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柳总管这是在说陈某,还是在说自已?”陈忠毫不留情面地回怼过去,“张大夫说,你曾因失眠悄悄找他要过曼陀罗,那种药除了有助于睡眠,服用过量却可致幻。
你来王府半年多了,平日里出手阔绰,府上很多奴婢都得过你的好处,要想让人在我饮食里加点什么东西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曼陀罗不是毒药,就算用银针也试探不出。
它只会让人暂时性出现幻觉,唤醒人心里的恐惧。就好比我,杀了人,无论如何心里也有愧,就算平常表现得再完美,也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柳南贤被陈忠揭了底,一点也不慌张,脸上反而露出了敬佩之色。他拱拱手道:“真是对不住陈公公了,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让你说出实情,而且还趁机夺走了你王府总管之位,柳某真是惭愧至极。”
“惭愧?呵呵呵,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疯子,还知道惭愧?”陈忠大笑几声,笑着笑着,面色一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南贤叹了口气:“哎呀,陈公公,你当真就两耳不闻世事,一心只放在宁王身上吗?
我柳南贤之所以混成这副鬼样子了还坚强的活着,不就是为了杀了那个狗皇帝为我妹妹报仇吗?这事怕是传的天下人皆知了,难道陈公公却不知道?”
陈忠有些激动:“我当然知道,可我更想知道你到底准备如何去实施你的计划?”
“怎么?陈公公想帮我?”柳南贤先是疑惑,瞬间又好似豁然开朗,“哦,是哦,你对宁王坦言,皇帝本来是让你暗中监视我的,并且给了密旨:我若不安分,便立即除之。
可惜你担心我若死了,宁王会伤心难过,所以不惜违抗圣意,派人当街刺杀了唯一能治好我的刘太医。
你这么做,无非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告诉皇帝,我柳南贤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对他再无威胁。
可是,我比你想象中要厉害,虽然不能行走,可照样爬上了王府总管的宝座,以后,说不定还会爬得更高。
你自作主张,可还是没有完成皇帝的密旨,留你还有何用?皇帝在你回乡途中派人暗杀,也是合情合理。
幸好我能掐会算,让人拿着宁王的令牌去县衙搬救兵,暗中救了你一命,你大难不死,估计此刻也和我一样,恨透了那个狗皇帝吧。
所以,你才特地来找我,想和我一起谋划刺杀皇帝!”
陈忠愣愣地看向柳南贤:“有道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就要因此谋逆吗?”
“哟?陈公公这是认命了?还是愚忠啊!就算被赐死,还要感谢皇帝隆恩?”
“陈某命数如何,不劳柳总管费心。”陈忠苦涩一笑:“柳总管聪慧,陈某佩服,可柳总管难道就没听说过越是出众的人,越是如孔雀身上的羽毛,只是为自已招来杀身之祸吗?
柳总管若是安于现状,这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宁王府,宁王定会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报仇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柳北惠已死,无论如何都不会起死回生了,若是她在天有灵,相信也不愿看到你白白地丢了性命。”
柳南贤张开双臂,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所以这次春猎我没去啊,我现在不就活得好好儿的吗?”
“那说明你还有理智,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去……要去魅惑宁王?”陈忠说着,脸一红,不知是怒的还是羞愧。
“魅惑?”柳南贤坏坏一笑,凑近了些,“我和宁王的事,你都知道啦?我们……呵呵……我们这才刚好上,是谁就忙着报喜了?”
“你……你……”陈忠指向他,一时只觉得舌头有些不听使唤,缓了缓才接着道,“你虽然受了宫刑,不算个正常的男人了,可是……可是也不能阴阳颠倒,去和宁王做出有违天理之事啊?”
“哎哟,陈公公,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古板的人,你难道就没听过‘断袖’的典故?多么让人羡慕的爱情啊!”柳南贤感叹道,嘴角微微一扬,似沉醉又似无比骄傲。
“可他们最后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哀帝早逝,董贤被杀,无一幸终。”
柳南贤淡然一笑:“人固有一死,我们现在挺好的,至于日后如何,又何必多思,徒增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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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两个男子之间怎么相爱?这要是传出去,不但你活不成,连宁王的名声也毁了!”陈忠依旧不放弃,对柳南贤争论道。
柳南贤先是冷冷一笑,继而又有些生气了,他怒目而视道:“那我妹妹呢?她和李承欢合适吗?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她开开心心进宫去见未来的公婆,却被无辜赐死,而且还要背负魅惑皇子的罪名。
我们是孪生兄妹,从小到大,她的喜怒哀乐我都能感知到,她是真心喜欢李承欢的,她就算不在了,我也会替她继续活下去,去爱她爱的人,去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直到我死,无怨无悔。”
听着柳南贤一字一句,陈忠心里一沉,这人的固执绝不是自已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可是又不得不劝,因为他一个废人,早已将生死置身事外,他死了也就罢了,可宁王,还有大好的将来,不能被他给毁了。
沉默,使得整座清风苑如同冰封一般,本就人迹罕至,此刻空旷的院落,只剩两人对峙。
“只要你离开宁王,我愿听你的。”陈忠再次开口,提出一个条件打破了寂静。
柳南贤嘴角露出胜利的喜悦,整个人放松地往轮椅后背上靠去:“好啊!世上男人千千万,又不只李承欢一人,罢了,我愿意忍痛割爱。呵呵呵,陈公公能帮我,真是柳某莫大的福分,先行谢过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陈忠问,话音未落,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我可不会帮你弑君。”
“放心,杀那个狗皇帝是我的事,不用你做。”柳南贤宽慰道,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又问,“依你看,若是找人发檄文,说皇帝‘鱼肉百姓,荒废朝政’,逼皇帝退位,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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