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蓉就坐在卓仁忠旁边,吃光了桌上的菜。
用皮囊中的酒洗干净了尖刀,藏回怀里,脱下那双小牛皮的鞋子,往里塞了点破布,套在自己脚上。
69書吧
从容的走出船舱,一头扎进冰冷的泾川。
舒展手脚漂浮在水面上,望着漫天的繁星。
那些星星还有个伴,而自己在这天地间,却是那样的孤独。
亲自手刃了仇人,并没有让她感到多快乐,反而感觉无尽的空虚和孤独。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直到那艘远了的船上,隐约传来惊呼与嘈杂声,凤蓉才翻了下身,手脚并用向岸边游去。
先回熙州,找到自己爹娘的遗骨安葬,再回渭州,找郑大哥也喝一个不醉,不休!
牛皮鞋虽然浸透了水,可踩在地上,也比穿着磨穿了底的草鞋舒服的多。
美中不足,只是鞋子有些大,就算塞了破布也不甚合脚。
摸了摸腰包里,从卓仁忠身上搜的那点碎银子,她决定到前面的镇上,找个修鞋的鞋匠先把鞋子改小点再说。
脚上有了鞋,就没有走不到的地方。
约莫还在泾州境内,来到一个山下的小镇,天色刚蒙蒙放亮,寻了处修鞋的摊子。
“老大爷,能将这鞋子改的小些么?”
修鞋的老鞋匠,拿起鞋子凑到眼前,眯着眼看了眼:“这双鞋可不便宜,你真的要改?”
“要改!”
凤蓉低着头,专心的看着老鞋匠拿出修鞋刀,哆哆嗦嗦的比划着。
突然凤眼微眯,扭头向身后看去。
看到两个身穿皂衣的官差,正站在客栈门口伸着懒腰。
“怎的让我们趟上这么个苦差事,连个马都没有,还要走上两天才能到。”
“别发牢骚了,真要把那郑屠一家老小带回渭州,大人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两人说着,走到客栈门口旁边的一个早点摊子前,各要了碗油茶,又拿了一笼包子。
“那郑屠不过是个杀猪卖肉的,平日里也算懂事,怎么大人非要跟他过不去?”
“你知道个锤子!”
瘦高的那官差咬了口包子,端起油茶顺着碗边吸溜着:“状元桥下,那如归客栈知道吧?也是那郑屠的!”
“那厮竟这么有钱?真是看不出。”矮瘦的也拿起个包子,用力的咬了一口,似是咬在了郑屠身上。
“不知道吧?倒也不单是因为他有钱,是有人看上了那栋房子。”
“是谁?”
“嘿嘿,等回去你请我到潘家酒楼来上一顿,我就告诉你。”
凤蓉听到俩人提到郑大哥,撇下那老鞋匠,光着脚也走到那早点摊子,在俩人后面的桌上坐下。
那卖早点的看了眼,从笼里拿了两个馒头过来。
“这俩馒头蒸的裂了,你这小乞丐拿去那边的墙边吃吧,别在……”
“也给我来一笼包子,肉的!”凤蓉掏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桌上:“不用找了。”
“……”
那俩官差回头看了眼,往远处挪了挪杌子。
“什么年头,乞丐也能讨到银子了,哥哥跟我说说吧,等回去我定请你就是。”
“你可知道,那郑屠为什么叫镇关西?”
“不是前年,盖岭上的强人绑了那韩副尉的侄子,被那郑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但把那孩子救了回来,而且那伙强人还放出话来,郑屠在渭州一日便不再抢渭州,才得了这么个名号?说来这伙强人,竟然连韩副尉的侄子也敢绑。”
“不过是个小军官罢了,又在延安府,哪里管的到这里,只是瞎传罢了,他一个屠夫又哪里来的那般本事。其实是他所在的那一大保,自打去年开始,不但所有的勾栏院全都关了,就连赌坊也是一家都不剩。”
“这事儿也是他搞的鬼?那通判大人岂不是……难怪。”
“行了,咱们就干好咱们的差事就好,别忘了欠我一顿酒菜。”
俩人吃完了,擦了擦嘴,提刀便走。
那卖早点的两口子,望着他们张了张嘴,也没敢喊出半个字来,只得叹气摇头。
凤蓉将没吃完的两个包子塞进怀里,正要跟上去。
却被老鞋匠拉住:“姑娘,试试合脚不合脚?”
“你怎么知道……”
“嘿,改鞋却不让我量脚,还不是个姑娘?你给一个铜板吧。”
见那俩官差要走的远了,凤蓉又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来,在老鞋匠放在嘴里咬了后,千恩万谢中赶紧追了上去。
紧赶慢赶,等追上那俩官差时,已经出了镇子。
她抽出尖刀反背在手臂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听刚才这俩人对话,似乎是要去郑大哥的老家,对他的家人不利。
既杀了一个皮货商,也不怕再多杀两个狗官差。
遥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密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烟罕至,正是杀人的风水宝地。
凤蓉打算跟着他俩,等他们到那林中歇脚时,再动手。
眨眼已经到了林子边上,眼看着那俩官差毫无察觉的钻进了林子,她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哪知进到林子之后,才发现这林中杂草浓密,连个路都没有。
早已不见了那俩官差的踪迹,只好小心寻找。
又往林中寻了几十步,突听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
“小娘子,你可是在找我?”
其中一个官差从树上跳下来,拦在凤蓉身前,双手抱在身前满脸奸笑。
凤蓉连忙转身时,却发现另外一个官差,已经站在了身后拦住退路。
“自打出了王村镇,你就跟在我们哥俩身后,可是怕我哥俩路途寂寞,亲自送上门来?”
“我有刀,过来我就杀了你!”
凤蓉慌乱中打掉了头上的苇笠,露出满头秀发。
“哈哈,原来不是个小娘子,是个黄花闺女,今日我们哥俩有福了。”
“哥哥先别高兴的,她刚才说要杀了你呢。”
“嘿嘿嘿……杀我,怕是连个鸡都没杀过吧,来啊,往哥哥这心窝子里捅!”
刁凤蓉凤目微眯,咬紧嘴唇,双手握紧尖刀尖叫一声,刺向那官差的胸口,却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自己的手腕反被抓住,反手拧到后背。
她只能仰天面向那张猥琐的脸,用力啐了一口。
呸!
那官差不恼反笑:“小娘们还挺凶,我喜欢。”
话音刚落,突然头顶树梢上,再传来一阵爽朗大笑。
两个官差均是脸色突变,抬头向天上望去,树缝中泄下的刺眼阳光中,一杆长枪破空飞下。
穿过擒着凤蓉那官差的肩膀,钉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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