甲,背着鹊舌画弓,携着三棱重箭,提着熟钢衮刀,肩甲上画着天马的图案。
那白衣青年随行的几个手下,连同这二十多名卫士,一起把二人围住,前后左右,动弹不得,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没有将军府的虎符,你竟敢私自调用神策军!”背后响起一声断喝,原是王子君等人,循声而来。
王子君指着白衣青年的鼻子,呵斥道:“管廷祚!你好大胆子,胆敢私自调动王府内军,不怕被诛灭九族吗?”
管廷祚撞上王子君,吓得魂飞魄散;没了管昇撑腰,他唯唯诺诺,什么也不敢说,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强装镇定的逼问道:“你的手下,杀了我大哥,我必须,我必须,让他们死在这里!”
“管昇死了?”王子君邪魅一笑,“管公子武功如此了得,竟会败在我两个武功平平的同窗手上?”
“你少啰嗦。”管廷祚顾不得许多,身子已是盈盈发虚,他怕自已再不当机立断,便会吓得昏死过去;于是示意卫兵,速速动手。
“谁敢放肆!我乃王子成父之子,王子君;众将士尽皆散开,听我号令!”
齐国大小军队,尽皆听从王子司马的号令,这内府的卫队,自然也是马首是瞻;如今王子将军的独子,王子君就在这里,一声令下,在场的众人,便谁也不敢动了。
“你们......你们这群无胆鼠辈!”
管廷祚知道形势不妙,大哥又死于他命,眼看局势要向一边倾颓,便命令手下抬着大哥的尸首,快步离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子君,你庇护凶手,天理不容,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管廷祚青筋暴突,眼神涨血,龇牙睚目的咒骂道。
“后会有期,恕不远送。”
“血债血还!”管廷祚一行抛下这句话,便顷刻消失在视野中。
“王子君,你相信这人,是我俩杀的?”萧傅呆立在原地,淳于航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有些木讷。
“你俩做的好事!”胖妇人杀猪般的惨叫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你俩居然杀了管相国的外侄,这真是折煞我啊,我怎么向姬夫人交代啊。”那妇人说着,竟兀自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哭起来。
王子君忙令身边的军士扶她下去,他自已围着萧傅、淳于航二人,来回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
“王子君,你真相信,人是我们杀的?”萧傅又问了一遍。
“不太信,管昇我是知道的,这家伙平日里最爱舞刀动枪,修行已到氐位;凭你们俩三脚猫的功夫,战胜他,简直痴人说梦 。”王子君背着手,来回踱步,幽幽地说着。
“对,当时状况,正如你所言;我俩联手一起,依然力不能敌,只是勉强守势而已,可就是突然之间,管昇就像是中了降头一般,我们还没有碰触他分毫,他就暴毙倒地,一命呜呼了。”淳于航一边说着,一边站回到管昇倒下的位置,招呼着萧傅,似乎要重演一遍。
萧傅配合着,站到另一边,做出那时的的动作;淳于航便“扑通”一下,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淳于航一边嘀咕,一边撑手爬起来。
一旁的众人一头雾水,看着即兴表演的二人,面面相觑。
“噫?”正欲起身的淳于航,发出一声清亮的质疑声;萧傅朝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见小径和花圃分隔开的白玉栏杆上,有极细小的东西,在潾潾的阳光映射下,正闪着耀耀的刺光。
萧傅走上前,低头细看,是一根极细的银针,已插入栏杆中寸许,针尾之上有五盏弯曲的倒刺,刺头向下,像是水纺车旋转的辐条。
“这是何等的力道,竟然能将暗器,打入白玉的石栏中?”萧傅惊叹着。
淳于航跟上前瞧着,定眼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紫焰络花针。”
“什么针?”萧傅听得不太真切。
“父亲曾经教我,辨识过暗器,这便其中最恶名昭著、凶残毒辣的一种,叫做‘紫焰络花针’,针尾犹如杨桃一般,呈现五星状的倒刺;在暗器贯穿身体之时,割裂刺破所经之处的经络血脉,造成身体内部巨大的创伤,而皮肤之外只有浅浅的针眼,极难发现端倪。”
“什么,换句话说......”萧傅顷刻间跳了起来。
“如果不出所料,管昇,应该是被暗器所杀;可尸体已然被抬走,便失去了求证的机会,成了无头的悬案。”淳于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是被人暗杀?”王子君跨前一步,一副幸灾乐祸,又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今天是怎么了?上午在大市之中,有人要暗杀本将军;下午在凤歌楼内,又有人要置管昇于死地,难道凶手是冲着四大公子而来,要把我们四人,赶尽杀绝不成?”
“不知道这暗器,是江湖中哪位高手的独门绝技?”萧傅问道。
“不,他不是一个人的武器。”
“这倒是新奇了,此话怎讲?”一旁的朱歆瑶来了兴致,急急的问道。
“只要是‘天柁楼’的杀手,便都携带这门暗器。”
“‘天柁楼’?”王子君踉跄一步,近乎哑声的喊了出来,脸色骤变。
69書吧
这名号,萧傅是听说过得,在场的众人,大约都有所耳闻;这“天柁楼”,本是鲁国境内,一个神秘的暗杀组织,活跃在东方诸国,为官之人,谈之色变,其原因在于,“天柁楼”内的杀手,动必缘义,公道大明,专杀臭名昭著的贪官污吏和奢侈无度的王公大臣,至于平常百姓,他们是一向不去打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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