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婵见柳南贤居然猜中，大吃一惊：“柳总管，您怎么知道？”
柳南贤不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们熙春阁有我的眼线。正式提醒一下：你们以后说话当心点，特别是你的那个妹妹，若是还总口无遮掩地再叫我‘臭太监’，小心她的舌头！”
宝婵吓得花容失色：“柳总管恕罪，小妹顽劣，奴婢今后一定严加管教。”
“那就好。”柳南贤也就不再追究，换言道，“你回去告知王妃，让她不用操心，蒙陈恩的尸首，我已经让人厚葬了，就在十里坡。”
“真的？”宝婵大感意外，没想到柳南贤会这么做。
柳南贤调整了一下体位，又道：“蒙陈恩也算是个痴情种，实在是死得可惜了。可不管你们信不信，他真的不是我派人杀的，我们无冤无仇，我也犯不上。我想做的就只是让蒙陈恩带丽娜离开王府，因为宁王妃本就该是我妹妹。”
宝婵见他说得坦然，也微微点头：“多谢柳总管帮忙安葬蒙陈恩。”
“这包决明子是你偷偷用自已的积蓄为我买的吧，虽然对我的眼睛没多大用处，至少也是你一份心意。其实我该谢谢你，平日里在王妃面前也没少帮我说话。”
宝婵面色缓了缓：“柳总管言重了，宝婵只是尽了一个奴婢的本分，不想王妃对您有误会，以免被他人利用。”
“被人利用？何出此言啊？”柳南贤来了兴致，整个人也坐了起来，还指了指桌边的凳子：“你也起来吧，坐下来慢慢说。”
宝婵迟疑了片刻，还是顺从地落座了，然后讲道：“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个苏小姐有些问题。”
“哦？苏媛媛？她有什么问题？”
宝婵道：“那日，苏小姐送王妃回府，到了晚上，我们发现王妃的坠子丢了，那是蒙陈恩送她的，王妃一直都戴在身上，和蒙陈恩逃到十里坡时还掏出来看过的。
王妃说追兵赶到后，蒙陈恩怕连累她，故意将刀架上了她的脖子，想制造出王妃被挟持的假象。王妃怕是那时弄丢的，让我去找，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正准备出门，那个苏小姐居然将坠子送了过来，说是掉在她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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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窜坠子的绳子断痕齐整，很像是被割断的，王妃当时悲痛欲绝，在马车上一路都由苏小姐照顾，她有的是机会动手。
而后，她再上门还坠子，顺道安慰王妃，和王妃联络感情。”
听宝婵分析得头头是道，柳南贤再次欣慰的笑了：“不错，挺有想法，不去破案真是屈才了。”
宝婵脸一红：“让柳总管见笑了，奴婢就是说了些自已的看法而已。
那天苏小姐和王妃闲聊，我在旁伺候，听到苏小姐说她家住永安坊，还有一位兄长在西市开了家名叫‘翰墨轩’的铺子。
还有，苏小姐还讲了些长安城里富贵人家宠妾灭妻的故事，而结局都不外出正妻出手反击，将妾室扫地出门，然后夫妻和睦，恩爱百年。”
“幼稚！”柳南贤嗤之以鼻，“这是暗示王妃要对我下狠手吗？只可惜，我可不是宁王的妾室，可不好对付。”
宝婵见柳南贤面色微怒，不敢再坐，赶紧起身答道：“王妃只是当故事听听，绝不会对您……”
一抬头刚好看到柳南贤缠着纱布的右脸，宝婵的话也戛然而止，本想说王妃不会对付他，可他却已经被王妃破了相，还瞎了眼。
柳南贤放下头发重新盖上右脸，似乎并不是真的生气：“其实说到底我得感谢王妃，要不是她让我受伤，说不定我就去围场了，当时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戏呢，如今又不知令多少人失望了。”
“不管如何，王妃已伤了您，听说张大夫有办法医治，宝婵只希望您能痊愈。”宝婵停了停，觉得该说的似乎都说了，也就深深一弓腰，“宝婵该回去复命了，先行告退。”
看着她小心退下，柳南贤心头一暖，看向桌上的药袋微微一笑，宝婵这丫头像极了晴岚，也是如此单纯可爱，对自已的主子忠心耿耿。
晴岚……
突然间好想她，想她纯真的笑脸，想她温柔的话语，想她依偎在自已身边那乖巧可人的模样……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为了不和她再有牵连，自已骗了她，把她嫁给了别人。而自已呢？又成了什么？
已无睡意。起身坐上轮椅，刚拉开房门，小顺子便小跑过来。
“柳总管，您不睡了？”
“睡不着了。”
“哦，那我推您在院子里转转。”
柳南贤点头，任由他推着，可此刻院子里纵然花团锦簇，也没了赏景的兴致。
“陈公公。”小顺子突然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喊道。
柳南贤也笑笑：“陈公公，宁王不在我这儿，说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知道。宁王交待的事，我都安排下去了。各司主管也都认识到了自已的错误，愿意把原本不属于自已的东西都交出来充公，并保证决不再犯，我也就默许了。
不知柳总管觉得陈某的处理是否妥当，若是陈某这张老脸还有几分价值，还请柳总管给陈某几分薄面，既往不咎，得饶人处且饶人。”
柳南贤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又是微微一笑：“陈公公掌管王府这么多年，为人处事方面自然让柳某自愧不如。既然陈公公都处理完了，我也就不用操心了。不过从今往后，若是再有人不规矩，那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陈忠一抱拳：“好，我替他们多谢柳总管了。”
“小顺子、小溜子都是陈公公当日留下来伺候我的，如今陈公公可想要回去？”柳南贤问。
“不用了，小顺子，你下去吧。陈某现在也就是个普通奴婢，托柳总管的福，能留在宁王身边继续伺候着也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奢望被别人伺候？”
柳南贤认可地点点头：“陈公公所言极是。这人嘛，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要清楚自已的处境，这样才能活得通透，活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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