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纯情,竟以至言及情事,还多有羞涩,这般青涩赤诚之人,若还不可托付终身,恐也在无良人可言了!
遂又开口,欲为卿儿留下这大好男儿,“卿儿并非无情之人,我俩在这楼中朝夕相伴,也已然三载有余,看得出她对公子也是另眼相看,公子若实是诚意相待,我飞絮也自当做回红娘,成就公子良缘。”
69書吧
方才还失落含悲的廖成,忽闻飞絮此言,霎时膛目,自己与这飞絮无有任何交情,也并未使银钱笼络与她,她又何故这般通融,当下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也不必如此惊疑不定,我愿意助你,也实非为你,不过是想卿儿能有个好归宿。况且,你若对她实心实意才好,若是有负与她,我纵是化做厉鬼,也必先取你心肝,看它个是非曲直。”
自己在这青楼之久,见客之多,又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就他之所疑,也非是不无道理,此事若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恐也不能相信!在此之人,来此之人,哪个不是在金钱与人性间权衡,又怎会有无缘无故的赤诚与恩惠!
这飞絮姑娘言之犀利,行之仗义,又为哪般?怎这主仆二人,皆是如此不同寻常。若非眼前这青纱幔帐,又闻楼下脂浓粉香,还愰然以为此身非在青楼,而是纵马江湖,青山远游,邂逅了此样飒爽英姿。
不禁也更为感念,“飞絮姐姐,我虽不才,也是堂堂男儿,又岂会不知深情厚谊之重。”遂又指天立誓,“飞絮姐姐若能做得红娘,做成此事,我廖承便绝不负姐姐与秦卿姑娘厚义,若违此言,我就自剖心肝,献与姐姐评鉴。”
匆匆两次相见,竟就此立誓,这人若非痴情便是轻浮,是否还尚需多做考量?以免误她入歧途!由此一想,飞絮便也乏力,又言,“此事非一日之功,真情也非一夕可鉴,公子还是先行离去,若实有真情,也自是佳人可得,良配可得——”
什么非一日之功,非一夕可鉴?她这是意欲久做考量?这久又是多久?若有真情,佳人可得,良配可得?看来,她还是恐我意志非坚,情义不诚!
纵有此疑虑,有此考量,匆匆两次相见,真心犹未可知,也实在怪不得她们如此谨慎!更何况,女怕嫁错郎!若然嫁错便是一生痛苦,一世尽毁,她又怎能不慎重!
思及至此,廖承也瞬觉释然,此样佳人,又岂是一朝一夕,几句良言可求!就自己今日之举止,也真是唐突佳人,如此急切,也是实实不该,万万不能。
看来,这以后还需细水长流,缓缓图之,我且不与你言情,不与你求娶,只当个幕后之宾,一年我也能等,两年也是使得,三年五载也非是不可。
廖承心念一定,便也得坦然,随之与飞絮一礼,“多谢飞絮姐姐教诲,还请飞絮姐姐转言,秦卿姑娘词曲之风卓越非常,廖某甚是钟意,且待我明日再来拜访。”
廖承此间情义之深,心意之真,对外人而言或是不可理解,不敢相信,其中根由,也不外乎是这相识之短,用心之专!
一个青楼女子,能得世家明媒正娶,是千百年难有一人!
匆匆一面,便道一世相恋,更是缪哉!
以上两条,初遇便做为求娶之承诺,可谓缪之千里,依秦卿之敏慧,又岂会轻信!但所幸,有前者为基石,又兼他那颗璞玉浑金之心,最后才终为自己求得一个圆满。
而飞絮见廖承这忽然的明朗转变,此时的疏阔慨然,与之前的灼灼殷切,竟然前后判若两人!顿时又是狐疑难解,他这就释然了?是放弃了,也做个寻常的青楼贵客?还是上心了,决定日日前来缠磨?举目那离去的俊拔少年,纵是阅人无数的飞絮,也不禁略生忐忑,是他太过纯良?还是自己太过复杂?
廖承此一去,在家无论是向父亲晨昏定省,还是在自己院中修炼读书,皆是一切如常,也就偶尔多了些痴笑,心头多了缕牵念,每日未时多了处行程!
又过月余,飞絮终耐不住性子,上前拦住了正欲离去的廖承,“公子且留步,飞絮有一事不解,还需向公子请教。”廖承也回之一笑,“飞絮姐姐大可有话直说,与我又谈何请教,可着实折煞我也!”
飞絮又不禁乜他一眼,嗔怪道:“你这月余来未见学好,反倒学会了此样滑头,可未见是什么好事!”廖承闻之也似有不解,“那姐姐告诉我什么才是好事?”
“那我且来问你,你这一连月余,每日前来,不是听秦姑娘吟唱弹曲,就是几案前插花品茶,纵使与姑娘张纸泼墨,也是君子谦谦,从容有礼。你这样即不谈情,又无所求,是何道理?莫不是,就和姑娘做个红颜知己不成?”
若说他无所求,又怎会日日来此,若有所求,又为何此样疏离,自己这些年见过的男人可算不得少,纵然是要欲擒故纵,也没有他这么个玩法,此样少年,还真真是令人不可琢磨!
“飞絮姐姐此言差矣,若论谈情,我那时指天立誓已表真心,若论所求,也不过卿姑娘一人而已,可这所表所求,又岂是我一人便可成事!”
廖承言此又不禁神色黯然,遂又撑笑而言,“谈情不允,真情未至!所求无果,缘分未至!就此两个未至,已是难煞我也!若卿姑娘对我有情,我又岂会无应,若她有所求,我还是那句,让我为她置业赎身也可,嫁我为妻也可,只要她愿意,我自是无不照办。”
飞絮本欲试探,才也就此一问,或多或少,也隐约感觉少年纯真,少年懵懂,少年无定!就缘他纯真,卿儿便喜他此样澄净,又缘他懵懂,卿儿也不知他情义几分,更缘这无定,卿儿才自持始终,断然不肯表露半分心迹。
又缘此种种,自己才想问他个心意分明,他若稍有踯躅,还是莫再此间纠缠,就此聚散早了,也以免卿儿泥足深陷,到最后惟落个徒增烦恼罢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