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兰的服侍下,黎蔓月彻底褪下身上的衣裳,黎母以为会看到一片严重的青紫伤痕,早做好了心疼的准备。
却不料,黎蔓月的后背一片光洁,别说淤青了,就连一道被掐过的红痕都没见到。
紫兰与刘嬷嬷脸色怪异的对视了一眼。
“阿娘,月儿后腰处十分疼,姐姐下手真重,你瞧瞧是不是肿了?”黎蔓月嘴里不停地念念碎碎,“阿娘,姐姐还捶了我小腹好几下,害我现在都疼得不行!明日阿娘你别去给姐姐梳头了好不好?”
女子嫁人时,是需要母亲为女儿梳头,一是对女儿婚姻的祝福,二是对女儿将来为人妇的认可,这一梳头仪式不能少。
黎蔓月之所以阻止黎母去给黎昭梳头,是因为不想黎昭得到黎母的祝福。
黎母愣神地盯着养女干净无瑕的后背,忽然间想起黎昭青紫斑驳的双臂,以及受伤的颈子。
不知为何,她顿时很不是滋味,嘴里泛起阵阵苦涩,像吃了口黄连,苦进她心底。
“阿娘,我问你话呢,你明日能不能全天陪着我?”黎蔓月撒娇回头。
“月儿,你确定昭昭打了你吗?”黎母没回答养女的话,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我当然确定!”黎蔓月信誓旦旦的说,“难不成阿娘觉得是月儿骗了你?”
“不然呢?”黎母道。
“阿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黎蔓月不明黎母为什么要这样问。
黎母放下手中药膏,拿过铜镜照给养女看她的后背,“这就是你说的受伤?阿娘眼睛不好,看不到你的伤口!”
她允许养女偶尔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但她接受不了养女睁着眼说瞎话,把她当傻子来戏弄!
这么不走心,一戳就破的谎言,黎母都不知道该说养女蠢不可及,还是该反思自已要不要继续配合养女演下去。
难怪丈夫说她纵容养女,若没有她宠着,养女又怎么会如此不用心的诓骗她。
黎蔓月从铜镜中看到自已没有半点伤痕的后背,她简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阿娘,月儿没有骗你,月儿身上真的很疼!”
瞧见黎母眼底的失望,她慌乱地说:“肯定是姐姐在搞鬼,阿娘,你去请大夫来给月儿看,大夫一定知道月儿的伤到底是什么情况!”
黎蔓月的身上确实是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只是,黎昭掐人的手法很特殊,看似无伤口的表面皮肤,实际底下已经伤痕累累一片,只能让人感觉到疼,看不到受伤的部位。
“够了!”黎母没了耐心,“你好好听你阿爹的话,跪足两个时辰反省,别忘了给你姐姐抄写佛经祈祷!”
想到她在兼云院骂黎昭的话,黎母臊得不行。
真正心肠烂的另有其人。
“阿娘,我身上真的很疼很疼,你去给我请个大夫吧,只要大夫来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黎蔓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住黎母的小腿。
黎母已经不信养女的话,她推开抱在小腿上的双手,只留下一句话,“你好好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悔过。”
说完,她带着刘嬷嬷,不顾在身后大喊大叫的养女,头也不回的离去。
主仆离开祠堂,走在幽静小道上,黎母心神不宁。
“嬷嬷,你说,我今晚这么骂昭昭,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昭昭一定对我这个阿娘很失望吧……”
难怪今晚亲生女儿会屡次怼她,原来是真的受了委屈。
她还以为是亲生女儿在夸大,有故意陷害小儿子和养女的成分,结果事实并非如此。
刘嬷嬷宽慰她,“夫人,你是昭姑娘的阿娘,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会那么骂昭姑娘,那也是被月姑娘给蒙蔽了。”
“唉”黎母恨铁不成,“月儿那孩子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就她这脑子,进了宫还不被其他世家贵女给活吃了,但凡是她有昭昭一半机灵,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苦恼!”
刘嬷嬷张了张嘴,她还以为黎母是在愧疚于亲生女儿,结果不是。
“嬷嬷,你去将赵嬷嬷放出来,如果看守的人不放,你就让他们来找我。”黎母考虑道,“赵嬷嬷是看着月儿长大的,月儿把她当半个娘,今晚赵嬷嬷不出来,月儿怕是睡不安稳。”
刘嬷嬷瞠目结舌地看着黎母,合着为了能让养女睡个好觉,就可以不顾亲生闺女的委屈。
没能忍住,刘嬷嬷多嘴道:“夫人,老奴刚才在祠堂听到守门的婆子说,昭姑娘那边请了大夫,据说是人参片吃多了,导致虚不受补吐了不少血,老爷知道后发了好大的火。”
“她没事吃那么多人参片做什么?”黎母皱眉,微微嫌弃,“才刚夸完她,她就犯下这蠢事,小家子气,没见过好东西,胡吃海塞。”
刘嬷嬷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说道:“听婆子们说,昭姑娘之所以会一下子吃下那么多人参片,是因为睡前喝了安神汤,才刚躺下没多久,小少爷和月姑娘就来闯门,昭姑娘为了提起精神来,才不得已吃下足足半根量的人参片。”
提起黎洺州和黎蔓月硬闯兼云院一事,黎母瞬间烦躁,不由想起被罚的黎洺州和受伤的黎昭。
“她就是一个糊涂蛋,洺州和月儿要进院子,她老老实实把人迎进去就是,偏生她让丫鬟拦着,生出后面的一堆事。”黎母抱怨。
刘嬷嬷无话可说了,她说这些话的原意是希望黎母能去看望黎昭,修复一下母女俩的感情。
69書吧
现在看来,倒是她多事了,黎母一门心思全扑在养女身上,压根不管亲生女儿的死活。
寂静的湖边。
被放出来的赵嬷嬷,先去祠堂安慰好哭哭啼啼的黎蔓月,待哄黎蔓月睡着后,她鬼鬼祟祟的来到湖边。
见到站在月光下的纤瘦身影,赵嬷嬷屈膝,虔诚地跪了下来:“今晚出了点事,让姑娘久等了。”
“发生了何事?”隐在暗中的身影传来干哑的声音。
赵嬷嬷犹豫了一下,才全盘告知今晚发生的所有事。
听完赵嬷嬷说的事,那人冷嗤,“黎蔓月那不中用的蠢材,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了去,你回去告诉她,若因为这点事进不了宫,我要她好看!”
“姑娘莫气,月姑娘也是年纪小才遭了算计。”赵嬷嬷说道,“倒是那黎昭,浑身上下全都是心眼子,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说到这里,赵嬷嬷刻意压低声音:“要不要老奴将她处理了?”
“不用,她活不了多久,别把目光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那人想也不想地说。
“是。”赵嬷嬷有点失望,想到难过落泪的黎蔓月,她商量道,“姑娘,月姑娘她想你了,她今晚受了不少委屈,你能不能去看一下她?”
“不去,有什么可看的,上个月不是才见过!”那人颇为不耐烦。
“孩子想时刻见到自已的亲生母亲很正常。”赵嬷嬷惆怅道。
“让她别整天把心思放在没用的事情上,有想见我的精力,还不如叫她好好准备一下选秀,要是坏了我的复国大计,我饶不了她!”那人厉声。
赵嬷嬷浑身一震,战战兢兢道:“老奴这就回去让月姑娘好好筹备选秀之事。”
那人冷哼一声,转身走进黑夜里。
等人走之后,赵嬷嬷也悄然离开。
在幽暗湖面的另一处。
一身夜行衣的霍十五,浑身湿漉漉,半跪在地,惭愧道:“属下救驾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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