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萦风将西院发生的事情跟沈老夫人一说,连一旁的两位教习嬷嬷都听得入神。不过她们也对沈萦风擅自去找江载聿表现出不认同:“王妃还记得带上围帽,这是好的。可那毕竟是血腥之地,王妃以后可要少去些好。”
沈萦风撇撇嘴,心不在焉的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以为意。自从她和奶奶谈心之后,她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这就好像是狩猎,若是想要猎物掉入已经设好的陷阱里面,要在陷阱和周围放下饵料。
沈萦风不确定江载聿喜欢她什么,但沈萦风知道她现在逃不开江载聿已经挖好的陷阱,那么就只有配合,山上的动物们还知道假死逃脱呢。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而且目前看来江载聿对她很是宽容,只要江载聿不反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哪怕是教习嬷嬷们教导她的规矩,江载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只要求她在外人面前行为举止像点样子,私底下怎么样是不管的。
总结出这一点之后,沈萦风对于教习嬷嬷也没有那么抵抗了。她能配合的配合,不能配合的,教习嬷嬷也拿她没办法。就好像此时此刻,郎清已经站在小院门外候着,准备带她继续去旁听审案了。
沈萦风戴上围帽,在两位嬷嬷颇为不赞同的目光中离去。不过这一回江载聿让人在正厅的左侧立了一扇竹编的屏风,屏风之后放好了吃食,一旁甚至还立了一面镜子,能清楚的映出正厅前的场景。郎清垂眸说道:“殿下吩咐,王妃尽可在此旁听,如有吩咐便让山月唤属下来即可。”
69書吧
沈萦风看着那扇镜子,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她的穿衣镜,是江载聿花了大价钱从波斯商人那儿买到的,塞在他为她准备的嫁妆里。
“我既然看得到外面,外面自然也能透过镜子看见我,不如我带个面纱坐出去算了。”沈萦风看向霜竹,霜竹拿出自己刚才紧急赶制的面纱,面纱两头有金链子系着,能稳稳当当地挂在耳朵上。
江载聿从外间进来,仔仔细细打量着沈萦风现在的样子,然后说:“不行。”
“为什么?”
“太漂亮了。”
双瞳剪水迎人艳,风流万种谈笑间。少女被遮去大半容颜,双眸成了关注的焦点,也正是这焦点让人挪不开眼。江载聿摩挲过少女的面颊笑道:“要不,你还是把围帽带上吧。”
沈萦风撇撇嘴,还是乖乖地坐在屏风的后面,而一旁的镜子也挪了角度,让沈萦风能看到外面,外面却只能瞥见沈萦风的衣角。
案子继续查,衙役们已经询问完前院的旅客和商人,将几个可疑的人物都带来审问。沈萦风看着跪在地上的嫌疑人,跟一旁两位侍女说:“最有可能的是中间那个青年人。”
“王妃如何知道。”
“感觉不一样。”沈萦风回想起自己刚到驿站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举目寻找的时候那个方向的人群里正好有那位青年。
青年虽然做书生打扮,但身形却比普通的文弱书生要魁梧地多。本朝尚武,书生练武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沈萦风还是以猎人的直觉,觉得那个青年书生是跪在地上的五个人中,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一人。
郎清听着后间的谈话,也不由得看向那青年书生。他与沈萦风在屏风之后借助镜子看现场不同,他自小训练的能力,对于一切事物都比旁人看得清楚。郎清扫视过青年书生之后,目光聚焦到书生的虎口上——那是多年练刀才会有的茧子。
郎清垂下眼帘,按住剑柄往江载聿的身后再挪一步,警惕得看着书生。
范爱明请示过后,开始审问厅堂之中的五位嫌疑人。他们被衙役从众人中挑出的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身材魁梧,有力气;二是他们无法证明案发时间自己在哪里,而其他人都是有佐证的。
前面几人沈萦风没什么兴趣,等审问到那个青年书生时,沈萦风不由得探出身子,镜子调整角度之后她她看到的内容也少了些。
范爱明看过衙役地上来的路引:“你叫什么名字?因何来津州啊?”
“回大人,在下徐朝义,济州永昌县人士,是做杂货生意的。此番来津州是为了进货。”
“进货。可驿馆的账簿上显示,你已经在驿馆之中居住有六日之久,进什么货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本身是该回去的,但三日前小人听说南边来了一批新的琉璃制品,想要看看货色,所以又多住了三天。”
津州是水陆交通大城,南方精美的工艺品都会在津州进港再销往北方各大城镇,徐朝义这么说,倒也没什么让人人怀疑的地方。毕竟琉璃制品难得,等上三天也无可厚非。
范爱明却皱起眉道:“胡说,本官记得近半个月港口所有的类目,根本就没有琉璃,你胆敢欺骗本官?”
范爱明虽然是县令,但漕运并不归他管,只不过会有账目抄录到官府作为备份。这账目是可以不看的,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范爱明确说自己记得所有港口所有的账目,这让江载聿更加注意面前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
一场命案,能让他发现一文一武两位人物,这一趟倒也不亏。江载聿举起茶杯,对身后的郎清说:“你去星越那儿说一声,让他查一下这位范大人的底细。”如此人才,若是能推荐给皇兄,皇兄应该会很高兴。而那位刘更午,若是他愿意,江载聿打算把他送入军营里,在那里才能发挥他的所长。
“说,你究竟为何多逗留三日?如果再敢期满,就不要怪我动刑了。”
范爱明让衙役下去准备,自己则继续询问徐朝义,徐朝义沉默着,他看向正厅上坐着的江载聿,再看向一旁的城守和范爱明,抿着唇没有说话。
范爱明让衙役给他的脚踝上夹上夹棍,却没有下令行刑,只说继续逼问道:“我劝你赶紧说,燕王殿下在此,你若是有什么隐情,尽可大声说出来,燕王殿下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徐朝义看向端坐在正厅主位上的江载聿:“你是燕王?”
“大胆!”
“我是。你有话要对我说?”江载聿坐直了身子,“若是你有冤屈,尽可跟我说。”
“我请求单独跟殿下说。”
江载聿沉默打量着面前的人,随后笑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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