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鼐,字仲鼎,是南阳人,他是个洒脱不羁的少年,与同县的邵生交情十分深厚。邵生家境贫寒,只有侯仲鼎最了解他的情况,二人因此结下了如管仲和鲍叔牙那般真挚的友谊。他们学文不成,一同进入了武庠,这其中大多靠的是侯仲鼎的帮助。
侯仲鼎有个胞舅在湖襄任职,因为衙门中缺乏得力的管理人才,便快马传书召他前去。侯仲鼎打算前往,却又担心邵生失去资助后难以维持生计,于是给了他五十缗钱,并叮嘱道:“用这些钱当作练习弓马的费用,好好地专心学习。等来年兄长我归来,我们一同奔赴武闱,定要夺得锦标。” 邵生流着泪为他送行,神色悲戚,仿佛悲痛得难以自持。侯仲鼎心中也十分难过,带着愁绪踏上了旅途,一路上常常挂念着邵生。
侯仲鼎抵达舅舅的任所后,发现衙门事务繁杂如乱麻,他一件一件地理清,半年时间才刚刚将局面理顺。此时他思念邵生,并且想着为他谋划科举之事,便极力请求回乡探亲,舅舅无奈之下只好放行。侯仲鼎向来不看重钱财,对于舅舅给他的盘缠等一概不接受,只带着一个书童和一把宝剑,行囊简单朴素,一点也不像在任上捞足了好处的人。
他抵达淮上时,因避风停泊在一个小港。当晚,月色如水,空气清冷如秋。侯仲鼎正倚着船窗悠闲地眺望,恰好有一艘庞大的艨艟巨舰逆流朝南行驶,速度十分缓慢。船上正在举行夜宴,箫管声喧闹,娇歌声婉转。侯仲鼎以为是瓜步的大户人家,并没有太在意。
没过多久,巨舰来到了侯仲鼎的船前,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道:“月色如此美妙,为何还要赶路呢?也应当在此停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如雷,船便停了下来。侯仲鼎听那声音,极像邵生,因为他心里时刻惦记着邵生,所以一听到声音就产生了联想。
过了一会儿,船上的笙歌突然停止,传来威严的声音,有人先出来清场说道:“贵主和粉侯出来观赏江景,大家还不回避。” 船中顿时一片肃静。片刻之后,奇异的香气馥郁弥漫,飘到了邻船上,直沁入人的脑髓。接着,只见几对纱笼从船舱中出来,远远望去就像排列的星星。随即有一位身穿紫衣的贵人,头戴乌巾,腰束犀带,俨然像古代的王侯,他携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娇艳女子,女子身着宫装,宛如画中之人,容貌比皎洁的月光还要夺目,十分美丽动人。十多个侍女都穿着锦绣衣裳,摆好了小榻,铺上层层的垫子,二人便并肩而坐。
侯仲鼎远远地观望了许久,知道他们是鬼神。然而仔细端详之下,发现紫衣人的面容举止与邵生极为相似,不禁大惊道:“我的弟弟难道已经去世了?” 于是更加专注地注视着。不一会儿,美丽的女子凝视间瞥见了侯仲鼎的船,惊讶地说:“这里有俗人,为何不早说,竟让人窥见了宫廷礼仪?随从的人应当有罪。” 说罢,她满脸不悦,和紫衣人一起起身回到了船舱。
没过多久,有人厉声询问:“停泊在此的是什么人?” 侯仲鼎的船夫代为回答道:“是南阳的侯相公,正要回故乡。” 那人惊讶地说:“这是我们家都尉的同乡啊。” 随即进去禀报。很快,有两个戴貂珰的人前来询问侯仲鼎的籍贯门第,侯仲鼎隔着船告知了他们。紫衣人立刻来到船头,大声呼喊:“兄长今日才回来吗?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相见。” 侯仲鼎仔细一看,果然是邵生,更加惊愕不已。
邵生邀请侯仲鼎到自已的船上,侯仲鼎便跟了过去。进入船舱后,只见异彩夺目,奇异的芬芳扑鼻而来。窗户上横着孔雀羽装饰的屏风,座位下铺着芙蓉花图案的褥子,极尽人间奢华。侯仲鼎还没来得及开口,邵生一挥衣袖,金钟便大声奏响,瑶笙锦瑟、急管繁弦齐鸣,一时间嘈杂喧闹,即便有人说话也听不见了。邵生于是铺上垫子,向侯仲鼎行大礼。
行礼完毕,一声玉磬响起,各种乐器的声音都停止了,就连乐工也不知去了哪里。音乐停止后,侯仲鼎才得以询问,详细地追问事情的缘由。邵生微笑着不回答,只是命人设宴款待,说:“暂且享受这一晚的欢乐,不要提及旧事,以免让我的老朋友徒增悲伤。” 侯仲鼎更加疑惑,坚持询问,无奈此时绮丽的宴席已经摆好,珍贵的菜肴端了上来,各种餐具整齐排列,菜肴果品摆满了一桌。邵生端起酒杯为侯仲鼎敬酒,乐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更加繁杂,坐在席上的人怎么能不闭嘴呢?
侯仲鼎无奈只好就座,桌上的菜肴大多叫不出名字,斟酒的都是宫中的太监,侯仲鼎越发觉得不安。邵生又说:“兄长不是外人,可以让婢女们来。” 话音刚落,外面的音乐全部停止,水晶帘子微微开启,早有十多个美丽的女子,个个容貌绝美,她们弹奏着阮琴、古筝,敲打着金玉乐器,各自施展技艺,在筵席前演奏。接着,她们又发出绕梁的歌声,跳起惊鸿般的舞蹈,众人饮酒作乐,十分尽兴。然而侯仲鼎却暗自有些不情愿,趁着间隙对邵生说:“已经观赏得够多了!我还有话要说,请停止这美妙的演奏吧。” 邵生便用白色的扇子一挥,余音顿时停歇。
侯仲鼎于是靠近邵生,询问事情的始末。邵生笑着说:“兄长想要听这些,应当先满饮三大杯,弟弟我便与兄长彻夜长谈。” 说完,就飞快地递来一杯酒,侯仲鼎豪爽地一饮而尽。连饮三杯后,他说:“酒杯已经空了,现在可以听你说了吧?” 邵生于是让左右的人全部退下,只留下两个小丫鬟在一旁捧酒,自已与侯仲鼎挨着坐在一起,开始自述道:
“我与兄长分别后,一心想着学剑读书,与兄长一起在当世成名。因为厌烦城市的喧嚣,便搬到表兄的别墅居住。那里有很多竹子树木,而且地方空旷,可以当作练武场。我用兄长所赐钱财的一半,建造了两间精美的屋子住下。白天就骑马练剑,夜晚就精心钻研学问,这里实在是我们修身治学的好地方。
今年仲春十五,月色有些昏暗,暮霭沉沉。我夜里正坐着,打算秉烛夜读,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小声说:‘贵人休息了吗?’声音像是女子。我打开窗户一看,只见几个宦官,都穿着紫罗衫,对我说:‘大王和王后要将公主下嫁给你,我们奉命特地来打扫。’我惊讶地说:‘大王是什么人?我与他素昧平生,他为何看中我,要将公主许配给我?’宦官说:‘衡山大帝,贵人难道没听说过吗?’我觉得作为一个活人却要成为神的女婿,这话听起来不吉利,便坚决推辞。宦官却根本不听,推门径直走进来,将屋内布置一新,然后离开了。
我走进屋子一看,发现自已的书、剑、弓、矢都不知去了何处,只有锦幔低垂,绣几罗列。现在船舱里陈列的东西,一半都是我家中的旧物。以前觉得住的地方狭小,如今一下子摆放了这么多东西,反而觉得地方太大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运来的,就连我自已到现在都不明白。祸福难料,我只好静静地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宦官用毡囊装着现在我穿的衣服来到这里,让我换上,然后又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他们领着四个小丫鬟前来,丫鬟们都穿着五彩宫衣,拿着金莲灯,在室内四处查看,相互说道:‘幸好没有武夫的粗俗之气,还可以与凤台之人匹配。’说完,便含笑离开了。接着,又有一个宦官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说:‘请整理好衣服,公主就要到了。’”
邵生说到这里,又让小丫鬟退下,低声告诉侯仲鼎:“闺房里的私密之事,本不该说给兄长听,玷污你的耳朵,然而兄长是了解我的人,所以我不忍心隐瞒。” 接着又继续讲述之前的事情:
“公主即将到来,我远远地望去,她年纪大约十四五岁,风姿绰约,宛如天仙下凡。跟随的婢女更多,她乘坐着辎軿车,张着翠盖,仪仗十分盛大。她刚下车,宦官就让我以臣子之礼迎接拜见,我露出为难的神色。公主旁边的一个小丫鬟急忙摇摇纤细的手腕制止说:‘大王有王后的命令,驸马是阳世之人,就算拜见大王,也只需行主宾之礼,更何况与公主结为夫妻呢?’于是我没有行跪拜之礼,而是以平等的礼节与公主相见。小丫鬟们簇拥着公主进入屋内,我才与公主相对而坐。
靠近细看,公主肌肤如玉,容貌如花,身姿窈窕,端庄凝重,而且羞涩得不敢抬头,低着头一言不发。恰好桌上有纸张和笔还没来得及收拾,公主微微看了一眼,小丫鬟便上前说:‘公主想要与粉侯在文坛上一争高下吗?恐怕这位勇士只能在矛戟方面见长,难以应对此事。’公主听后微微一笑。我对她的话感到恼怒,便拿起笔起身,挥笔写下一首绝句:‘倚天长剑吐虹霓,一啸何难退鼓鼙。反笑终军无气概,仅能弱冠脱鸡栖。’我这是在表达自已的志向。公主看了之后,似乎眼中含笑,还与小丫鬟小声说了好几句,小丫鬟便告诉我说:‘公主说诗写得不错,可为何催妆诗没有华丽的句子呢?’我感到很羞愧,便让小丫鬟向公主请教。公主没有推辞,当即命人取笔自已题了一首诗。我捧起诗来读,是和我前韵的:‘何事王姬驾彩霓,丈夫犹自志征鼙。封侯无骨君须鉴,且掷长缨入凤栖。’我反复吟诵,越发心悦诚服。
正当我们相互唱和之时,小丫鬟用红巾擦拭桌子,让我和公主并排而坐。珍贵的菜肴从外面端进来,热气腾腾,仿佛刚从鼎中盛出。小丫鬟用系着红丝线的小犀角杯,就像行合卺之礼那样。酒的颜色十分赤红,喝起来味道醇厚浓烈。小丫鬟告诉我说:‘这种酒只有在合欢时才用,就是所谓的潇湘之鸂鶒红。’公主没有沾唇,我也没能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玉漏滴了三下,宦官进来催促小丫鬟回去。小丫鬟便替公主摘下簪子和耳环,解开礼服,恭敬地告退。我与公主相处融洽,和常人无异,只是公主生性尊贵,不苟言笑,在闺阁中也十分端庄。我们夫妻恩爱之余,公主才向我讲述了她的身世。原来她是衡山大帝的第四个女儿,初封潇湘公主,年仅十五岁。
清晨,小丫鬟就来了,在床前请安,为公主整理衣服、更换鞋子,然后又扶着她登上车离开了。我的房间里便又没有了多余的东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连我的冠服,也不知去了哪里。到了晚上公主又会来,这次就不再乘车,宦官也不跟随。只有三四个小丫鬟在旁边侍奉,公主坐下时她们就一起扶着她的肩膀,公主走路时她们就互相搀扶着她的腋下,因为公主柔弱得仿佛连衣服的重量都承受不了。
69書吧
公主喜爱文学,各种典籍无不涉猎,尤其擅长《阴符经》,她说自已得到了玄女的真传,与苏秦、张仪所学的截然不同。她还擅长下围棋,我与她对弈,总是一败涂地。美好的夜晚,我们相对而坐,倒也不觉得寂寞。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灾祸却降临了。”
侯仲鼎听到邵生说到这里,脸色骤变,站起身来问道:“弟弟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邵生回答道:“兄长先请坐下,容弟弟细细说来。自从我与公主相遇后,饮食起居都仰仗岳家供给,生活富足了,不免有些奢侈。公主常常告诫我:‘财物保管不善会招来盗贼,《易经》里早就有这样的训诫,你不可太过疏忽。’我却没有当回事,仗着自已有些武艺,还总是口出狂言。
一天夜里,果然有几个盗贼闯进我家。当时我还没睡,与他们搏斗并追赶出去。追到野外,我杀了其中一人,其余的都逃走了。等我回到家,公主正好在屋里,她对我说:‘大祸临头了!你赶紧到官府自首,或许还能免罪。’叮嘱完就离开了。我因为城门已经关闭,只能坐着等到天亮。天刚蒙蒙亮我就去查看,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我还以为是那些盗贼想摆脱干系,所以把尸体搬走销毁证据,也就没放在心上。而且我家里财物分毫未失,又何必去官府自找麻烦呢?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
当晚公主没有来,只是派丫鬟给我送来一封短信,上面写着:‘赶紧到侯仲鼎那里去,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公主知道我和兄长你情谊深厚,所以让我来投奔好友。可我始终不信会有这么严重,犹豫到半夜,就放松警惕躺下睡觉了。结果鸡叫的时候,捕快就来了,他们破门而入,气势汹汹。我以为是盗贼来复仇,在黑暗中又打死了一个人。等呼喊之后才发现是捕快,这下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邵生说到这里,侯仲鼎十分震惊,毛发都竖了起来,惊恐地说:“弟弟你这下没有生路了。那你后来是怎么逃脱,又来到这里的呢?” 邵生叹了口气说:“兄长先别惊慌,听我把话说完。我毅然前往官府,详细陈述了事情的始末。谁知道那些盗贼把尸体移到路边,反而先到官府告发我。他们说夜里走到某处,有个武生邵某,持剑抢劫,杀死了一个同伴,还抢走了若干财物。官府拘来邻居询问,邻居们又都说我突然暴富的情况。官府反复审讯,认为我追盗贼不该追到郊外,又不立即向官府报告,还拒捕打伤差役,这显然就是杀人劫财,罪无可恕。我无从辩解,最终被判处死刑。
等我被关进监狱,枷锁束缚,痛苦不堪。到了夜里,公主悄然来到狱中,对我说:‘当初不早做打算,现在危险了。你愿意跟我回娘家去吗?’我只好点头答应。公主一挥手,我的桎梏就全部脱落了,于是我们一起逃出了监狱。偷偷来到江边,宦官早已备好船在那里等候。如今我们就要乘船南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故乡。” 邵生说着流下泪来,神色十分凄惨。
侯仲鼎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也不敢再追问。虽然心中悲痛,却强忍着与邵生交谈,只是感叹他命运坎坷,庆幸他如今有这样的奇遇。这时已经快到五更天了,侯仲鼎的船因为风势即将起航,他让书童多次前来催促。两人不忍就此分别,依依不舍。
忽然,一个小丫鬟拿着一个包裹过来,在邵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邵生笑着说:“这怎么足以报答我的知已呢?不过,姑且聊表心意。” 于是把包裹递给侯仲鼎说:“一点小物件为兄长饯行,权当是路上的费用,你的大恩大德我还远远未能报答万分之一。” 侯仲鼎想要推辞,见包裹分量不重,料想可以接受,就没有拒绝。
天快要亮了,两人紧握着手,呜咽哭泣,相对流泪。过了许久,侯仲鼎才回到自已的船上。邵生一直把他送到船舱,还在深情地说着贴心话。等侯仲鼎回头还想再和邵生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烟水苍茫,邵生的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船的人都很惊讶,以为遇到了鬼,侯仲鼎也感到十分惊骇。
等到侯仲鼎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有千颗明珠,价值万金不止,这才相信邵生是遇到了仙人。回到家后,侯仲鼎还没来得及卸下行李,就询问邵生的近况。果然听说邵生因为杀人案入狱,并且在夜里去世了。人们还讲述了一些怪异的事情,说他并非死在监狱里,而是死在监狱门口,死时像活着一样盘腿而坐,身旁还有一封信,内容十分怪异。
见过信的人私下里说起大概内容:“曾参本不是杀人的人,却有人以杀人的罪名告诉了他的母亲,那么真正杀人的人就逍遥法外了。母亲不去追究真正杀人的人,反而因为儿子打伤差役的缘故,任由他被处死,这难道忍心吗?如今打伤差役的罪名,我已经抵偿了。可杀人的罪名,该由谁来承担呢?毒蛇蜥蜴进了屋子,人们尚且想着要打死它,更何况是盗贼呢?盗贼转移盗贼的尸体,却诬陷杀盗贼的人是盗贼,官府竟然真的把他当作盗贼,这难道不是故意判错案子吗?想要找到真正的盗贼,那最先告发的人就是。” 信的末尾盖着一枚巨大的印章,是衡山大帝的篆文。
官府震惊不已,把这件事当作秘密,开始抓捕那群盗贼,追究他们移尸的情况,最终将他们全部依法处置。当时邵生的尸体,侯仲鼎的父亲已经写好状子领了出来,用棺材收敛。侯仲鼎想要看看有什么异样,打开棺材一看,里面只有衣冠,全家都惊骇叹息。
几年后,侯仲鼎再次前往湖襄,在路上遇到了邵生。邵生车马随从众多,十分显赫。他怀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对侯仲鼎说:“冒昧地麻烦兄长,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延续我家的血脉。” 侯仲鼎高兴地说:“弟弟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邵生说:“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这是最小的。因为兄长你重情重义,所以我才敢放心地把他托付给你。” 于是把孩子交给侯仲鼎,乘车离开了。
侯仲鼎把孩子抱回家,对外谎称是自已的儿子,让他继承邵生的香火。等孩子长大后,侯仲鼎把自已财产的一半分给他,人们都称赞侯仲鼎品德高尚,却不知道这其实是邵生的儿子。侯仲鼎自从得到邵生送的明珠后,家境越发富裕。他在武举考试中连连中榜,官至协镇。
一天夜里,侯仲鼎梦见邵生乘着车马前来迎接他,不久后他就无疾而终。邵生名叫承先,字履武,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同县的人至今还为他感到惋惜。
外史氏说:古人说:“经历生死,才能看出交情的深浅。” 这说的不就是侯仲鼎和邵生吗?当初侯仲鼎与邵生分别时,根本没想到他会遭遇不测。等到侯仲鼎与邵生在船上相遇又分别后,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可最终,活着的人竟然死了,死去的人却又复活了,这是神灵的力量吗?但也不能不说是侯仲鼎的功劳。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交情不深,侯仲鼎就不会遇到邵生;不遇到邵生,那么这一段奇妙的缘分又有谁能流传后世呢?侯仲鼎不愧对死去的朋友,邵生也不隐瞒自已的奇遇。两人的交情,因此而不朽。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