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我来了！”
青鸾他们没有直接去医院，把覃玉席在附属医院门口放下，青鸾突然改变主意，回家了。
刘教授在京大也有房子，学校分配的，刚好在顾晟外公老房子的旁边。
刘教授在京大不是长期任教，主要看他心情，他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医院。
青鸾人未到声先行，“老刘，快出来，南洲李渡、三花酒，再不出来就没咯。”
青鸾像在自家似的，站在客厅朝楼上嚷嚷道，“老刘，老刘...”
“来了，来了，丫头你回来了呀？还给我带了好酒来。”一个老者从楼上快步下来，精神抖擞，满头白发。
老顽童似的，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那脚步快得都不像一个老人家。
青鸾偏偏没有如他的意，身子一偏，手微微一扬，眼神朝站在门边的女人偏了偏，乖巧俏皮的说，“哎，老刘啊，你想喝酒没问题，要谭阿姨点头才行。”
刘教授一听顿时没有脾气，朝青鸾身后的女子讨好的笑道， “曼，我就喝一杯，一杯行不行啊？”
“你说的一杯，就一杯。”谭曼一脸鬼主意得逞的样子，“不过呢，青鸾说今晚请我们吃饭，还亲自下厨，阿晟还答应陪你喝两杯，可你说了只喝一杯，难得你这么听话。好！答应你了，就一杯。”
“哎？青鸾你这个小娃娃竟然和你谭阿姨一起耍弄我这个老头子。哼！我才不管，今天晚上我要和阿晟喝个痛快。”
刘教授气呼呼的拿过青鸾手里的两瓶酒，瞬间就乐呵起来，“李渡三花，神仙莫换呐。”
“老刘，两瓶酒就够了呀？那跷脚牛肉，甜皮鸭，钵钵鸡你不吃了呀？”
刘教授是嘉州人，这三道都是嘉州名菜，是当初青鸾缠着刘教授拜师学艺的时候特地学的。
刘教授本名刘臻，师承中医大能。
这个中医大能是前朝皇宫的御医，世代传承。
这位大能说是起死回骸也不为过，刘臻自认为只学了五六成。
可这五六成也足以他傲视杏林了。
刘臻没有别的爱好，医术自不必说，好吃好酒也是难出其右。
“吃呀，为什么不吃？”刘教授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青鸾，“小丫头，你不是有什么鬼主意吧？”
青鸾这小娃娃，厨艺是好，但平时没工夫去做太精致的东西，最多下碗面的功夫。
也就缠着他拜师的那段时间她才肯花精力去做菜。
如今这是为了谁？
顾晟那小子？不对呀，那小子没伤没痛的。
他会说话，只是自己不愿意说，那小子除了青鸾，其他的他懒得很。
不是顾晟。
“呐，先说好不许戏弄我，也不许让我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去看病，让他去医院。”
“我老头子还没过几天清静呢。”
刘教授在动乱的那几年被糟践怕了，后来要不是国家的领导出面请他，他也不会在京大附属医院坐诊，更不会去教书育人。
“不会，不会。”青鸾说的一本正经，脸色也变得严肃。
她知道刘教授的顾忌。
“他是战场负伤的退伍兵，是阿晟的下属，双腿髌骨被子弹射穿，还好是横着射穿，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其他组织。”
“值得庆幸的是，子弹半径很小，穿口也不大，在髌骨碎骨可再生长的范围。”
“但他的髌骨韧带断了。”
“当初在战地医院做的手术，他运气好，初步的手术是战地医院当期刚到的海市人民医院的骨科专家给做的。”
“第二期的手术是回海市人民医院做的，当时也是队里牵头，请专家给做的。”
“按理说，手术本身不会出现什么技术层面的事情，髌骨的弹孔已经修补，断的两侧韧带也接好了。”
“修养期也过了，复健也做了，可他就是站不起来。”
“他片子带了吗？”一听是负伤的战士，刘教授也来了劲。
“带了。这几天在火车上他的病例资料都交给我了，我一直都有研究。”
“实话告诉您，这个人现在就在我家，您家…隔壁。”
“哎呦，小丫头，敢情今天晚上这顿饭是我老头子的报酬呀，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刘教授瞧着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就开玩笑说道，“丫头，我可以加菜不？”
“加，当然加。师傅开口徒儿肯定照办。”
青鸾一手牵着刘教授，一手牵着谭曼，“走，我们回家。老刘，汆白肉好不？”
“不要，”刘教授孩子气的摇摇头，“我要红烧肉。”
说罢，他还讨好的朝谭曼笑笑，“曼，就一块好不？”
“行，看在青鸾求你办事的份上，允你吃一块。”谭曼爽快的答应了。
顾晟回家给德宝喂了奶，德宝睡了以后，他就拿着青鸾给的钱票和菜单买菜去了。
他去的是青鸾常去的那家供销社，就在京大附近，是教职工常去的，那的代销员都是认字的。
他们到的是早班车，现在正好是早上七点，顾晟买完菜，正好可以到早点摊上把早点带回去。
牛肉、猪肉、鸭子、丸子、鸡脚、鸭脚、鸡翅尖、蔬菜、鸡蛋。
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供销社买不买的齐全？
还是先买早饭吧，家里那么多人呢。
顾晟咬着笔帽挎在自行车上给自己加了一张字条。
包子半市斤，豆浆两毛。
顾晟一个转身去教职工食堂用青鸾的饭票买了早点。
京大的学生食堂和教职工食堂用的是一样的饭票，只不过教职工食堂一两蔬菜补五分钱，一两荤菜补一毛钱，早点一两也是补五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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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是五分一个，但要鸡蛋票。
顾晟买包子和豆浆，半市斤花了四角钱，豆浆两分钱一碗，两毛钱直接把壶提走了。
顾晟回家送早餐的时候，青鸾刚好从隔壁回来，带着老刘和谭阿姨。
“阿晟，你买了早饭？”青鸾进门就看见顾晟在摆碗筷，洪父洪母在帮忙。
顾晟点了点头，抿抿嘴唇，喊出了两个字，“阿鸾。”然后又指了指饭桌上的包子和豆浆。
刘教授却没有管桌上的大肉包，径直走到洪熙身边，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洪熙身边。
“今天早上你没吃过东西吧？”
洪熙摇了摇头，今天早上六点到站，直接就被军车接到了这里。
“先伸左手。”刘教授把一个小药枕垫在洪熙的左手下面，扣住洪熙的手腕，感受脉搏的跳动。
“右手。”刘教授沉吟过后，开口让洪熙换一只手。
把完脉后，刘教授只说了一句，“吃饭。”
“大家吃早饭。今天是星期天，先歇一天，明天周一再办手续入院。”
青鸾边说边安排大家上桌吃早饭。
洪熙一家，刘教授一家，顾晟青鸾互相挨着坐。
“嗯，好香呀。”青鸾满足的深吸一口气，“这肉包肉好扎实呀，油脂也足。”
“这丫头就喜欢吃肉，这大肉包正好对她的胃口。”刘教授一边咬着大肉包，一边和洪熙他们聊天。
“洪熙，你的内脏没有问题，只是气滞血瘀，脉络不通，导致你的下盘不稳，所以你站不起来。”
“你的髌骨韧带是断了以后再接的，西医就只接了你的韧带并未打通你的脉络，所以即使你的伤口都好了，却脉络未通。”
“我要替你针灸，打通脉络。再开药滋补你的五脏，强壮你的脉络，减少你日后重新站起来行走的负担。”
“刘...刘老，洪熙真的能好？”那边一向沉稳的洪父按耐不住，开口询问。
“能的，只不过在施针之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瞧瞧你的髌骨的孔洞长好了没，要不然我怕你站起来以后撑不住。这样吧，我自己研了个方子，专门养骨的，你先喝半个月，再去拍片子，稳妥些。”
“住院倒是没必要去住院，在家也能施针。那个方子也费不了什么钱的。如果是涉及药费报销补贴之类的事情，你就要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我去住院。”洪熙说道，嗓音清亮，语调微微上扬，“阿晟，那个补贴就不用去申请了，免得你还要搭一个人情进去。我已经欠你们家青鸾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柳絮为了我看病攒了一笔钱，我岳父这个月也给了我们一笔钱。我住院是国家管的，不花什么钱，所以我身上的钱足够我们花销了。”
坐在他身边的柳絮听洪熙这么说也附和着点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的口袋。口袋里放的是零用的钱票，内衬里缝补的是这次洪熙来燕京看病要用的钱。
“阿晟，我想问问，按我的情况可以申请一个单人病房吗？房费给报销多少？”洪熙话音一转，向洪熙问道。
“可以，全报。”顾晟想了想，在随身带的本子上写到。
顾晟这话是有根据的，洪熙退之前是边防支队的副队长，最少也是副营级，况且他是正儿八经的少校军衔，军功在身。
“合规定就行。”洪熙高兴的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问你借两张行军床，行不？”
“单人病房有陪客的沙发和陪客床，不用行军床。而且前段时间陪客沙发都换成长沙发咯，只不过普通单人病房的沙发是干部休养房里淘汰下来的，东西是好的。”
刘教授听懂了洪熙的话，替顾晟回答道。
“那就齐活了。刘老，拜托了。”洪熙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抱拳向刘教授说道，那边刘教授自是应了下来。
那边青鸾默不作声的已经吃完了两个大肉包，顾晟不动声色的又给她碗里加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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