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赞悄悄地绕过谢府的东墙,发现墙并不是很高,于是双手紧紧抓住墙沿,奋力攀了上去,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后花园里。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悄悄潜入了厨房。此时,府里的家人们都在堂上侍奉谢金吾,只有一个小使女在灶前忙着烧火。焦赞毫不犹豫地从皮靴中抽出锋利的刀,猛地朝着小使女砍去,小使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焦赞提着小使女的人头,大步朝着堂上走去。
只见谢金吾正坐在宴席的主位上饮酒作乐,乐工和歌童们整齐地排列在庭院的一侧,欢快地演奏着乐曲。焦赞冷笑着,将手中的人头朝着谢金吾的方向狠狠掷去。人头“砰”的一声落在桌上,谢金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满脸溅满了鲜血,他惊恐地大喊:“有贼!快来人啊!” 焦赞一个箭步冲进堂内,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弄权的奸佞小人!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焦赞的厉害!”话音刚落,他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谢金吾的脖颈,谢金吾的头颅瞬间滚落在地,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周围的人见状,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四散奔逃。
焦赞杀得兴起,冲进各个房间,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一个都没有放过,谢府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可怜谢金吾一家,就这样惨遭焦赞的毒手。后人有诗叹道:“起意陷人终自陷,且看今日谢金吾。谁怜恃富当朝相?老幼全家被所屠。” 将近三更时分,焦赞杀累了,便在筵席上挑选美味佳肴,大快朵颐了一番。吃饱喝足后,他准备离开,心里寻思着:“谢金吾一家都被我杀了,他可是朝廷的大官,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肯定会连累到其他人。不如我留下几个字,让他们知道是我杀的,这样就不会祸及无辜了。”
于是,他蘸着鲜血,在门上用大字写下两行:“天上有六丁六甲,地下有金神七煞。若问杀者是谁?来寻焦七焦八。”写完后,他再次翻墙而出,从后墙门离开了谢府。等他想寻找那两个军校时,却发现他们早已不知去向。无奈之下,焦赞只好在城边的角落里躲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慌慌张张地逃回了杨府。 当晚,负责巡更的捕卒听到谢副使府中遭遇抢劫的消息,赶忙向王钦报告。王钦闻讯后,立刻赶到谢府查看情况。只见谢府内一片狼藉,一家老小共十三口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庭院的台阶。
69書吧
检验官仔细查看后,将门上写着的杀人凶手的名字记录下来,呈奏给了真宗皇帝。 这一消息迅速在汴京的军民中传开了,引起了轩然大波。真宗皇帝接到奏报后,大惊失色,立即下令让王钦彻查此事。王钦上奏说:“臣经过调查,发现杀死谢金吾一家的凶手,正是杨六郎新招来的部将焦赞。”真宗皇帝疑惑地问道:“杨六使镇守三关,他的部将怎么会擅自入城杀人呢?”王钦趁机说道:“前些日子,杨六使私自离开三关,还带着焦赞一起,这已经违反了国法。恳请陛下严惩他们的罪行。”真宗皇帝听后,批准了王钦的奏请,下令禁军前去捉拿杨六郎和凶手焦赞。 此时,杨六使正在府中与杨令婆商议天波楼的事情。突然有人来报:“昨晚焦赞翻墙进入谢府,杀死了谢金吾一家老小,一共十三口人。现在朝廷派禁军来捉拿您了。”杨六郎听后,大惊失色,愤怒地说道:“这个狂徒,一定会坏了我的大事!” 话还没说完,禁军就一拥而入,将杨六郎抓住了。焦赞在外面听到动静,手持利刃,猛地冲进府中。
禁军们见他如此凶猛,都吓得不敢靠近。杨六郎见状,大声呵斥道:“你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还敢抗拒朝廷的抓捕吗?赶紧乖乖束手就擒,和我一起去请罪!”焦赞满不在乎地说:“我平生杀了那么多人,还会在乎这十三个人吗?我和您一起回佳山寨,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杨六郎更加愤怒了,喝道:“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今天我就先斩下你的头去献给朝廷!”焦赞这才有些害怕,放下手中的利刃,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禁军正准备上前捉拿焦赞,杨六郎说道:“不要动手,等见到天子,我自有分辩。”于是,杨六郎便随着禁军去朝见真宗皇帝。 真宗皇帝质问杨六郎:“朕没有下圣旨召你,你为何私自离开三关?还带着部将杀死了谢副使一家,该当何罪?”杨六郎赶忙上奏道:“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暂且饶臣一命,容臣陈述冤情。臣父子有幸,承蒙朝廷的厚恩,即使到了九泉之下,也想着要报答。最近因为陛下有拆毁天波楼的诏令,臣的母亲为此忧虑成疾,臣无奈之下,只得下关回去看望,打算看完就立刻返回。而部将焦赞是个凶顽之人,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城。如今他杀死了谢金吾一家,这怎么能说是臣主使的呢?恳请陛下明察,如果真是臣的过错,臣甘愿接受当街斩首的刑罚,以正朝廷的法令。” 真宗皇帝听了杨六郎的奏报,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
王钦见状,进奏道:“杀人者确实是焦赞无疑,谢府的侍从和乐工都亲眼目睹了。而且他临走时还留下了笔迹。恳请陛下将杨六郎和焦赞押赴刑场斩首,以儆效尤。”真宗皇帝听后,有些迟疑,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八王站出来极力奏道:“杨六使虽然有罪,但他的情况也有可原谅之处。如果真的是他的部将杀人,念在他镇守三关有功,希望陛下从轻发落。”真宗皇帝听了八王的话,最终批准了他的奏请,下令让法司衙门拟定杨六郎等人的罪名。 杨六郎退下后,王钦秘密派人到法司官那里,嘱咐他们将杨六郎发配到偏远恶劣的地方居住。当时掌管刑名的官员黄玉,与王钦关系密切,他按照王钦的意思,以杨六郎私自离开三关的罪名,将他发配到汝州做工,每年要进贡二百坛官酒,三年期满后才能回来。而焦赞因为有守边的功绩,被免去死罪,发配到邓州充军,即日起就要启程。
黄玉拟定好罪名后,上奏给真宗皇帝,真宗皇帝批准了他的奏请,并下令收殓谢金吾等人的尸首进行安葬。 杨六使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万分,前来向母亲杨令婆和柴太郡辞行。杨令婆泪流满面地说:“这真是我们家的大不幸啊,以后让我依靠谁呢?”杨六郎安慰道:“母亲不要担心,最多两三年,我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我们母子还能再相见。而且我虽然犯罪被发配,但八殿下一定会周全天波楼的事情。焦赞杀了谢金吾,也算是为朝廷除去了一个恶人。要不是八殿下极力上奏,我险些性命难保。”
话还没说完,焦赞进来拜见杨六郎,说:“听说朝廷要把您发配到汝州,我正想邀请您回三关寨呢。我也不想去邓州充军,我可不知道什么是充军。”杨六郎严肃地说:“圣旨已经下达,你必须去那个地方,等遇到大赦,再转回三关。如果再违反法令,罪行就会更重。” 没过多久,王钦派来的四十名解军,前来催促杨六郎和焦赞立即出发。杨六郎先打发焦赞和解军上路,自已则向杨令婆和柴太郡辞行,离开了杨府。八娘和九妹一直将他送到十里长亭,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此时,焦赞在路上等候杨六郎,见到他后说:“我此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回寨中,告诉岳胜哥哥他们,然后来接您。”杨六郎说:“别胡说了!我罪不至死,你也忍耐个一年半载,我们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焦赞大笑一声,与杨六郎分别,和解军一起前往邓州。 杨六郎则跟随解军,朝着汝州进发。当时正值夏末秋初,凉风刺骨,让人心中充满了愁绪,正如古人所说:“孤雁声中愁莫诉,残蝉树旦恨难禁。” 没过几天,他们就来到了汝州。解军将批文送到府中,见到了太守张济。张济看完来文后,先打发解军回去,然后邀请杨六郎进入后堂,问道:“我听说将军把守三关,番人都很畏惧您,怎么又会犯了发配的罪呢?”
杨六郎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啊。”于是,他将部下焦赞杀死谢金吾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张济听后,不禁感慨叹息,说道:“将军暂且忍耐一下。城西有个万安驿,是个交通要道,可以在那里监造官酒,按时进贡。最多一年半载,您就可以回到朝廷了。”杨六郎感激地称谢,辞别太守,前往万安驿做工去了。
王钦打探到杨六使已经到达发配的地方后,便邀请黄玉到自已府中,密谋如何谋害杨六使。黄玉自信满满地说:“这件事并不难办。当今圣上十分看重酒税,杨六使现在的职责是监造官酒,这可是个关键的职位。枢密使您只要上一道奏章,弹劾他有私自售卖官酒的罪名,皇上必定会判他死刑。”王钦听后,心中大喜,称赞道:“此计甚妙!”随即,他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与黄玉相对而坐,开怀畅饮,二人一直喝到尽兴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王钦果然上朝呈上奏章,弹劾杨六使:“杨六使轻视国法,到汝州还不到一个月,就把朝廷的酒酤禁令抛诸脑后,私自售卖官酒换取钱财,恐怕是有谋反的意图。恳请陛下早日治他的罪,以免留下后患。”
真宗皇帝看了奏章后,勃然大怒,说道:“他的部下杀死了谢金吾一家,朕念在他先人的功劳上,才姑且免了他的死罪。如今他又在发配之地私自售卖朝廷之物,实在难以宽容。”于是,真宗立即下令让团练正使呼延赞,带着圣旨前往汝州,取杨六郎的首级回来。 圣旨下达后,朝廷中的大臣们都感到十分惊愕。八王挺身而出,极力为杨六使辩护:“杨六使是忠诚的臣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陛下可不要听信一时的谗言,就诛杀了英雄啊。”真宗皇帝反驳道:“你屡次为杨六使作保。之前他的部下屠杀了朕的爱臣谢金吾一家,难道不该处死吗?”
八王一时语塞,无奈地退了出来。 当天早朝结束后,寇准对八王说:“幸好这次领旨的人是呼延赞,我们可以让他和汝州太守商量,找一个和杨六使相貌相似的罪犯,砍下他的首级来冒充杨六使的,然后放杨六使逃走。日后国家若有危难,我们也好再次保举他。”八王觉得寇准说得有理,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呼延赞。呼延赞说:“此事老夫自有打算。” 呼延赞当天就辞别众人,带着圣旨前往汝州。到了汝州后,他见到了太守张济,详细地说明了要斩杀杨六使的缘由。张济听后,十分惊讶,说道:“杨六使到汝州没多久,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皇上为什么要轻易地伤害豪杰之士呢?”呼延赞解释道:“这是权臣王钦的弹劾,皇上被激怒了,八王极力保举也没有被允许。
如今朝廷中的大臣们商议,希望太守您能按照我们的办法行事。”张济听后,高兴地说:“这正合我意。如今北番势力强大,如果没有杨六使这样的人才,边境怎么能安宁呢?” 于是,张济派人去请杨六使,将朝廷的意思告诉了他。杨六使说:“小人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既然圣旨要判我死刑,我也只能接受,给朝廷一个交代。”张济安慰道:“您不用担心,我们正在商议如何帮您摆脱困境。”杨六使感激地说:“如果能得到太守的帮助,我愿以死相报!”张济说:“我保证郡马您不会有事。” 随后,张济叫来狱官伍荣商议。
伍荣说:“牢中有个叫蔡权的犯人,他已经被判处了死刑,罪行确凿,而且他在狱中关押了很久,早就该斩首了。这个人的面貌和杨将军非常相似,可以砍下他的首级来献给朝廷,皇上肯定会相信的。”张济让人把蔡权带出来,仔细查看,果然和杨六使很相像。他吩咐伍荣,多给蔡权准备些酒菜,让他吃饱喝足。等蔡权在狱中喝醉后,伍荣偷偷地砍下了他的首级,提着来见张太守。张太守说:“事不宜迟。”便让呼延赞带着首级,连夜赶回汴京。 张太守把杨六使叫来,让他装扮成客商,逃往远处避难。
杨六使拜谢后,换上轻便的衣服,悄悄地离开了汝州,回到了无佞府。 再说呼延赞单人独骑回到汴京,此时真宗皇帝正在上朝。呼延赞献上杨六使的首级,真宗皇帝亲自下殿查看,以为这就是杨六使的首级。朝中的大臣们看到后,无不叹息。八王担心如果将首级示众,会被人识破,于是进奏道:“既然杨延昭已经伏罪被诛,恳请陛下将这颗首级发到无佞府,让他的家人埋葬,这样也能显示陛下不忘功臣的心意。”
真宗皇帝批准了八王的奏请,下令将首级交给禁军,让他们送到杨府。 禁军领命后,来到杨府。杨令婆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以为这真的是杨六使的首级,全家上下悲痛万分,按照圣旨将首级埋葬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