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羞辱我,还在本将军的府上羞辱我;既然他们敢做,便是飞蛾扑火,就不要有什么活命的念想了。”王子君漫不经心的说着,扭了扭脖颈。
“绝不可能。”萧傅一脸严肃道:“这四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蓬莱四仙人?我是见识过这蓬莱四仙的真容的,怎么可能是这般偷鸡摸狗的角色?”
“你个乡巴佬,会见过蓬莱四仙?从哪里见过?”王子君不屑道。
“七八年前,我在三界之宴上,看过蓬莱四仙的表演。”
“你?参加过三界之宴?”王子君上下打量着萧傅,俄尔嘴角一扬,傲睨自若的看着他:“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痴人说梦,说什么参加过三界之宴?”
“反正大体就是这样,他们自称‘蓬莱四仙’,也的确偷了东西;王子君曾帮过我父亲,虽然未必是什么真心实意,但也算是有恩于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他不方便露面,我便答应帮他揭穿这一伙人的骗术。”
不方便露面,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王子君横行霸道,还有你不方便露面的场合?不就是想找个机会,和朱歆瑶相处片刻么?萧傅心里暗自骂道。
“这伙儿贼人,于是逃窜到了不夜村,还想借着在这里,趁着大市,再捞一把金银满钵;都说利欲熏心,随人翕张,这一伙贼人,还真是贪得无厌啊,若不是这最后一笔买卖,他们或许还真能金蝉脱壳、溜之大吉呢。”淳于航摇了摇头。
“他们啊,插翅难飞喽!伸手遮天的王子将军,从两天前就下令,将各个隘口封锁,京畿之外二百里,无论乡遂,无论民舍驿馆,都派兵去搜查;他们便只能躲进这不夜村的大市里,想趁着人鱼混杂之际,逃出生天呗。”朱歆瑶耸耸肩,朝着萧傅和和淳于航笑笑。
众兵卫把算命的三人围在当中,两个仆从早就拱手投降,只有那老道还静静地立在那里,不急不躁,只是悠悠的捋着胡须。
王子君有些不耐其烦,示意兵卫赶紧解决,前排的几个士兵,便提着刀戟,挥动而上,想把老道擒住摁下。
只差半臂的距离,那老道突然开眼,似乎周遭的空气都发生了异变,猛地一股气流喷涌而出,悬在那老道的身边,竟不得靠近;犹如空谷里巨石砸落的巨响,只听见“嘭”的一声,老道手起袖落,身前的四五个人,像是被巨浪掀翻扁舟一般,被仰面甩出了几丈远,撞在街道的另一边。
“多年未动筋骨,今日便陪你们,活动活动吧!”那老道说着,缓步向前,像是杂耍一般,搓揉手腕,转动脚踝,扭动髋腰,加上略显臃胖的身材,他的动作,颇为滑稽可笑。
见他双袖鼓动,像是桅杆上的被吹动的帆布一样,来往鼓风飘曳;众士兵执着长戟,擂起燥鼓,便一起刺了过来。
那老道也不躲,挥起双袖一抚,两扇袖口,犹如蝰蛇一般,在空中蜿蜒曲妙,缠在众人长戟戈头上,裹得严严实实。
突然他袖下双拳,四指紧握,嚯嚯一下摇身抖膀;见他沉肩落肘,蹲地生根,凝气聚力,双拳起于腰胯之间,猛地推出,只听得“嗤嗤”声响,一股气浪便如野马脱缰之势,迸涌而出,震断了长戟的锋头,“噼噼啪啪”的散了一地。
又斜奔过来一众手持着衮刀的和青铜剑的卫兵,他抬手便是一拳,打在第一个人的胸口,拳力竟如同锥钉一般层层楔入,透体而出,轰在第二人胸口;如此这般向后递送,节节相催,二三十个士兵,便都踉跄的向后跌倒;他们手里那些刀剑,甩手一扔便都飞了出去,“哒”的一声,插在后边屋子的横梁上,竟然深入尺许。
剩下的卫兵都不敢再向前,踌躇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何如是好;王子君大为惊讶,不敢相信眼前的耄耋老者,居然打散一众自已麾下的亲卫兵。
那老道呵呵直笑,扎步下蹲,摆出架势,朝着王子冷冷的低声喊着:“小兄弟,得罪了;今日老夫,便是奉命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众人听得大惊失色,一众士兵慌忙挡在王子君马前,层层叠得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子君听了只是一怔,并无丝毫惧色,旋即又恢复了往昔傲慢的神色,冷冷的问道:“你是何方神圣?谁让你来刺杀我?”
“将死之人,无可奉告,待死后,去泰山冥界,问泰山府君罢”说罢,那老道从背后,扯出一把紫红色的煌荧禅杖,挥舞之处,四面生风,跳将起来,直取王子君而来。
那老道步伐凌厉,脚底生风,手持着半丈长的禅杖,杀将过来,众卫兵也是一拥而上,摆开阵势,双方只差一尺的距离。
“住手!”
只听得后面屋顶上传来一声大喝,不似平常呵斥,这喝声震耳欲聋,又有一种刺痛之感,像是尖针刺入了耳蜗一般,脑中陡然的一阵晕眩,脚下踉跄,站立不定。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条明晃晃、刺耀耀的带子,也看不出是何种材质,便“倏”的伸了过来,一把围住老道的腰部;还没等老道开口,便被硬生生拖拽了过去。
众人开始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勉强保持站立姿势,却迈不开一寸脚步,都头重脚轻的立在原地,摇摇晃晃。
萧傅定眼看了看,街道另一侧的房屋上,站着一个魁梧大汉,膀臂粗腰,用黑布蒙住了大半脸部,有用毡笠遮住了头,只露出一双尖锐的冷眼。
那老道似乎也被这威吓声震得有些迷离,全然动不了手脚,只由得被那蒙面人,提着绳拉拽了过去,嘴唇还在微微张阖。
等众人缓缓恢复过来,那老道已经被蒙面人扛在肩背上;王子君心有不甘,搭弓便射,那黑衣人脚头一翘,拨起一块瓦砖,和王子君射来的飞箭撞在一起,被那箭头击的粉碎。
众兵卫见了,纷纷投掷长戟、铁剑,从甲胄里翻出暗器,一时间,甩手箭、飞铙、飞刺、铁蒺藜、镖刀诸多暗器,犹如飞火流星一般,尽皆甩掷了过去,打的横梁千疮百孔,墙皮大片大片的落下。
69書吧
屋顶上的黑衣人,只是轻轻一跳,便跳出几丈开外,沿着房舍飞快的跑动着,在屋檐的木梁之上如履平地,须臾之间便到了后排的屋上,翻身下梁,只听见“哐当”一声,便消失了踪影;又听见挥舞缰绳的噼啪声和“踏踏”的马蹄声,渐驰渐远,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回过神儿的众兵卫,众目骇然,不知所措;半晌,才纷纷跨上马匹,扬鞭去追。
“今天可尽是新鲜事儿,居然会有人,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来刺杀本将军。”王子君不屑的说道,却是一脸的不悦。
“只怕他们只是投石问路,倘若要刺杀将军,如何偏偏要挑选这喧闹的市集?这般昭然若揭的举动,岂不是引火自焚?”萧傅看着王子君,面无表情。
“哦?你的意思是?”王子君道。
萧傅对着王子君,一板一眼的说道:“在我看来,他们只是要探探将军的虚实,他们尚未得逞,势必要卷土重来;只是王子将军,你手底下这帮卫兵,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三两之下,便被打的人仰马翻,将军的安全,着实令人担忧啊。”萧傅毫不客气的说着。
“哈哈哈哈。”王子君仰天大笑:“有趣,有趣的很。”
“听到没?你们身为大将军府的卫兵,却被一个外人说成是酒囊饭袋。”王子君侧头看看手底下几个军官,他们气的呲牙咧嘴,又羞的满脸通红。
王子君又俯下身子,朝着传令的卫兵喝到:“抓住的那三个,严加拷问,务必让他们说出同党匪羽;逃走的那个道士,全境封锁,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抓不到,你们一干人,便提头来见。”
传令兵不敢怠慢,便立刻散开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便尽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王子君打破了这沉寂的尴尬,得意洋洋的说:“今天也算众人一起帮了我个大忙,本将军感激不尽,我在凤歌楼略备了些薄酒,还乞望劳动玉趾,就寒舍小酌,万勿推却,各位意下如何?”
凤歌楼就在南街街尾,侧身远眺便可以望到,那是不夜村最贵的酒店,是临淄城外最有名的一家,平时也是达官显赫们出入的场所。
谁都听得出王子君的意思,他岂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众人吃酒?只是对朱歆瑶思慕之情久矣,便要千方百计讨她欢心,他想单独宴请朱歆瑶而已。
可奈何朱歆瑶对他兴趣索然,王子君虽然平日里为人狂傲,但对于姑娘人家,还是秉持有度,绝不做荒淫惑乱、人伦不饬之事,既然自已有情,朱歆瑶无意,王子君便想尽手段,等她回心转意;毕竟是齐国大司马王子成父将军的独子,他也绝不敢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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