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被绑在木梁上,身体轻微晃动,似乎身处在船上。
这艘船像是废船改造成家,有很多家具,以及生活痕迹。
床上鼓起,好像躺着一个人。
“封铭贺???”
看清那张脸,江余一下就慌了
封铭贺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接近白色。
胸口似乎有一道很大的伤口,裹着纱布,包扎非常粗糙,鲜血还在慢慢浸染周围白色的纱布。
“封铭贺,你醒醒,封铭贺......”
“放心吧,死不了。”
冷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余扭头,就见封纪垚抱着双手,倚在门框上,嘴角咬着笑,双瞳却透着凶光。
浑身透着一股阴鸷的狠厉。
“你把他怎么样了。”
封纪垚摊摊手:“如你所见,折磨他。”
“你是不是疯了。”江余怒吼。
床边堆着不少染血的纱布,意思是这几天,封铭贺一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得不到治疗和照顾。
“都说了,死不了,你慌什么。”封纪垚一边说,一边抽出折叠刀,缓步走到床边。
俯下身,手中锋利的刀刃贴着封铭贺的脸颊,手腕扭动,贴着脸颊一点点滑动到跳动的脖颈上。
缓缓用力下压。
他扭头看向江余,双眼中,交织着病态的癫狂。
“你不要冲动。”江余压着舌尖吐出一口气,语气尽量显得平静一点。
虽然没有划破皮肤,但他是真怕这个疯子手抖,只能尽力压住自已不断飙升的心跳。
任何无用的情绪,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只会加剧事态衍生。
封铭贺脸色太吓人,稍微一点刺激,都是致命的,现在,只需要拖到安寻带人过来救援就行了。
“你是不是在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封纪垚一边说,一边朝江余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
聊天界面打开,正是江余从夜市出来,悄悄给安寻发送的消息。
他准备带我去找封铭贺,按照计划好的,你带人跟着定位,到了地方随时准备救援。
封纪垚滑动屏幕,看着一条条聊天记录,赞赏点头:
“想法不错,但我这个人,疑心重,你毫不犹豫同意和我出来,我就怀疑,你的目的。”
“所以啊...”他得意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被踩碎的追踪器,在江余震惊的瞳孔中,丢在地上。
“我第一时间就破解你的手机,说起来也真有意思,你一直拒绝封铭贺,开机密码,竟然是他的生日。”
封纪垚胜券在握的拍拍江余的脸。
从一开始,他就把所有能想到的结果都过了一遍,他从来,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
“说真的江余,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真的封铭贺。”
69書吧
江余似乎放弃挣扎,颓废靠着柱子:“第一次给你送饭的时候有怀疑,最终确认你不是他,是做油爆虾那天。”
“理由呢?”封纪垚问。
虽然是因为季蓝桉突然出现在云京,让他不得不提前顶替封铭贺。
可那也是他再三衡量之后的结果,为此,他不惜安排手下砍伤自已,制造意外,就是为了留更多时间思考,方便应付其他人。
为了顶替封铭贺,他努力了将近十年,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他真想知道差在哪里。
“你演得很像。”江余感慨:“无论是外形,说话,或者深情的样子,你几乎一比一还原了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的封铭贺。”
“那0.1,缺在哪里?”
江余看向床,目光不自觉温柔:“他是傻子,总是那么义无反顾,不考虑后果。”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世界丰富,情感富足,从不否定自我价值。”
顿了顿,他才看向封纪垚,眼中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惋惜:“而你的世界,只有憎恶,或者说,你不知道如何爱。”
“呵呵...那还真是失败。”封纪垚跌坐在椅子上,木讷望着橱柜上一张被灰尘完全覆盖住的相框。
身上溢散出一种化不开的悲凉。
这种伤痛别人也许不懂,但江余却无比熟悉。
渴望认可,渴望爱,渴望那双眼睛,能对自已露出真正的笑容。
他从安寻那边了解到一些过往,可以说,他和封纪垚的经历极其相似,一直都在为了获得某一个人的认可而拼尽一切。
只是他没有那么极端。
他的人生,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教会他什么是爱。
他不恨任何人,除了自已。
封纪垚则是平等怨恨所有人,包括他自已。
这也是他知道真相后,为什么没有直接把封纪垚抓起来,强行逼问封铭贺下落的原因。
逼急了,封纪垚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说出封铭贺的藏身地点。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光是预想到封铭贺会遭遇不测,他的心脏,都会不由自主出现绞痛。
那是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好像失去封铭贺,比失去自已的生命,还要痛苦。
“来云京之前,我和母亲日子虽然清苦,胜在每天很开心,她很漂亮,很温柔。”
封纪垚双手撑地,尝试站起身,只是他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动作缓慢又笨拙。
走到柜子前,小心取下覆满灰尘的照片,一点点擦拭干净。
照片中,年轻的母亲,抱着黝黑的孩子,对着镜头笑眼灿烂。
这是他四岁生日的时候,母亲特意找人拍的。
身上的戾气因为照片消散很多,只是双目中的悲伤,越加浓郁。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没有给我取名字,就叫我小天,她说,天最大,无论身在哪里,抬头就能看到。”
他一边说,一边环视一件件家具。
这里,是他和母亲再次被抛弃的时候,就近找的住所。
封家有专门安置私生子的地方,只不过他母亲心傲,拒绝了,也没有回到之前的家。
一直到她因病离世。
这里都是他俩相依为命的家。
他猛地一把扯开橱柜的帘布。
柜橱里,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记忆卡,每一张,似乎都特意做好标注。
“知道这些是什么吗?”他指着床上昏迷的封铭贺,双目血红:“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关于封铭贺的所有录像。”
“自从来了云京,她做得最多的,就是督促我学习,督促我成为比他好的人。”
“我母亲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但她太想证明自已,证明不是如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一无是处,自已的儿子,也不是天生贱命。”
“在这艘船上的每一天,我都不快乐,我想逃离,可我更害怕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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