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时节的流转,树上的枝桠从满目翠绿到光秃秃,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一年转眼就到了凛冬时节,花园内还有呼啸的风撞在她身上。
什么时候才会有雪呢?
镜自许这样想着,进了宴会厅。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拎了杯酒去了恒温露台。
不过这耳根也不太清净。
“你今天的打扮是自已弄的?”
“我手可没这么巧,怎么?你想要,我推荐给你啊?”
字里行间都是关于女人之间的服装珠宝,镜自许听着着实没意思,正好这时离开也合适。
不料经过这处女人窝时,听到一些她不开心的话。
“替我打理妆容这人啊姓夏,叫夏枫,听说她只为镜家大小姐服务来着,不过我一叫,钱给到位,时间调整一下,她就来了。”
“你们说,是不是镜大小姐给的钱不够多啊?”
“瞎说什么,镜家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缺钱。依我看,不如说是人心贪婪。”
隔着一颗和人高的盆栽,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话里的主人公近在咫尺。
晚宴接近尾声,镜自许和兰笙家人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穿过院门,黑色大衣不知何时沾了白色,镜自许手指碾过,指腹带着水光,透着冰感,她抬头,白色冰冷的小东西就这样坠在她眉心上。
已经开始落雪了。
片片似羽毛的雪翩然坠落在已经枯去得只剩一身植骨上,有种破碎的美和冷。
雪势不大,她刚打开车门,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拿起手机靠在耳边,几秒后,脸色变得苍白,脱口而出的话带着责备:“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吗?!我马上就到!”
她手指颤抖着发动车辆,车窗被人敲响,紧接着车门被人拉开,而后黑曼巴快速驶离兰宅。楼竟青一出来几秒内不见车子的影子,他皱了眉。
车开的这么快,况且她还喝了酒。
他攥紧手机,声音有些紧绷:“开车跟上那辆牌号“9999”的黑曼巴。”
“是。”
于擎这时发挥了作为一个前赛车手的潜力,牌号“0230”的伯爵霎时也不见踪影。 沿路车辆很少,街灯流转间,车厢里静默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楼竟青终于看见前方的巴博斯。 车子开的这么急,不知道是她心情不好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垂眸,按了拒接。
那边又打了过来,他不耐地将手机放在耳边,没有说话。两辆车子停在了镜湖外,楼竟青看到黑曼巴驾驶位出来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
他手指一下一下在修长遒劲的大腿上点着,肉眼可见地烦躁,楼竟青不太想应付了,“生病了就去找医生,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下次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打电话给我。”
那头可能激动了些,有声音传在狭窄的空间里,“大哥,难道爷爷百年归天那天你也不回来吗?”
楼竟青看着镜自许进了家门,没有回答,挂断电话下了车。
那个男人还站在镜湖大门前,墨色头发承受着掉落的雪花,开始变白。楼竟青向他走去。
洲终归侧过身,递给他一支烟,似乎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淡声道:“不用担心,我看着她呢,还好把她给拽下来了。” 楼竟青咬着烟,没有说话,从兜里拿出打火机。
白色的世界冒出点暖色的火和灰白的烟。
洲终归接了个电话,声音不似刚才的冷淡,变得温和了许多:“乖,我马上回,不许出来,你要是感冒了,看老子不收拾你。”
洲终归挂了电话,似安慰似警告地拍落楼竟青肩膀上的雪:“我走了。不过忠言逆耳,劝你一句,有话就趁早说清楚。女人啊,都是感性动物,可不吃你这套。”
尤其是镜自许,难哄的很。
镜自许自进了家门后快速去了爷爷住的中庭,四楼卧室,她的母亲还守在门外,两个帮佣分立在门的两边。
安雨白拦住想要冲进卧室的女儿,拉着她手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买买,你先别急,医生已经在给爷爷做检查了。你爸爸陪在里面呢。”
镜自许任由母亲拉住,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拳头,呼吸急促。
安雨白蹲在她面前,揩去女儿额头上的薄汗:“家里供着暖,你还穿着保暖大衣,怪不得会出汗,先去收拾一下吧,你爷爷一时半会儿也没好。来得及的。”
镜自许点点头,起身穿过空中走廊,去了她住的东庭。她想尽快见到爷爷,收拾的动作很快,套上奶白色的冬季家居服后就赶去中庭。
医生已经出来了,她的父亲镜尚成随其后也出了房门。 她一步步走向他们,医生的字字句句也自动钻入耳里。
“老先生已经拖了两年半,情况算好的了,最近情况恶化,最多,最多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家属做好准备吧,期间尽量多陪陪他。”
镜尚成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只是吩咐:“进去看看你爷爷,我和你母亲去送送李院长。”
镜自许点点头,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对着李院长微微颔首:“您慢走。”
她进去时,镜之霆正靠坐在床头翻看奶奶的照片,照片上美人容颜永驻,只是另一位主人公早已白发苍苍。
镜自许坐在床边,问:“又在看奶奶的照片?”
镜之霆搭在相册上的手指有些颤抖,包裹着青筋脉络的皮肤已经干褶,裹挟着仅有的血肉。
但他面目慈祥,透过老花镜的视线依旧坚定明朗,脸上带着解脱,“是啊。”
“您想归想,也要顾好身体才是。”
相册已经要翻完,镜自许端起水杯,只要老人一低头就可以喝到,“爷爷,喝点水吧。”
镜之霆低头吸了两口,示意她拿过去放着。
大概是病魔缠人,他脑子也有些糊涂了,从前隐在心里的话现一字一句都吐了出来,“你奶奶走了以后,我下定了决心随她去。可是后来你小小的一只,还不会走,在地上仰首拉着我的手咿咿呀呀,我开始动摇这种决心。你母亲生你时难产,差点没抢救过来,你成为你父亲纠责的对象。爷爷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和你父母也不亲近,爷爷时间不多了,临走前想为你挑一个如意郎君,也不用有多好,家世相配,人品贵重,能够对你好,就够了。”
69書吧
镜自许自然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只要能让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她目前没什么心仪人选。
镜之霆自然也看出了孙女的心思,给她列举了几个人选:“易家小子易净浮性情稳重,和你家世相当,又钟情你多年,而且家里人口简单,他的父母和爷爷你也相熟,是一个不错人选。栾安和你自小就认识,私生活干净,还有鹤家老大……”
人选是很多的,镜自许答应见见他们,“我先见见易净浮。”
镜之霆握着孙女的手,“好好好,正好净浮明天找我取东西,你们可以聊一聊。”
取东西?易净浮身为仅次于爷爷的副会长,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亲自上门取的?除非,是……
算了,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餐时间,镜尚成看着餐桌上照例是三人份的早餐,一时有些激动,说话声音稍大:“黎明,让人去叫小姐起床吃早餐。”
这里还坐着镜之霆,饶是黎明身为镜尚成的贴身管家,也得看眼色行事,他试着迈开一只脚。 镜之霆死亡眼神盯着儿子:“买买要睡就让她接着睡,不许去打扰她。”
黎明又收回迈出的脚。
安雨白有些奇怪地看着丈夫:“平日里买买也这样,怎么不见你生气?”
“那不一样,她该学着管理公司了,早起吃早餐才会有精力。再说这样对她身体也不好。” 镜之霆放下报纸:“管理家业要看买买愿不愿意,再说,她要不愿意以后找个人帮她管也行。”
看着儿子儿媳疑问的眼神,镜之霆说了昨晚与孙女的谈话。 镜尚成沉吟一瞬,“也好,买买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是该考虑了。”
安雨白难得的持反对意见,“胡说,买买才22岁,没有必要那么早结婚。”
镜尚成:“22岁正好,早点结婚,生下孩子,身体好休养,我们能帮着培养孩子,她也有精力去管理公司。”
安雨白:“可是买买还小,我们从小就没怎么陪她,我还想后面的时间多弥补她。”
镜尚成:“雨白,她已经这么大了,不需要我们陪了,我——”
镜之霆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止不住咳嗽,手指指着镜尚成夫妇,颤颤巍巍地说:“我人还没死,你们就想着怎么摆布自已的女儿,既然生下来时你们不管她,那就不要多加干涉她自已的人生。咳咳咳……”
黎臣扶着镜之霆,“老先生——”
镜之霆手抬起,示意他别说话,双目盯着儿子和儿媳,“我再说一遍,买买是我养大的,你们在她长大的过程中缺少陪伴关爱,一个只知道责怪她差点夺了母亲的命,一个两碗水端不平,漠视自已的女儿,伤了她的心,这些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了。买买的婚事和事业选择只由她喜欢,你们谁也不许干涉!”
这早餐是吃不下去了,黎臣扶着镜之霆回房休息。
餐厅里,安雨白面色煞白,镜尚成旁若无人地吃着早餐。
东庭卧室里一片暖洋洋,只是刚刚还在谈论的主人公却不在床上。床铺整洁如斯,卧室的角落里有一顶白色帐篷。镜自许迷蒙着眼睛钻出帐篷,察觉卧室里比平常亮了许多。她跑到落地窗边,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已脑子是白茫茫一片。
床头柜上的内室电话响起,“小姐,老先生让您去一趟中庭,说是有客人来访。”
“好。”
来人是谁,镜自许心里有数。收拾好后到中庭,正好听到客厅里的说话声。
“商会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还有件事,我近期打算为买买挑选结婚对象,你有什么想法啊?”
“买买她出身高贵,能力出众,是洲都难得的名门闺秀,上门来求娶的人怕是络绎不绝。我第一次见到买买就对她一见钟情,只是那时我还名不见经传,虽然如今易家也算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冒昧,毛遂自荐。”
“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谦虚了。我虽是她爷爷,但也只能替她掌掌眼,决定权始终在买买手中。你要争取,就看能不能握住我孙女的心了。”
“净浮知晓,请老先生放心。要是买买愿意,我一定会尊重爱护、照顾她。”
镜自许推门而入,“爷爷,易大哥。”
来人一身暖糯的家居服,长发被挽起,小脸不施粉黛,看着温婉娴静,全然不复昨晚的雷厉风行。易净浮站起身,笑着应:“买买来了。”
镜之霆把时间都留给他们:“我想上楼午睡一会儿,买买啊,净浮来了镜湖多次,却从来没好好看看院子里的景致,刚刚还在和我说这事儿。你待会儿就负责招待招待。”
镜自许让他放心:“我先扶您上去。”
黎臣看得懂眼色,上前扶着老爷子:“老先生这儿有我,您放心陪客人就好。”
目送人上楼,易净浮温声道:“老先生胸怀大义,到最后才愿意停下脚步,稍作休息,是洲国人民的福气,也是年轻一般学习的榜样。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你平时也要多顾着自已身体才是。”
镜自许在心里笑笑,但她也不可能下他的面子,笑着说:“我会的。我们边走边聊?”
易净浮自然应下,“都听你的。”
两人齐齐肩并肩往外走,镜自许开门见山:“我爷爷应该都和你说了,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
镜湖院落的景确实是别致,中庭院外是翠绿葳蕤的相思竹,节节攀登间有昨夜的雪没化,似捉迷藏般漏出点尾,很是生动;东庭院外是大片的草坪,上面还有随风飘荡的秋千;西庭则是满院的五颜六色,易净浮从没见过那样的花种,能在冬日傲立于雪间。
听到镜自许的话,易净浮视线从开阔的院落间投在她脸上。他二十六岁那年随家人回国,在洲山私宴上对她一见倾心,只是那时她已经心有所属,那人同样高不可攀,却只在她面前弯腰,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他只能将秘密深藏。后来,后来传出他们分手的消息,易净浮曾远远地看过她,热闹场合,她脸上不见心伤,只一人沉默地靠在角落墙壁上吸烟。他也曾隐晦告知过他的心意,她听了后只笑笑,“易大哥,我不是你的良配。”
见他迟迟不回答,镜自许脚步停住,转身看着身边人,“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易净浮知晓她直来直去,俯身握住她双肩,“对你,我是求之不得。”
这是应了的意思,但她要结婚,不可能这么简单。
镜自许:“我们要结婚,关系到镜家和易家,婚前,我有必要把一些事情事先说明。”
“好,你说。”
“第一,要有婚前协议。”
“这个自然要有,都听你的。”
“第二,我们婚后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姓镜”
“这,这个,我回家和我父母好好商量一下,不过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镜自许从始至终,视线从没离开过他眼睛,在她说完第二条时,他已经开始犹豫了。她笑笑,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镜自许推开他,转身看院里盛开的木系花,说:“也好,你回去和你家人说一下吧。”
她的背影在寒风下有些单薄,易净浮生出急躁,“买买,你等我,我一定说服他们,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算起来也在寒风中吹了半小时,镜自许抱着手臂,笑着说:“不急,那我就不送你了。”
“好,那我先走了。”
人刚走,贴身女侍小离拿着件长外套急哄哄地朝自家小姐走去,“小姐,快穿上。”等摸了摸她毛衣的温度,惊呼出声,“天,不行,待会儿您得喝一杯姜汤,还要吃点预防感冒的药才好。这易先生也真是,自已穿的倒是挺厚,都没观察到您只穿了件毛衣,还硬拉着您往院子里走。”
她护主心切,镜自许没计较她说话,只拢住外套,笑了笑,“是我自已没注意添衣,怪别人做什么,他也没有义务来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小来张张嘴,“可是这要是您未来的丈夫,注意生活里的细枝末节不是最基本的吗?而且我家小姐这么好,旁人怎么舍得对你不好呢?”
别人怎么样,对她如何,又怎么样呢?镜自许没回答,回了西庭。
站在中庭四楼看完全程的镜之霆摇摇头,黎臣看在眼里,试探问:“老先生是觉得,易先生不行?”
“做事犹豫不决,头脑不清晰,分不清主次,他是喜欢买买不错,可是他没那么喜欢买买。”连最基本的体贴都做不到,他决不能放心将孙女交给这样的人。
黎臣帮助镜之霆睡下,宽慰道:“小姐优秀出众,相信会遇到良人的。”
这天下午,镜自许见已经五点,怕是不能回去陪爷爷吃饭了,她拨了电话回去叮嘱爷爷注意按时吃饭,明天就回来陪他,于是放下手机接着忙手边的事情,过目设计稿,修订交接管理事项,选定接管候选人,工作室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今晚她势必是要熬个大通宵的。
晚上七点,楼氏办公大楼,于擎按下管理董事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先生,我们该走了。”
楼竟青放下手边的工作,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好。”今晚洲都商会举办周年庆典,作为楼氏的代表,他势必是要出席的。
只是本该安静做事的董事办却喧闹不止。
“二公子,楼董吩咐过了,您真的不能进去。”
“让开,他不会怪罪你们的,我一力承担。”
看着室外乱哄哄的场面,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不像话。
楼竟青输入指纹开门,脸色很冷:“你想怎么承担?是自已做一番事业雇佣这次因为你被开除的员工,还是只是动一下嘴皮子?”
“哥,我——”
“滚进来!”
“不好意思,你们接着午休。他不会开除你们的。”
楼竟青已经穿上了西服外套,背对着刚进来的楼竟承,双手插着腰没有说话。
楼竟承嗫嚅着开口:“哥,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回老宅见一下爷爷。”
楼竟青松了领结,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时间不多了。 他转过身:“说完了吗?”
楼竟承点点头。
“他生病了就去找医生,下次不要来找我,我很忙。还有,下次再这样擅闯,家法伺候。”
楼竟青整理好衣着,往门外走。
楼竟承像个无头苍蝇,自从大哥去了趟国外,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他怎么也想不通原因。他快步过去拉住他胳膊:“哥,是爷爷生病了,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你这么这样?”
楼竟青转过头来,脸上照样是面无表情:“你想知道为什么?自已去问。”
七点四十,商会大厅很是热闹,人来人往,觥筹交错,见他来,人群立刻朝楼竟青的方向移动,为首的是身为副会长的易净浮,“楼董可算是来了,我们可是翘首以盼地等了您许久了。”
楼竟青取了杯酒,“临时有事,来迟了,我先自罚一杯。”
易净浮笑了笑,“楼董说的哪里话,来,里面请。”
一行人边走边说,面对这两位青年才俊,周围人也是很懂说话的。
“要不说我们洲国人才济济呢,楼董年纪轻轻,就完成了楼氏的转型,还吃下了莱尔他那么大块肥肉,真是难得的英才啊。”
“可不是,我们易副会长过不了多久怕是也要换身份了吧。”
易净浮很是低调的模样,“没有的事。”
但是也堵不了旁人的嘴,一句接着一句往外抖。
“听说啊,镜会长马上要卸任了,还有镜家已经在挑选姑爷了,谁不知道您钟情镜家小姐多年啊,这时候还低调呢?”
“来来,我们先说一声恭喜了,易会长,双喜临门啊。”
易净浮望了眼楼竟青,向他们敬酒:“诸位都是商会的老前辈了,日后商会的工作还要请多多配合了。”
不等旁人奉承,楼竟青先和他碰了杯,“福禄太过厚重,易副会长也要小心一些才是。”热闹的气氛终是冷了些,见达到目的,楼竟青重重地磕下酒杯,向众人告辞:“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你们继续。”
他路过之处,无人阻挡,望着人潇洒离开的背影,有人难免嚼舌根,“不知掩盖锋芒,就是傲慢后生一个,还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
也有人畏惧那座姓楼的高楼大厦,“这人不可小觑,他啊,你们难道忘了楼家二房现如今的下场了吗?更何况楼氏的根基深广,还是要小心才是。”
易净浮不言语,只是低头笑呡了口酒。
啪的一声,刚刚被那离开的人还握在手里的高脚杯,此时已成了散落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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