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轻蔑一笑:“就凭你?拿着宁王的赏赐让王府的奴婢为你跑跑腿传传话也就罢了,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谋反?”
“嘘……”柳南贤伸出一指靠向唇边,“别说得这么大声嘛!小心隔墙有耳!你可别冤枉我,什么谋反?我是觉得他身为皇帝,不能肩负其职,就不该贪恋其位。都那么大岁数了,难道不该退位让贤吗?”
“你什么意思?”
柳南贤淡淡一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太子在围场不小心误入陷阱伤了腿,不知道好些了没,有劳陈公公把我屋里的补品带一些,亲自去看看,这事不可声张,别人去我也不放心,只得委屈陈公公帮忙跑一趟了。”
“你想和太子合谋?”
“怎么话到陈公公嘴里就这么难听呢?去不去?”柳南贤等了片刻,轻叹一口气,对长廊处喊道,“小顺子!”
“哎,柳总管,有何吩咐?”
柳南贤大声道:“李承欢呢?跑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额……宁王没说,应该快回来了吧。”
“去找找,传我的命令,让他速速回府,好好准备准备,晚上侍寝!”
“啊?”小顺子一脸懵。
“啊什么?没听到吗?”
陈忠一挥手:“柳总管说笑呢,你去准备一些补品给我,我要出去一趟。”
……
***
69書吧
李承欢没给任何人说他的去处,而是带人悄悄去了长生观。
长生观离皇宫不远,是当今皇上为了炼制仙丹特地修建的道观,道观住持正是当朝国师玄祯。
此人原本是游方道士,正值不惑之年,十年前来到长安,到处替人摆摊算命为生。
五年前皇上突发疾病,宣了太医都不得治,无奈张榜纳贤,玄祯进献一丹药解除了皇上病痛,得以被召见入宫。紧接着又制了大量滋补之药,为皇上所喜,尊为国师,从此专攻长生不老之术。
守观侍卫见是宁王的车驾,赶紧拜见,待宁王下了车,呈两排让开。
李承欢给了赵雷和姚平安一个眼色,两人紧随其后,三人由道童领进大门,只见道观中仙气缭绕,古树参天,踏着青石铺成的小道,伴着清脆的鸟鸣声,很快就到了主殿。
“殿下请,道长正在里面炼丹。”道童到了门口,止了步,朝屋里一伸手,待李承欢踏进了门槛,挺身拦住赵雷、姚平安,“对不住了,丹房重地,还请两位大人在外等候。”
李承欢前行几步,只见屋内烟雾缭绕,玄祯身着青衣道袍,手持拂尘,正立于丹炉前,双眼微闭,嘴里默念着什么咒语,仿佛在与神灵交流。
“国师!”李承欢见他没有反应,先开了口。
“哦,宁王殿下!”玄祯大吃一惊,赶紧迎了上来,一手持拂尘,另只手立于胸前施了一礼。那神情,像是没料到会有客登门。
“突然造访,没打扰国师清修吧?”李承欢冷冷一笑,这次出行,虽然只带了赵雷一行二十名护卫,可那车马谁人不知是宁王所属,怎会没人提前报信?
“殿下言重了,殿下告了假没去参加赏花大会,却来了长生观,不知有何要事?”
“国师不也没去赏花吗?”
“呵呵,贫道素来喜欢清静,赏花会人太多,也就懒得去凑热闹了。”
李承欢绕着丹炉看了一圈:“这里面炼得什么东西?难道真有长生不老药?”
玄祯哈哈一笑:“听闻宁王殿下从不信鬼神,又怎会相信长生不老之说?”
“所以说,你一直都在欺骗圣人?”
“哦,不敢不敢。”玄祯揖手朝天一拜,“生老病死,乃上天注定,又岂能真的长生?贫道在炼的长生不老药,只是众人通俗的叫法,实则只是益寿延年的滋补之药罢了,我给它命名为‘养生丹’,圣人五年前大病之后便一直服用此药,这才得以身康体健。”
“你炼丹便炼丹,为何要胡乱算卦,害人性命?”李承欢厉声问道。若真是他给圣人进谏污蔑北惠,那他也是害死北惠的凶手。
玄祯满面茫然:“殿下何出此言啊?”
“你还不承认?我亲耳听宫女谈论,说是你替北惠测了生辰八字,说她是狐妖转世,魅惑皇子!”李承欢怒道,想到李怀诚在围场的话,可又不想牵连他人,只说是自已亲耳听到的。此人不同于圣人,若北惠的死真的与他有关,杀了他也不为过。
玄祯嘴唇哆嗦了两下,很快又镇定下来,一脸无辜道:“半年前,俞贵妃确实拿来一个生辰八字让贫道算过,那柳姑娘确实是个薄命之人啊。
贫道看她的命数与殿下相冲,也就直言了,贫道也没料到圣人会因为这个就将她赐死啊!”
李承欢眼睛一红:“所以,你承认是你害死了北惠?”
“贫道就只是测算了一下殿下与那姑娘的八字是否相合,可不敢害人性命啊!如果殿下非要认为是贫道害死了您的朋友,那贫道也无话可说,只是贫道真是冤枉,贫道虽被封为国师,可也只是个虚号,哪有胆量去左右圣人的决断?”
李承欢见他果然承认帮柳北惠算过命,也说过对北惠不利的话,心头隐隐一痛。
北惠之死,自已的母妃说无能为力,这个道士又一脸无辜,都把过错推在了圣人身上,而他们的言行却又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圣人的决断,间接的成了帮凶。
原以为今天问清了经过,若真是玄祯污蔑北惠,就把他就地正法,为北惠报仇,同时也解了南贤的心结,可看他那副坦然认错的样子,怀里的匕首竟不好掏出来。
玄祯见他犹豫,再次拱手一拜:“贫道自幼就跟师父走南闯北替人看相测字,也时常帮人算姻缘,测吉凶,有些人八字相克者确实不易婚配,也无破解之法,身为修道之人,理应坦诚相告,至于当事人如何处置,那贫道也就管不着了。”
“把自已撇得倒是干净!可就因为你几句话,圣人就觉得北惠不能嫁给我,认为北惠会克死我,会毁了大唐国运!所以他才一时气愤,给她赐了毒酒!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杀了你?”李承欢悲愤地吼道,以宣泄自已的委屈与无助。
“该杀!”玄祯甩开道袍的裙摆,跪倒在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贫道死了,能换来殿下解开心结,贫道虽死无憾。”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