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关系稍远,终究也还是亲人。
牛二的表舅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郑冠熙在郊外选了块山地,又打了口薄棺帮着葬了。
从今以后,牛二可就在这世上,真真就孤零零一人,再也没个亲人。
这两天,李忠也跟着忙前忙后,自己的买卖也没干,身上本就连个买棉衣的钱也没得。
等事儿忙完了,李忠也收拾了收拾包袱,想要告辞离去。
郑冠熙自是苦苦挽留。
对李忠他其实也有想法,只是牛二的突然回来,加上他表舅突然逝去,打断了他原本的计划。
现在李忠要走,郑冠熙自然想要试探一下李忠的意思。
“兄弟此去,可有想好要去哪里?”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天为被,地为床,四海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
“可是你这杂耍卖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终不是个长久之计!”
李忠盯着郑冠熙,听他话里似有别的意思。
可他行走江湖多年,又怎会愿意受到别人的施舍。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更觉得陈冠熙是个硬邦邦的汉子,更不想被他看的底了。
当即拍着胸脯道。
“我好歹还有这身武艺,大不了占山为王,召集些喽啰,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也不愁大口吃肉,大碗分酒。”
“兄弟又何苦干这些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兄弟可有兴趣。”
李忠脸色阴沉,盯着郑冠熙。
他行走江湖这些年,也结交了不少好汉,更有不少现在早已在山上结寨为王。
其实他这次去,也早打定了主意。
要是生意难做时,吃了上顿没个下顿之际,便要去投奔桃花山上,寻自己那早年结交的好友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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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郑冠熙话语之中,似有轻视之意,心中略有不悦,自然显在脸上。
“兄弟,当今这世道如此,好歹也是凭本事讨生活。他日若那些狗官欺压你时,少不得还要到山上来找我,帮你出头!”
郑冠熙听这话,便知道他所说什么继续耍杂卖药只是个托词。
实际上早已经有了上山落草的想法。
他倒不是看不起上山落草。
别人当然不知晓,这方圆数百里,要说最强的强人,当属盖岭上的那伙土匪。
在外人看来,那山上少说也有个三五千人,光是马就有几百,呼啸附近州县,官军莫能抵挡。
其实这伙人,和郑冠熙关系匪浅,是他起家的本钱,也是他当下的底牌之一。
这些年早已不再下山劫掠,官府也乐得少些麻烦,并不主动去招惹。
倒是成了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卡在西北通往川中的咽喉上,提供了不少便利。
这件事,除了郑冠熙自己之外,并没有外人知晓。
此时听李忠似乎心中不满,便道:“兄弟绝无看轻绿林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治病救人的本事,若是就这么扔下了,反倒可惜。”
“哈……治病救人,却治不得我肚中空空,囊中羞涩啊兄弟,你家大业大,又如何能明白我的难处。”
“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既能治病救人,又能吃肉喝酒,兄弟可有想法?”
李忠不解的看着郑冠熙,又扫了眼这不大不小的肉铺。
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真要如此那可好,可兄弟要是想资助于我,那还是算了。”
“不会不会!”
郑冠熙拉着李忠到檐下坐了,看了眼情绪低落,闷声切肉的牛二,招呼刘英去沏壶茶来。
“我也不瞒兄弟说,除了这个肉铺,兄弟还有一些别的生意。”
“嗯?”
昨日里提起什么客栈,李忠就有些奇怪,可郑冠熙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当下郑冠熙又说自己还有别的营生,他更加震惊不已。
看着郑冠熙这张年轻的脸,不知道他那真诚的笑容背后,还有多少的秘密等着自己去发现。
郑冠熙也不卖关子,等刘英提着壶过来沏了茶水。
开门见山道:“不瞒兄弟说,我家里有哥三个,我排行老二,老大叫郑冠民,老三叫郑冠物,还有个小妹叫郑冠凤。”
“民熙物丰,令尊当真……”
“哈哈,他就是个猎户,哪里懂得这些,花钱找教书先生起的罢了。”郑冠熙笑着摆手,继续道:“我那小弟冠物,今年已十九岁了,从前年开始想跟我做些事。”
李忠端着茶碗,微微颔首认真听着。
“我这里的勾当他也干不了什么,我也想锻炼他一下,就让妻兄余乐山带着他去了蜀中!”
“十九岁你就让他去蜀中?”
“路上是苦一些,可带了那边的蜀锦、大米、朱砂等上好的货色,加上和南夷收些药材、木料,运到江南倒也能赚些银子。”
李忠点点头,他也听说过苏杭一带,富的流油。
每年光是往京城送的花石纲等,就是泼天的财富,只是从蜀中沿江而下,寻常人吃不得这些苦头。
可就算郑冠熙赚这些钱,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当即问道:“兄弟可是想让我前去蜀中,帮衬下咱们小弟,顺便保护于他?”
“哈哈,怎敢让兄弟做这等事!”
郑冠熙端起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茶,小心的喝了一口。
他其实有更深远的打算。
这种和平的日子,注定不会太久了,甚至靖康之前,宋夏之间的战火就能烧到这里。
到时候太平日子没了,自己也当然要起兵自保。
至于是受朝廷诏安,名正言顺的抗夏保民,还是自立为王,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要看当时的情况,再随机应变。
无论如何,到那个时候打仗是少不了的。
战阵之中,受伤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有源源不断的伤药,便能多挽救一些士兵的性命。
有话道是百战成将,那些不断受伤又不断活下来的老兵,才是自己日后建功立业最宝贵的本钱。
现在就是提前布局的时候。
所以,李忠的定位他前两天就已经想好了。
“这一两年,我那小弟也赚了些钱财,我没让他把钱送回来。”郑冠熙显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几张地契来,“我让他就在蜀中,置办了几顷地和一些店铺。
兄弟若不嫌弃,你可去蜀中按照你的药方种植药材,再从苗夷手里购买些药方。”
“这……”李忠只觉脑中似有天雷滚滚,震惊不已:“这药材还能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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