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卓瑾轩与秦卿,是同样的曼妙身姿,纵然高低略有差距,又在此凤冠束发,霞披加身,自然分不得孰真孰假!直到在洞房之内,坐福、撒账、合卺等一切礼节完毕,廖承又欣欣然的去掀罢新娘盖头,是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直问:“你是谁人,卿儿又何处去了?”
忽闻廖承之言,卓瑾轩也顿感惊诧,“卿儿”是谁?看他这惊恐之状,貌似自己才是不速之客!若不是身上乏力,口不能言,自己还真要问问这廖家是怎个意思,卓家一门磊落,又岂能就此受他们折辱!
廖承见她体态病娇,又似手无缚鸡之力,慵倚喜榻是不言不语,惟余那双明眸怒视,尚显炯炯有神……这……这分明是卓家小姐,她几时这般羸弱?又是何时变了哑巴?又怎就成了自己新娘?
这一个问题压过一个问题,廖承又立时请来大夫搭腕试脉,“此毒是寻常修士常用的缚魂散,发作之时,首先便是失声,继而周身乏力麻木,并有压制灵力之效,好在这用毒之人,分寸把握的极好,貌似惟要她羸弱至无力自顾,却不想损其健康……”
廖承闻言,是不待其说完,便已惶恐,遂又吩咐身边仆婢煮汤侍药,为卓瑾轩解去身上所中之毒。
继而,冲出喜房又急唤廖耿,而廖耿则是在躲开成婚之礼后,便又依迎亲卓瑾轩之法,又去佳人巷迎回了秦卿姑娘。
可怜这秦卿姑娘,之前所受待遇一直是正妻之礼,本来满心欢喜的想着待会儿拜堂成亲,与他永结良缘,却没料到在此喜轿入门之时,竟然凭白生了变故!
这喜轿非旦不停正门,还偏行角门,未见宾客相迎,反而冷冷清清……秦卿忐忑之下,忽地就掀开了轿幔,便立感一阵头晕目眩,又举目轿前良人,是只觉口中苦涩,喉头腥甜,秦卿抬手拭去唇角血迹,又强压心头怒火,恨声而言:
“卿若不想娶我,又何须这样大费周章,我秦卿虽身卑位贱,却也不是非你不嫁!你又何必这样欺我哄我,折辱与我?”
“我……,”见他此样悲凄,此样决绝,廖耿是几欲开口,却又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这一见,也终算明了,公子为何如此痴心执念的要娶这青楼女子,原是这女子清冽,女子若雪,如她这般清冽若雪的女子,也实非寻常可见!
秦卿见廖承(廖耿)缄口不言,借着风灯微光,似又见他眸中又慌又怯,又惜又怜,他此样惊惶又是为何,此样怜惜又是何必,俱是惺惺作态而已!
秦卿大失所望之下,是又顿感痛楚难支,在神识昏沉之际,又似见孤月星稀,又似感冷风寒夜,又不禁悔恨,什么君子良人……什么少年如玉……,于当今世道,是早该断了此间念想……
廖耿抱着昏迷不醒的佳人,已是焦头烂额,方才若非自己反应迅捷,这秦卿姑娘,恐已摔倒在角门的青石台阶之上,可这抱在怀里,又恐与礼不合,再瞥目她奄奄一息,罢了!还是送她回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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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廖耿是方安置了秦卿,又唤来大夫,为她开些解郁安神之药,又吩咐一个婢女好生伺候,自己也就匆匆离去,欲将此事告诉廖承。
此间所为,自己虽是听命家主安排,也是为廖承清誉着想,可这事已至此,想必他也已知晓,自己还是坦白从宽,到时任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稍减愧疚之心!
又岂料,廖耿惶惶不安的方至公子院门,便听他惊惶急唤,遂也几步掠至近前,关切而问:“公子何事?”
“你看下房中新娘。”廖耿霎时一惊,又道:“这与礼不合!”
“如何就与礼不合?你应当知道她并非我求娶之人,以她卓家门第,又岂会草草嫁与我廖承为妻?这迎亲之人又是何人?”
廖耿举目他目色沉沉,脸寒如水,也知是到了自己坦言之时,遂又叩首而拜:“公子恕罪,还请公子耐心听我……”
“轰隆隆……!”
二人又立时举目发声方向,又听人唤,“不好了,西院的屋子塌了,大家快去救秦姑娘。”是一个婢子急切的泣声呼救。又有人道:“那快秉家主,快去救人!”
廖承闻此,是顿时险些栽倒,又纵身上房,便疾去西院救人,秦姑娘……廖府何时有个秦姑娘……今日自己成亲,就偏有个秦姑娘出事,这天下又怎会有此样巧事?
廖承是愈思愈恐,方到了院中,又见这里是残垣断壁间,又有类似红色幔帐隐映裸露,又可见破窗之上双喜残余,仅有的侥幸心理,便也就此跌入谷底……今日府中大喜,也惟有自己娶亲,竟有两处喜房……!
不急多想,廖承已然大骇的下手刨砖抬樑,又急令在场家仆赶快救人,廖耿是紧随其后,一起长这么大,也从未见过公子如今夜这般,焦灼与狼狈!
那缘房屋坍圮,卷起的烟尘还未散尽,又被他不顾一切的救援,而将尘土再次翻扬起来,廖承是一边刨砖一边哑声唤着卿儿,纵然是手上被瓦砾割破,也犹未感知!
廖耿不忍见公子如此,又急到近前,“公子,你也莫要太急,我和你一起刨,秦卿姑娘福大命大,或许没事……”廖承闻言,身形蓦地一滞,又隐见他双肩轻颤,依旧倔强的刨着砖瓦,廖耿也上前奋力帮忙。
廖承二人寻着床榻位置,不消片刻,便扒出了一个乌发霞帔的女子,女子被床榻立柱压身,砖瓦砸过,已端是一个破布人偶般浑身似血。
廖承惶恐上前,是轻抱入怀,又轻探鼻息,不禁是悲声痛哭,“卿儿,卿儿,是我失信……是我负你……是我对不起你,”遂又为她轻拭额头血迹,轻理覆额青丝,又呜咽低喃:
“卿儿,你且等我,我答应你的……佳人不可欺,佳人不可负,也只恨此样佳人,就此伤与我手,端是悔之晚矣!恨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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