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抄小路避开早上街道上熙攘的人群,想趁府中人不注意偷溜进去。可刚踏入宣平侯府的垂花门,就被张箴撞了个正着,只见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地站在抄手游廊上,俊秀的眉峰微微敛起,“娘子打扮成这样,去了哪里?”
攸若福身见礼,一五一十解释道:“昨日给陈伯娘下了帖子,却迟迟不见人来,今天一大早簟秋前去探视,发现人已经没了。”
张箴神色淡淡:“听说伯娘托你帮忙寻找张舒下落,可有眉目?”
攸若道:“既是世子亲眼看见他落水,想必是凶多吉少。伯娘半生凄苦,我不愿打破她最后一丝期望,故只能应下,就算全她一个念想吧。”
“我与张舒到底是相识一场,也不愿相信他无故罹难。伯娘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不妨和我说说,我也好托人多方打探打探。我虽离开多年,但总比你更方便在外行走。”
张箴主动帮忙,倒让攸若觉得不同寻常,略略思索道:“只是说张举人水性很好,伯娘不信他会淹死。我不认识张举人,本想依着伯娘的口述画一幅画像出来,可伯娘年纪大了,记忆混乱不堪,描述不清楚,也就不了了之。”
张箴轻点头,“伯娘有没有提起张舒的旧友?如果张舒还有其他汴京旧友活着,我也可以去询问,这样也多份希望。”
攸若摇头,“不曾。”
见攸若手上信息寥寥,张箴道:“那这样吧,张舒和陈伯娘的事情你不用管了,若是官府来人,让他们尽管来找我便是。你若想起什么,可对我说,我去告知临安知府。你一个内宅女子,总抛头露面也不好。”
“还有,听说韩家长房新添了男丁,过几日就是满月宴,你随我一起去恭贺吧。”
攸若疑惑,“韩家并未下帖,我们……”
张箴道:“送了,在二婶那里。”二夫人才是正经的侯府夫人,帖子送到二房,并无不妥。
攸若恍然大悟,昨日刚得罪了二婶婶,自已想去又拉不下脸面赔罪,把她推出来去说和,有些不悦道:“既是送给二婶的帖子,我们去总归不合时宜。”
张箴被祖母拉着手细心教导了一番,才肯拉下脸来和攸若说和,可若让他亲自去,他可没这个脸,大倒苦水道:“筠弟病着,需要人照顾。之前母亲有意将芷妹妹说给韩家三郎,因着我的事没了下文。韩家对我印象不好,可我肩上的担子很重,我是府上唯一成年的男丁,要重振宣平侯府,还要保护好一家老小……”
张箴往前靠了几步,言语间皆是真诚,“攸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人,百年后,你要埋入我宣平侯府的祖坟,享宣平侯府子孙供奉,宣平侯府的门面,也是你的脸面。”
“我知道是我心急了,我不该任由祖母和母亲和二婶婶斗气。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儿从今儿起就过去了,我不会让道士们来胡闹,打扰二婶婶的清净,也希望二婶婶能理解我的难处。”
攸若道:“这话世子当面对二婶讲可能会更好,二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咱们一家子好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讲清楚,相信她会理解的。”
张箴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肯纡尊降贵地主动求和,见她油盐不进,不肯帮忙,只觉面上无光,不悦道:“罢罢罢,你这几日也辛苦,好生在府里休养吧,有事交给外面人去办就是。”
这是变相要将她禁足。
攸若急着出门去见安姨,有件事她需要向安姨求证,退一步道:“我和二婶婶约好后日去积香寺祈福,我借机探一探二婶的口风吧。”
张箴微微颔首,“多谢你,我送你回去。”
攸若福了福身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张箴身后,张箴走得很慢,这一路的沉默甚是煎熬。
至院门口,攸若驻足道:“世子事忙,就到这里吧。”
“我买了一些补品,一会儿言书会送过来,你代我送给二婶给筠弟补补身体。”
“妾身知道了。”
“我这几日有事处置,就不回后院了,你有什么事,尽管派人去前院找我。”张箴又交代了几句琐碎,才转身离开。
送走这尊大佛,攸若终于长舒一口气。
簟秋心里气不过,刚进屋就忍不住絮叨:“姑娘罚跪时不见世子求情,这会子上赶着送关心来了?呸呸呸——”
“这算盘珠子打的真精明,姑娘您也忒好性了。”
清桐替攸若说话道:“那能怎么办,如果不低头,世子就禁姑娘的足。三姑娘那边还指着咱们照应呢,若是惹急了世子,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簟秋继续愤愤不平:“用到姑娘时,就来说两句好话;用不到就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招手即来挥之即去,给个笑脸,咱们就贴过去?当咱们是什么人了?”
攸若早已心如死灰,毫无波澜,“抱怨没有用,把明天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拿给安姨,以后咱们出门要多当心,能不出去尽量不出去了。”
簟秋大惊,“世子以后真要禁姑娘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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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三的藏身处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万一有人悄悄跟踪我们就麻烦了。以后凡事小心些,不要把安姨她们牵扯进侯府的弯弯绕绕里。”
簟秋还想继续抱怨几句,被清桐拿话岔开了,“世子真是奇怪,怎么平白无故关心起张举人的事来了?”还巴巴地问了好多细节。
攸若也有些疑惑,“或许有些情分在吧,也或许还有其他利用价值。”
不过她更想不通的是,罗煜为什么会出现在陈伯娘的住处,这和张箴到底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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