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李承欢听了,一把抽出怀里的匕首,拔出了刀刃架在了玄祯的脖子上。
“谢殿下。”玄祯语气平静,额上却淌下汗水来。
“你还谢我?”
“贫道方才说过,人固有一死,早日仙逝,也可早日投胎转世。只希望来世不做道士,不入京城,平安渡过一生。”玄祯说着,闭了眼,一副认命的神态。
李承欢微微一愣,这人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吗?而自已,此刻居然成了掌管他命运之人。
自已是皇子,杀了他,当然不需要为他偿命,只需要找个理由,比如说他对自已大不敬,他就罪不可恕。
可自已真的要这样做吗?这跟当初圣人赐死北惠又有何分别?
如此想着,李承欢手一软,便将匕首撤了回来,呆了片刻,重新将匕首插回刀鞘,藏入袖子里,丢下一句“好好炼你的丹药,若再让我发现你蛊惑圣人,我决不轻饶”,然后转身离去。
待李承欢走远,玄祯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缓缓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朝远处肃立的太上老君的雕像道:“侯爷可以出来了。”
“他就这么走了?”武胜侯俞刚从雕像后面走出来,长长叹了口气。
“侯爷看起来很失望啊。我可是拿自已的性命替侯爷试了,宁王……哎……优柔寡断,心慈手软,难成大业啊!”玄祯也是连连感慨。
俞刚豪迈一笑:“不需要他做什么,有我这个舅父就行了。他只需要找个位置坐着,我愿为他做一切事。”
“侯爷真的觉得宁王可以担当大任?”
“呵呵,他性格柔弱,不正好被掌控吗?”俞刚撸了把胡子,阴阴一笑,“你这批丹药炼得如何了?”
“我又稍稍加大了一些药量,还是九日吃一粒,等圣人把这十粒丹药吃完,三个月后,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哦,侯爷,不知俞贵妃那边怎么说?”
“一切顺利,宫里的太医每天请平安脉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俞刚脸色阴沉,“三个月!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宁王推上太子之位,要不然到时候一切都是徒劳。”
玄祯也点点头:“可惜啊,这次春猎便是绝佳的机会,没想到那个柳南贤居然出了事,没能动手。
69書吧
若是他去了围场,哪怕是在雷公岩射出一箭,太子必全力护驾,以圣人的性子,肯定会反过来怀疑太子,到时候我再在旁边添把火,您再制造出点混乱,马上就能让他们父子彻底决裂……”
“行了!”俞刚打断他的话,也长叹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是。”
“柳南贤虽然没去围场,可是,围场还是出现了刺客。而且照样是按我们的计划,在雷公岩对圣人发了箭,还有,宁王的营地也进了刺客。”
玄祯一惊:“还有这事?可有查到是什么人?”
俞刚眉头一皱:“就是因为没查到才让人不安啊。我怀疑这些都是圣人干的,他派人干了我们计划要干的事。”
“什么?侯爷是说,我们暴露了?”
“慌什么?若真是暴露了,圣人还会让我执掌兵权?还会吃你的丹药?我们还会毫发无损的站在这儿?”俞刚安慰道,“跟圣人这么多年了,我清楚他的性子,他就是喜欢疑神疑鬼,然后故意做出一些非凡的举动,让他人自乱阵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好好儿炼你的丹药,最好闭门谢客,免得出岔子。现在太子有伤在身,躲在府里也不出来,要想在他身上安点罪还真是不好办。你先等着,时机到了,你再好好儿给圣人卜一卦。”
“是。一切全听侯爷安排。”
俞刚见他听话,点点头,满意离去。
“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喜欢做梦啊!”玄祯微微一笑,来到书桌上提笔疾书一番,吹干了墨装入信封糊好口,又对门口道,“青云!”
“在,”刚才的道童小跑进来,“师父有何吩咐?”
“换身衣裳,把这封信送出去。”
“是。”
……
不出两刻钟,一个十五六岁的乞丐拿着只破碗晃晃悠悠地来到吴王府后门,嬉皮笑脸地就朝门口的守卫靠了过去,嚷嚷道:“大人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滚开!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呵呵,王府!王府可有钱了,大人就赏几个铜板吧。”小乞丐一把抓住守卫的袖子,继续哀求道。
“放手!”
“滚!”
“王府重地,你不想活了?”
“再胡搅蛮缠,小心你的狗头!”
又有几名护卫一起呵斥道。
见他们拔了刀,小乞丐果然被吓着了,怯怯地后退几步:“不给就不给,凶什么?”嘴里嘀咕着,缓缓走开了。
最先和小乞丐接触的护卫抬起手来,看了眼袖子里的信,默默进了王府,将其交到了吴王李沐泽的手里。
“三个月!呵呵,尽快给太子安个罪名,然后再找人弹劾太子,推李承欢上位,到时候圣人驾崩,他便可以顺利登基了。
李承欢这人心思不在朝政上,肯定会六神无主,到时候军国大事不就全靠俞刚决断吗?
俞刚定然是在打这个如意算盘,他这是要当傀儡师啊。”
李沐泽一边分析一边悠闲地在纸上练着字,一个“忍”字笔锋刚劲有力,似乎快要把纸浸破了。
谋士上官阳微微点点头,恭敬地一拱手:“殿下所言极是,看来武胜侯真是急了。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就算太子一直称病闭门不出,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依在下愚见,这些都是武胜侯一厢情愿,宁王平日里只喜欢书画和江湖故事,还不一定就想去做太子呢。”
李沐泽轻哼一声:“怎么会?这天下谁不愿意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说不定这些都是李承欢迷惑人的手段而已。正因如此,圣人才觉得他心思单纯,对他另眼相待!”
“殿下这是又吃醋了?”上官阳哈哈一笑,他年方二十五,长相斯文,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模样,因为与李沐泽相仿的年纪,平时私底下两人议事一直都是比较随意。
李沐泽也意识到自已有些失仪,扔了毛笔也笑了:“是啊,这二十年来都快酸死我了。自从有了他李承欢,圣人就再没有抱过我,逗我玩过,什么背书,练字,作画,我是样样不如他,有他承欢膝下,我这个皇子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殿下不是还有太子吗?”上官阳突然正言道。
“是啊,”李沐泽欣慰道,“我还有大哥呢,只有他最在乎我了,我又怎会让他身处险境。来人,把这幅字给太子送去,告诉他‘安心养病,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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