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入冬，鸟儿失去踪迹，花草凋零不知绿。
榆江市迎来强降雪天气，一中学生被厚重羽绒服包裹着的同时，还顶着期末考试的高压。
一大早，戚嘉赐走出家门去上学，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白茫茫，初雪到了。
不光是街道，连操场上都被厚重的雪覆盖，课间操只好取消。
然而班上同学闲不住，即使寒冷如斯，还是跑到楼下去堆雪人、打雪仗，初雪带给大家的欢乐不言而喻。
戚嘉赐因为下课前的一道压轴题没搞懂，一直留在教室，于至则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她的周围空荡荡的，却在无形之中与整个教室隔绝开来，脑海里全是一套又一套复杂的公式。
后排倒是挺热闹的。
“我想学你军训晚会上那个扭脖子的动作，你怎么做来着？”
易喣凡说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摆弄着自己的脖子，跃跃欲试。
“什么扭脖子？那个叫移颈！”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教教我，是不是这样？”
易喣凡说着脖子扭动起来，但是他只会前后扭。
郑含之被逗得在一边大笑起来：
“你好像只大白鹅啊，哈哈哈哈。”
坐在他们前面的戚嘉赐听到了这笑声，知道是郑含之的声音，她停下笔，装作不经意地四处转动着脖子，看看教室里面还有多少人，意料之中看到了易煦凡又在插科使砌。
什么大白鹅，是大丑鹅，戚嘉赐心想。
那声笑过后，戚嘉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解题思路也早已被打乱，她握着笔，干脆下巴撑在桌面上开始在纸上画圈圈。
想安安静静学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难。
而此时后排的位子上，他们两个还在掰扯。
“你别光顾着笑啊！快教教我。”易煦凡急切道。
“那不行，独家秘笈，怎么能轻易教给别人？”郑含之一脸傲娇。
易喣凡拍拍胸脯，开始攀扯：
“我是别人吗，你看咱俩，兜兜转转还是坐在了一块儿！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郑含之可不是好糊弄的，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哎对了，你之前选的谁做同桌啊？”
易喣凡满不在意地回答：
“你看我这个成绩，我能选谁啊？我有的选吗？”
郑含之只是看着他，思考他这话的真实性。
“话说回来，你选的谁呀？班主任上次那几句话，该不会……你选的是柯常吧？”
柯常的成绩很好。
“不对，于至？是于至！”易喣凡语气中有几分笃定。
所以班主任才会那么说吧，因为他同时选了戚嘉赐，易喣凡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逻辑。
“哪有。”
69書吧
“别否认！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我只不过看他成绩好，想向他学习一下，所以才……谁能想到班主任会那样说啊。”
“他也真是过分，怎么？成绩没那么好就不能和好学生一块儿坐了？王八羔子，看不起谁呀，这次就给他考个前几名，我看他能说什么！”
郑含之编排起王侯来倒是不遗余力。
易煦凡附和她:
“可以，相信你！所以现在能教我了吗？”
“不行，你得拜师！”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易煦凡大声喊道。
郑含之赶忙捂着他的嘴:“你小声点，我教你我教你！不过你学这个干嘛？”
“学了去炫耀啊！”他赶紧躲开。
易煦凡本想学了之后去气一气戚嘉赐，却全然不知她已经被气到了。
刚刚郑含之捂着他嘴的那一幕被戚嘉赐尽数收入眼底，当下她就转过身去，以至于没看到易煦凡接下来的反应。
过了几分钟，教室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剩下戚嘉赐、易喣凡、郑含之三个人。
书桌前，戚嘉赐被物理题难得直搔头，与此同时教室里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别挠了，再挠头发都要掉了！”
易喣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戚嘉赐身后，她回过头，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管我！”
“还有你做不出来的题呀！我看看。”
易喣凡凑到她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题目。
“不会。”
戚嘉赐的脸很烫，为了不让易喣凡察觉到异样，她匆匆起身，推开易喣凡走出教室。
“喂！你干嘛去呀？”
“去找向阳！”
“等等我，我也去操场！”易煦凡去追她。
外面真的好冷，大家的脸蛋都被冻得红扑扑的，戚嘉赐脸上一抹红自然不会被注意到。
戚嘉赐在操场上找到向阳的时候，她正和孙川他们一群人打雪仗，难分胜负，战况非常惨烈。
“啊！孙川，你不想活了！”
雪球落到了向阳的衣领里，随着她一声惨叫，雪球不受控制地滚落到她衣服里面，把向阳冻得龇牙咧嘴的。
戚嘉赐看着又一颗雪球飞到向阳脸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不玩了！”
“嘉赐，我们去玩那个！”
向阳说着，拉着戚嘉赐跑到了人力滑雪的队伍中。
易喣凡和孙川也跟了过来。
向阳蹲在地上，朝着戚嘉赐伸出了双手。
戚嘉赐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湿润，一双眼睛出神地看着向阳的手。
她想到了刚开学那段时间，易喣凡也是这样拉着她满校园跑。
戚嘉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悲伤，明明想到的是很美好的记忆。
“嘉赐，你想什么呢？快拉我呀！”
回过神来，戚嘉赐拉着向阳过足了瘾。
“我拉你，你蹲下。”
向阳拉了半天，硬是速度提不上来，和戚嘉赐拉着她的速度比起来，简直就是蜗牛爬一样。
“哈哈哈哈！戚嘉赐你是不是太重了，向阳她都拉不动你！”
孙川说笑着，头上猝不及防挨了一记，他侧过头疑惑地看向易喣凡，正要问他怎么了，向阳就朝他跑过来。
她手里拿着刚刚滚好的雪球，看准时机，精准地扔到了孙川衣领里面。
俩人又开始打闹，戚嘉赐落了单。
“还玩吗？”
易煦凡走到她身边，语气少有的温柔。
“玩！”
“我拉你。”
戚嘉赐蹲在地上，一双被冻得通红的手伸了出来。
“等一下！”
易喣凡突然跑回教室，回到原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副手套出来。
“我刚刚上去把我的手套拿了下来，要不然连累我跟着你挨冻！”
易喣凡的手本就宽大，再加上一副手套，轻而易举地把戚嘉赐的手整个包裹起来。
他的大手紧紧握住戚嘉赐的一双小手，好暖和好暖和。
再没有任何一个冬天，比此时此刻更让她觉得温暖。
天上又开始飘着雪，两人在彼此的目光里慢慢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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