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雄,现任兖州思南县尉一职,昨夜被杀于津州官驿内,死因是被人用长刀劈中前胸,失血过多而亡。仵作验尸后汇报道:“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致命伤是胸口的一刀,伤口长约1.5尺,从左上往右下劈砍,最深处可见肺腑。推测,凶器应是一把长刀,预计死亡时间在今日丑时一刻。”
驿馆位于津州城祥庆县内,按照职责划分,这个案子应该是由祥庆县的县令主审。但现在堂上坐着燕王江载聿,燕王妃沈萦风,津州城城守杨经纬,来头哪个都不小。
祥庆县县令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如山大,自己治下竟然出了命案,出了命案也就算了,这并不算罕见,但燕王殿下也在这就难办了。万一处理不好,轻则今年的考核不用想了,重则丢了乌纱帽都有可能。
“兵曹刘更申,本官问你。你是何时发现的赵大人?”
“回大人的话,下官是今天早上卯时三刻去西院叫赵大人起身时,赵大人并没有应答。小人觉得奇怪,便叫来了弟弟一起破门,才发现的赵大人。”
“没有应答便破门而入?”
“赵大人乃是武官出身,平日里都是卯时三刻便起身了,所以下官觉得奇怪,这才破门而入。”
“那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下官让弟弟守住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后便立刻去禀告大人了。”
仵作说,赵伯雄是丑时一刻死亡的,兵曹说他卯时三刻发现了赵大人的尸体。也就是说,凶手行凶后没多久,刘更申就发现了尸体。消息传出之后,江载聿立刻让人封锁了驿站,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凶手根本没有离开驿站。
就算离开了驿馆,津州城门每日辰时才开门,那凶手在城门未开之前,也离不开津州。范爱明立刻让衙役搜索驿馆内所有房间,同时又安排人找到今夜的巡城士兵及打更人过来问话,最后一波人去到码头上按住所有的船只不让出航。
沈萦风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官老爷查案子,以前也只是在镇子上听说书先生说的,和身临其境很不一样。
说书先生口中的青天大老爷,心若明镜一般,仿佛开了天眼,对于凶手一审一个准,现在看来还是有许多人在背后付出努力,才能让青天大老爷不至于冤枉好人。
江载聿在主位上坐着,没有更干扰范爱明的布置,等到听完范爱明的部署之后,颇为认可地点点头。他第一时间让人封锁驿馆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没有凶器,那就表示凶手把凶器带走了,一个身负长刀的男人在哪都是惹眼的,更何况还是夜行。
若是有人看到,必定会记得;若是被巡城的士兵发现,就会被就地拿下;所以江载聿猜测,那个人并没有离开驿馆。
驿馆之内的排查是最快的,衙役很快就用布包裹着一柄带血的长刀回来:“大人,马厮的草料里发现了凶器。”
范爱明翻开那布包问道:“驿馆的马厮由谁照料?”
刘更申赶紧跪下说:“回大人,马厮平日里由我那傻弟弟照顾,可他绝对不会杀人啊。”
范爱明不置可否,只让兵曹将弟弟带来,大个儿一直在外面院中发呆的傻大个带进来,听到哥哥叫自己便往屋子里走来,巨大的身形还需要弯腰才能进屋,沈萦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人不由得多看两眼。刘更申带着弟弟给厅里的大人们跪下说:“这就是下官的弟弟,叫刘更午。他生来就是傻的,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活计,下官父母故去之后,便一直由我来照顾,在这驿站里喂马。”
众人初见那大个子都有些惊讶,后面细看才发觉他面容呆滞,或许确如刘更申所说的是个天生的傻儿。江载聿记得那个大个儿,天生力气大,郎清带着两三名好手都没能挪动他半分,若是引导得当,在战场上会有奇效。
“刘更午,本官有话问你,你要一五一十得回答,知道吗?”
刘更午看向哥哥,见哥哥点头之后自己才跟着点头。
“今天早上你是几时去的马厮喂马?”
“鸡叫第三声去的。哥哥说今天有位大人要离开驿馆,让我给他的马多喂一些草料。”
“那喂马时,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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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料被人挪动过,我看的出来。”刘更午掰着指头数道,“昨天晚上我把每堆草料都堆得一样高,但是今天早上去的时候,左侧第二堆草料比其他的草料要高许多。有人动过我的草料。”
衙役赶紧在范爱明的耳畔说:“长刀就是在左侧第二堆草料里发现的。”
范爱明点点头:“那你既然发现草料被人挪动过,为何不汇报给哥哥?”
“哥哥在忙,我自己可以整理,我可以,我不给哥哥添麻烦。”
这瞧着并不是傻,更像是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小孩儿。可见刘更申把这个弟弟照顾得很好,还能干一些粗活。
范爱明又转头问刘更申:“赵大人住进客栈这几天,可有与什么人发生冲突?”
“赵大人入住驿馆三日有余,都是在西院里休息,未曾见过与驿馆中人有冲突。”
“三日都未曾出过驿站?”
刘更申仔细想了想说:“赵大人到驿馆的第一日,曾出去过一趟,至于去了哪里,下官就不知道了。”
范爱明立刻让衙役去查一下三日前赵伯雄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同时另外两路衙役也回来了,都没有什么收获。那就只需要等衙役一一盘问驿馆内的众人,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案子审到这里,已经是午时三刻。江载聿说了一些场面话,便带着沈萦风回到东院这边。
回到了院子,沈萦风赶紧把自己头上的围帽给摘下来,长舒一口气。江载聿好笑得看着她,“我回来和你说也是一样,偏偏要到现场听。”
“不一样,我第一次这么近看官老爷审案子呢。”
“现在见到了,感觉如何?”
“难道真的是前院的客商们动的手?可是,为什么呢?”既然从未见过赵伯雄和人有冲突,那就不是激情杀人了,也就是说,凶手可能和赵伯雄有旧怨。
江载聿摇摇头:“事情还未见全貌,不可轻易下定论。一切等范县令调查过后再说。若是有新眉目,他自会报上来的。”江载聿却觉得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会用长刀的凶手,怎么会将凶器轻易地丢在马厮的草料堆里这么明显的地方。
好像,凶手刻意想要让衙役发现凶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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