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刘老三终于被拖回到了“柳南贤”的棺材前,满头湿漉漉的,不知是被人泼了水还是看到了谢小丸的惨状被吓出了汗。
“醒了?”李承欢靠在椅背上,并不看地上的人,只顾专心摆弄着手里的弩。
“是,奴……奴婢……拜见殿下。”刘老三紧张得咽了几口唾沫,连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说!小五在哪儿?”李承欢抬眼望去,眼中像要冒出火来。
69書吧
“小五?这……奴婢不知啊!”
“不知?那你知道什么?”李承欢气得起身,端起弩就对准了他的脑袋。
“殿下……殿下饶命啊!”刘老三吓得连连磕头求饶,生怕落得个谢小丸一样的下场。
“殿下息怒。”陈忠赶紧在旁相劝,又压低声音道,“杀了他,怕是就断了线索了。”
这话再次唤醒了李承欢的理智,他强忍怒气重新落座:“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私通贼人的经过都给本王说清楚了!”
“私通贼人?”刘老三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失色,“殿下,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有罪,不该私自带人入府。可……可那人只是说想念府上的亲人,所以隔段时间来叙叙旧。奴婢真不知道他是贼人啊!”
“说具体些!”
“是。大概去年中秋节后,我去外面买酒,突然一个年轻的郎君找到我,给了我一袋铜钱,求我带他进一趟王府,说他的妹妹在王府做丫鬟,他母亲病重,甚是想念,无论如何,要去替母亲见小妹一面。我也知道王府的规矩,可经不住他一再恳求,就应了下来。”
去年中秋!
想到有贼人早在半年前就踏足王府了,李承欢心里一惊,冷不丁地朝陈忠看去,吓得陈忠赶紧跪下,直呼:“老奴有罪,没能管好王府,还请殿下责罚。”
李承欢瞪他一眼,继续看向刘老三:“你接着说,你是如何带他进府的?”
刘老三摸了把自已的脸,鼓起勇气撩起头发,抬起头来:“奴婢七年前生了场病,长了一脸疱疹,病后脸就成了这样……”
“放肆!”陈忠赶紧呵斥道。
奴婢在主子面前不可随意抬头,这是规矩,更何况这么丑的容貌吓坏了宁王也不好。
李承欢也就瞟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说正事!”
“奴婢貌丑,又经常拉着粪车,所以王府里人都从不会正眼看我,那位郎君便趁夜换上了我的衣裳,在脸上贴上疤痕,散了头发,冒充我的身份进府来,等到待够了,再找机会出去,在旁边巷子里把衣裳换过来。”
“那人是谁?多久进府一次?他见了什么人?”
“奴婢……奴婢问过他的名字,可他不说。至于他见的谁,奴婢在王府外候着,更不知道了。多久进府一次,这也不定时,有时十天半个月,有时两三天。
哦,对了,前几天,谢小丸给了我一小包东西,说让我放在老地方,也就是旁边巷子里转角第三块地砖下面的暗格,我以为是他妹子给他的信,就像往常一样照做了。
昨天夜里我拉粪车出去,他便又拦住了我,换了我的衣裳,代替我进府来了,今早出府去了,还给了我一些钱买了酒。”
“什么?他昨夜里就在王府,早上刚出去!”
“是,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道的全说了。”
“饶命?”李承欢苦笑一声,“你带贼人进府来害死了柳总管,你知道自已犯了多大的罪吗?”
柳总管?柳总管死了!
刘老三偷偷朝一边的棺材看去,整个人全身一软:“殿下,奴婢……奴婢有罪,可……奴婢真的不知他是贼人啊!这半年来,也这样传过几次信,也带他进来过几次,也……也都没发生什么事啊!”
“够了!那人何在?”李承欢握紧了弩的手稍微松了松,“你帮忙找到那个贼人,找到小五,本王可以饶你不死。”
“是,奴婢见过他多次,只要他再露脸,奴婢一定认得出来。”
“好!”李承欢一挥手,“找画师,画像!”
很快,苏有才的画像便呈了上去,李承欢愤怒地看着画像上的男子,再次下令:“来人,把这人的画像张贴出去,全城通缉!”
“是。”
“后门口那批人,从去年中秋至今,所有当值的,每人重责一百大板!”李承欢又下了令。
“一百大板?”赵雷一抱拳,“殿下息怒,这一百大板,一般人怕是很难扛得住。”
“怎么?你是想给他们求情吗?”李承欢一掌拍在桌上,“这半年来,后门口的侍卫、门房可有换过人?那贼人进出王府数次,都没能查出来,要他们这些摆设何用?打死了正好,全部去给柳总管陪葬!”
赵雷不敢多劝,只得恭敬答道:“是。”
李承欢却把眼光落在了他身上:“差点忘了,还有你!”
这是杀红了眼吗?赵雷全身一哆嗦,赶紧跪下:“卑职疏于管教,有负殿下信任,甘愿受罚。”
李承欢见他自愿领罪,想起柳南贤曾亲自点名让他在身边护卫,柳南贤看中的人,多少还是得给些情面,于是叹了口气:“本王留着你还有用,板子就免了,罚俸半年,至于这副统领的职位也免了吧。”
罚俸革职,总比被打死强。赵雷心中庆幸,慌忙谢恩。
“姚平安!”
“在!”
“从今往后,你就是王府的副统领了!”
“啊?”姚平安一时有些怀疑自已的耳朵,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跟随吴影多年,一直都很努力,这次擂台赛,也打得很不错。柳总管曾说过,你只是差个机会,现在本王就给你个机会,协助吴影,将小五一干人等全部缉拿归案。”
“是,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姚平安心里还纠结着宝婵来报信却被自已拦下的事,正不知要不要向宁王禀告。当时厨房着火,自已都没考虑过会不会是有人调虎离山之计,就高呼去救火,害得一众侍卫都离开了清风苑,本以为多少会受到牵连,没想到宁王不但未怪罪,还提升了自已。
因祸得福,本来该高兴才是,可看看满脸悲痛的宁王,再看看棺材里曾坚强地挺过死牢酷刑的柳总管,不知怎的,也不由得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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