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顗神情悲戚,缓缓说道:“我之所以落泪,是为了晋室的天下啊。如今单于肆虐,在中原大地横行无忌,残害无数百姓,我们的性命朝夕之间都难以保全。遥想晋朝先帝,当年降服东吴,攻灭蜀汉,平定天下,子孙传承皇位数十载。谁能料到,如今晋室竟会丧于单于之手,圣主被掳,我们却无法为其复仇。我等本想舍弃这七尺之躯,与胡人拼死一战,以雪此耻。可又担心自已势单力薄,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对国家毫无益处,想到这些,我实在是忍不住悲从中来啊!”
众多晋室的旧臣和名士听了周顗这番话,纷纷感同身受,不禁掩面痛哭起来。就在这时,宴席中有一人神色严肃,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说道:“诸位在这里痛哭流涕,难道就能让胡兵退兵吗?显然不能。大家应当齐心协力,为复兴晋室而努力,共同收复神州大地,又何必像那些被囚禁的楚人一样,相对哭泣,徒增悲伤呢?”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被尊称为仲父的王导。大家听了王导的话,纷纷收起眼泪,面露羞愧之色,说道:“您说得对,我们明白了。”于是,这场宴席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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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頵给王导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道:“如今中华之所以衰败不堪,正是因为选拔人才的方式出现了问题。只看重名望,而忽视了实际的才能和功绩,导致那些追求虚名的人四处奔走钻营,相互举荐。再加上老庄思想盛行,这种风气蛊惑了朝野上下,认为那些养望清高的人就是高雅之士,而把致力于政事的人视为庸俗之辈。要想治理好国家,控制远方的局势,必须先从近处的事情做起。如今应当改革旧有的制度,明确赏罚的标准,做到赏罚分明。就像当年在密县提拔卓茂,在桐乡彰显朱邑的功绩一样,选拔出真正有才能的人。只有这样,复兴晋室的大业才有可能实现,国家的中兴才有希望啊。”
王导看完陈頵的信后,经过一番思考,最终还是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在辽东,辽东太守庞本因为个人恩怨,残忍地杀害了东夷校尉李臻。这一事件引发了连锁反应,原本依附边塞的鲜卑族首领素喜连、木丸津趁机作乱,他们率领部众攻陷了周边的多个县城,并且多次击败朝廷派来的军队。当时的东夷校尉封释因病在身,无力组织兵力去讨伐他们,致使当地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产业,生活陷入了困境。无奈之下,大量百姓纷纷投奔到慕容廆那里。
慕容廆的小儿子慕容翰看到这种情况,便向父亲进言:“自古以来,凡是有所作为的君主,无一不是尊崇天子,顺应民心,从而成就一番大业。如今素喜连、木丸津二人不断侵扰百姓,作恶多端,我们不如以他们的罪行作为理由,兴兵讨伐。这样一来,向上我们可以复兴辽东,恢复当地的秩序;向下我们可以吞并他们的两部势力,扩充自已的力量。如此,我们既在朝廷面前彰显了忠义,又能为自已的国家谋取实际利益,这可是成就霸王之业的基础啊。”慕容廆听后,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见解!”于是,慕容廆任命慕容翰为前锋,自已则在后面接应,发兵去讨伐素喜连、木丸津两部。
素喜连、木丸津得知消息后,立刻整兵迎战。双方军队交锋,慕容翰英勇无比,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他斩杀了素喜连和木丸津。这两部的部众见首领已死,纷纷向慕容廆投降。
此时,东夷校尉封释在病榻上得知慕容廆成功剪除了素喜连、木丸津两部,心中十分高兴。他派人邀请慕容廆进城,并设宴款待。在宴席上,封释对慕容廆说:“我多次遭受这两部的侵扰,却始终没能将他们消灭。如今将军为我解决了这个大患,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却又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我现在病情严重,恐怕时日无多了。倘若我死后,我的孙子封奕,他精通武艺,希望将军能收留他。”说完,封释便让封奕向慕容廆行礼,慕容廆也回了半礼。慕容廆说:“您好好养病,不要过于担心身后之事。我这就带兵回去了。”封释拿出金银财宝感谢慕容廆,慕容廆收下后,便返回了自已的驻地。后来,封释去世了。慕容廆得知消息后,派人将封奕召来,与他交谈了一整天,慕容廆丝毫不觉得疲倦,而封奕对答如流,思路清晰。慕容廆非常高兴,称赞道:“这真是一位奇才啊!”于是,他任命封奕为小都督。封释还有两个儿子,封浚和封柚,他们听闻父亲去世,都赶来奔丧。慕容廆召见了他们,说:“这都是能继承家业的好儿子啊。”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慕容廆便将他们都留了下来,任命封浚为参军,封柚为长史。
时间到了六年正月,汉主刘聪听闻太保刘殷的两个女儿容貌绝美,便想将她们纳为贵嫔。太弟刘乂坚决反对,他进谏说:“刘殷与陛下同姓,和先帝又是同宗一脉。如今这两个女子与陛下有兄妹般的亲缘关系,按照礼法是不能立为贵嫔的。”刘聪对刘乂说:“这两个女子姿色绝世,品德高尚,在当时无人能及。而且太保刘殷与我毕竟有所不同,你何必如此坚决地反对呢?”刘乂说:“即便五百年前我们有共同的祖先,难道就能因此乱了伦理纲常吗?”这时,李弘发表意见说:“太保刘殷的家族源自周朝,与陛下的家族实际上是不同的。殿下如果因为同姓而有所顾虑,那魏司空王基,他是当世的大儒,难道会不懂礼法吗?他为儿子娶了司空王沉的女儿为妻,就是因为他们虽然姓相同,但来源不同,所以婚姻才能和谐。如今我们又何必拘泥于同姓这一点呢?”刘乂仍然坚持进谏。刘聪又询问太宰延年的意见,延年回答说:“太保自已说他是刘康公的后代,与陛下的家族不同源,纳他的女儿为贵嫔又有什么妨害呢?”刘乂听后,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刘聪非常高兴,赏赐给延年六十斤黄金,说:“你应当把这个意思传达给我的子弟们。”于是,刘聪命令李弘拿着玺册,册封刘殷的两个女儿为左右贵嫔,又将刘殷的四个孙女纳为贵人。从此,这六位刘姓女子在后宫中备受宠爱,无人能及。刘聪沉迷于女色,很少上朝理政,百官上奏的事情都由中黄门来决定。
有一天,汉主刘聪对晋怀帝说:“你从前做豫章王的时候,我曾经和王武子去拜访过你,你还赠送给我柘弓和银研,你还记得吗?”怀帝回答说:“我怎么敢忘记呢,只是遗憾当时没有早点认识陛下。”刘聪又问:“你们晋室的骨肉之间,为什么会相互残杀得如此厉害呢?”怀帝说:“大汉将要顺应天命,接受上天的安排,所以我们晋室的人是在为陛下您扫除障碍,这大概是天意,并非人力所能左右。如果我们晋室能够守住武帝开创的基业,家族内部和睦相处,陛下又怎么能得到天下呢?”刘聪听后非常高兴,便将小刘贵人许配给怀帝,说:“她是名门之后,你要好好对待她。”
再说从前新野王的牙门将胡元,他在竟陵郡聚集了一批人,任命杜曾为竟陵太守。杜曾有一项特殊的本领,他能身披铠甲在水中畅游而不被淹死,别人很难抓住他。每次出兵作战,胜利时他就乘胜追击,失败时他就跳入水中逃生,因此大家都对他既敬畏又佩服,他的勇猛在全军中无人能及。杜曾与胡元在荆州一带烧杀抢掠,招集了许多逃亡的人,他们的威名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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