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上,风还不是那么灼人,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雨水的味道。
顾晟趁还没下雨,也不是那么晒,做了一点汤头和两饭盒饺子给洪熙送去。
德宝早醒了,被顾晟背在前面带出门去,高兴的两只小脚乱晃。
顾晟跨上自行车,铃声一响,德宝兴奋的两只小手拍呀拍,笑的没牙没眼的。
洪父在洪熙在燕京稳定下来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洪熙的腿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刘教授说按病程怎么也得三个月到半年。
前三个月要按疗程治疗,后三个月每月行一次针就行,得保证以后行走没有后遗症。
前两天洪熙还拜托顾晟给找个房子,想三个月出院后在燕京租住个半年,等柳絮生产完了再回去。
顾晟在和青鸾商量后,觉得在燕京租房不是很方便,干脆让洪熙他们住在自己家。
一个小三层的小楼,一楼还有两个客房,厨房、洗浴、厕所一楼都有。
三楼有个小半层,有个小平台可以晒衣服。
二楼主卧完全不受干扰。
69書吧
顾晟和青鸾打算回楚庭,很长时间不回来了,就当找个人帮忙看家。
青鸾睡的迷迷糊糊,起来洗漱后在饭桌上看到了顾晟留的纸条。
“阿鸾,饺子是早上包的,汤是你喜欢的西红柿鸡蛋汤,你起来后洗漱完吃刚刚好。”
青鸾刚吃一半,门外边就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阿晟,你回...”青鸾话刚说一半就卡住了,顾晟和德宝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薄教授和她的妻子董老师。
青鸾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头发用一条薄丝巾松垮垮的的系着,脚上一双黑色人字拖。
这双人字拖还是顾晟在楚庭买的,买的是那种鞋底稍微厚一点,防滑的胶底。
青鸾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躲在薄教授背后的董老师就看见了青鸾,眼里蹦出一丝光亮,嘴里嚷嚷的叫,“棠棠,我的棠棠。”
顾晟连门洞上的钥匙都来不及拔,快一步到青鸾身边。
那边的薄教授也一个箭步拉住董老师,“玉霞,她不是棠棠。”
“棠棠,是棠棠,你看白裙子,白裙子...棠棠的白裙子。高跟鞋,配高跟鞋,红色高跟鞋,漂亮...漂亮。”董玉霞一边嘟囔,一边朝薄教授竖起大拇指,脸上是许久都没有的笑容。
德宝许是感觉到爸爸的紧张,乖乖的没有闹腾,一双不灵不灵的大圆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瞧瞧妈妈,又想转头瞧瞧爸爸,可是他现在被挂在顾晟的胸口,只能仰头不太明白的看看爸爸。
爸爸是怎么了?刚刚还很高兴呀?
这爷爷奶奶是坏人吗?他们跟在爸爸后面回家的时候,爸爸就突然安静了好多,现在直接连笑脸都没有了。
青鸾逗了逗德宝,瞧见他笑了,就轻轻拍了拍顾晟的肩膀,“阿晟,别怕,我没事。”
“阿晟,把德宝放下来,我想抱抱他。”
顾晟扶着青鸾坐在沙发上,蹲下身来解开身上的背带,抱着德宝放在青鸾怀里。
“好好跟妈妈玩,不许乱动,德宝。”
德宝听话的抱了抱青鸾的脖颈,还亲了青鸾一下,乖乖的坐在青鸾的腿上,不闹腾。
董玉霞被薄教授拉着站在一旁,好奇的望着德宝,“棠棠,宝宝,妈妈。”说完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是妈妈,我是棠棠的妈妈。”
“阿晟,给薄老师和董老师倒杯水,薄老师你带董老师到沙发上坐。”
顾晟转身去倒水,那边的薄教授却开口对青鸾说道,“青鸾,我们换个位子吧。我和你董老师坐一块好些。”
青鸾现在坐的是长沙发,依言抱着德宝站起身来换到一边的短沙发上。
薄教授带着董玉霞坐在了长沙发的中间,尽量离青鸾远一些。
“青鸾,顾晟和你提过了吧?”薄教授斟酌着开口,“你是欧阳的徒弟,请求你看在我也好歹是京大的老师的份上帮你董老师看看吧。”
青鸾并没有急着答应,反而是开口问薄教授,“薄老师,按理说您和欧阳老师的交情,您大可不必来求我,直接找欧阳老师不好吗?”
顾晟端着茶盘和水果放在茶几上,这几天的荔枝不错,鲜甜水灵,可惜青鸾不能多吃。
青鸾喜欢吃西红柿,顾晟特地切成小块,碟子边上放了一点白糖,让青鸾蘸着吃。
青鸾接过顾晟递过来的水果碟,用叉子叉了荔枝肉来吃,可惜只有一个,哎...不过西红柿也不错。
那边薄教授也拿起水果碟和叉子喂董老师吃水果,他自己并没有吃。
“我 …我其实没脸去见欧阳。”薄教授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年欧阳私下里劝过我,让我想办法把棠棠送去下乡,就用知青下乡的由头,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选一个好一点,离燕京近一点的地方,孩子少受些苦。”
“可惜我当时没有听劝,并自负的认为我可以护她们周全。还觉得棠棠是学舞蹈的,把她扔在乡下那不是荒废她吗。”薄教授如今是满脸懊悔,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痛苦。
“子卿,你太刚正,棠棠又太出色。这些年你得罪了多少人,小心他们对棠棠下手。”
当年,他和欧阳有点不欢而散的意味,欧阳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薄子卿当年想不明白,他只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上几年的课,培养培养学生,不愿和那些造反派搅和在一起那也有错?
棠棠才十四岁,等过两年她十六了再上山下乡不行吗?
国家提倡上山下乡,支援农村建设当然好呀,可也不至于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去支援建设呀,怎么着也得孩子成年了呀。
可他还是料错了,那些人动手太快。
真的对棠棠下手了,一双普通的红色高跟鞋成了催命符。
薄教授心里清楚,去他妈的红色高跟鞋,这些都是借口。
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肯低头写一张大字报,得罪了所谓的“造反有理”的造反派,他们夹私报复。
他永远相信,国家的政策是对的,也永远相信国家的领导人不会鼓动百姓去造什么反,即使他为此失去了女儿,受了多年的苦,他也没有丝毫的埋怨。
这都是有心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行国家政策之虚,打击报复之实。
平反后,他一纸诉状将当年带头抄家的人告上了法庭。虽然赢了官司,可那人却极其不服气,还扬言他们没错,一分钱也不会赔。
赔不赔偿薄教授根本不在乎,这些年的国家给补的钱和工资,还有还回来的东西,他根本不缺钱。
他只想还女儿一个清白,还自己一个清白,给女儿出一口恶气。
可经过这些年,他没脸去找欧阳,也不敢去找,怕给他惹麻烦。
他私下里打听过,欧阳这个徒弟家世背景好得很,至少没人敢随便动她,丈夫也是部队的军官。
更重要的是,他的丈夫原来的状况也不大好,如今不仅恢复正常生活,还去了部队出了头。
可以说,这是薄教授目前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青鸾吃完了手里的水果,又接过德宝抱在怀里,“薄老师,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但我实在不敢托大,我得问过欧阳老师才能决定。就算我答应你替董老师治疗,全程也得欧阳老师在才行,我还是个未毕业的学生,按理是不可以单独给病人进行治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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