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泽走后,秦楚抬眸询问虚恭子:“方才,夫子跟你说什么了?明明这么近,我却一句都没听见。”
小家伙正一脸认真的用爪子梳理毛发,于是,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傻瓜,那是他不愿意让你听见,故意施法做了屏障,你确定还要问?”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楚自是不愿多问,他将食盒放在小家伙身旁,轻声道:“还有不少,拿去吃吧。”
见状,小家伙摇了摇尾巴,眼睛发亮,惊喜道:“真的?那要给你留不?”
“不用,我没什么胃口。”秦楚微微摇头道。
看着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推开盖子品尝,秦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印象中,母亲也爱吃甜食,早前,他也想过买些好的点心给母亲尝尝,一直偷摸着攒灵石,却总不够用。
现下是足够了,可惜……用不上了。
……
自从在母亲房中看了诀别信之后,秦楚一直没有勇气再踏进她的卧房。其实,他也明白,这是在逃避现实。
现下,他驻足在母亲房前,思绪万千。
良久,他缓缓推开房门。
积灰的梳妆台、空荡清冷的房间,令他呼吸一窒,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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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停留后,他还是走了进去,将衣柜中母亲的衣裳一件件摆在床上,数了数,夏衣五件,冬衣两件,春秋的衣裳也就三件。
他望着寥寥无几的衣裳,一时间,心不住地痛……
秦楚无法想象,这些年里,母亲是如何挨过这般贫苦的日子,竟连几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仅有的这几件,大多都已经洗得发白,缝补痕迹明显。
但秦楚记得,母亲每年都会为他做两三件衣裳,他的衣衫也旧,可上面几乎没有补丁。
他不敢再多停留,忙不迭地拿起衣裳,退出了母亲的卧房。
他怕再多待一秒,心痛再难制止。
人嘛,总是长大后才明白,父母的爱,是如雨水一般的爱,润物细无声。
……
小院中,虚恭子全神贯注的,盯着食盒里的最后一块点心,犹豫着要不要吃掉它。
它平日吃不着倒也不馋,可如今是摆在眼前了,实在诱惑,难忍的紧。
忽地,它脑海中响起吕泽走前说得话:
“心不死,则道不生。此事虽是坏事,但于秦楚而言,他只有熬过这一关,以后才能面对修行之道的难。”
“你须得仔细陪伴他、帮扶他,不得贪玩,不得偷懒!”
思及此,小家伙撅了撅嘴,满眼不舍的盖上食盒。
就在此刻,秦楚拎着包裹走进了院中。
视线在小家伙身上停留几秒后,他顿了顿脚步,道:“我要去镇上买几件衣裳。”
“那……本大爷陪你一起?”小家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秦楚的目光扫了它一眼,没有拒绝。
见状,小家伙蹦跶着跳进他的怀里,钻进衣襟中。
短暂犹豫了一下,而后,它闷声道:“给你留了一块,我全闻了,就那块是最香的!”
“好,回来便吃。”秦楚闻言,眉眼柔和了几分,淡淡回应道。
……
栖山村里,夏日的街道上,小贩们聒噪的叫喊声、被汗水浸的有些粘腻的皮肤,让秦楚胸中莫名有股躁意。
辗转到街头处,有一家小铺子的门口摆放着一排布料,门头上还插了个小旗子,上面绣着几个字:栖山成衣铺。
小时候,秦楚跟随母亲来过一次,那时候母亲说,镇上六个村中做衣裳的,当属这家布料最好。
后来他长大些,四处找活儿做时,也去过一次。当时店家嫌他手笨,不愿收。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晓,针线活不是个简单轻松的手艺。
……
踏进店中,一中年男子背对着他,正在缝一件孩童样式的衣衫。
“店家,我想做件衣裳。”秦楚环视一圈四周的布料后,唤道。
男子闻声回过头,打量了他两眼,道:“给你自己做?”
秦楚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包裹轻轻的放在桌上,道:“按照这个衣裳的尺寸做一套,布料用轻棉,颜色…选白色,再绣上几朵山茶花。”
此言一出,店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又仔细打量起了秦楚。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看了好秦楚一会,才提醒道:“轻棉?那可比粗麻、普通的棉贵不少哦。”
“什么价您说,给不给得起是我的事。”秦楚神情平静地回道。
几年前,他来这待过两天,跟这位店家学过一点,现在看来,是不记得他了。
虽说秦楚手笨没被看上,但好歹也学了点东西,他知道棉分四等,一等棉一般是宫廷王府所配,用料上乘,柔软而有光泽;二等棉则是半斤六两的细棉,做工精细而且富有弹性,大户人家首选;三等棉则是轻棉,李江明那样的人家用得起;四等棉则是五斤三两的棉布,普通人家常用。
至于秦楚这样的人家,用的则是四等棉裁废的粗布。
当然,布料有很多种,还有绸、缎等等。他之所以会选棉布,是因为母亲曾说过:在她看来,棉最舒适、实用。
店家打开包裹,测量了尺寸,随后端量起秦楚,道:“一套的话,毕竟是轻棉嘛,给个一百两下品吧!其实,本来的价是八十两,但你这衣裳…不是给活人做的吧?”
秦楚没有反驳,坦然道:“不是。”
“这布料就是从我这儿出的,前些日子,月露村的村长夫人来订衣裳时,说他们那死了个外乡女人,我有印象买这废布的就是个外乡女人,前后还来过好几次,这人是令堂吗?”店家摩挲着下巴,回想一番后,问道。
秦楚微微点头,道:“是,做衣裳需要问这么多吗?”
闻言,店家尴尬地笑了笑,眼珠子转了转后,道:“小伙子,既然你这么孝顺,那就把内衫改成细棉吧!舒适啊,我不宰你,就收你个八百两下品灵石,行不?”
说罢,他瞄了两眼秦楚那毫无波澜的脸色,以为价给高了,他咬咬牙,一副忍痛割肉的模样,继续道:“加上其他的,一共算你八百五,绝对良心价!”
听他这么说,秦楚心中后知后觉地感叹:林潇枫家真是富贵逼人啊!上次那林府管事随手就赏了他五两上品灵石,而母亲攒了十来年,也才攒下二两多点上品灵石。
思及此,秦楚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然后,将一个钱袋子放在桌上,道:“就按照你说的做,这里是定金,四百两下品灵石,三日后,我来取衣裳。”
他知道,做衣裳的定金一般都是给一半,但他今日只带了四百两。
见秦楚答应,店家顿时喜笑颜开,定金少了二十五两也不计较,连连点头道:“三日都多余!我跟我那婆娘都做衣裳多少年了,放心,两日就给你做出来!你后天傍晚来拿,到时候把余下的灵石结了就成。”
见状,秦楚神情漠然地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铺子。
他走后,店家跑回里屋喊道:“婆娘,快放下李村长夫人的衣裳,那才挣一百,刚刚来了个冤大头,咱们这回啊,含泪赚了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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