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宋天子一天收到边关送来的奏章,顿时心里十分着急。一是因为西夏大规模起兵进犯,二是狄青染病卧床不起。过了五天,又有一本奏章送达,天子看后大惊失色,杨宗保竟然战死了。边关大将一死,天子担心江山社稷会因此动摇,难以安稳。好在石玉回到边关,和狄青一起立下破敌的功劳。
宋天子心想:杨宗保老帅,在先帝的时候就已经任职边关,为国家辛勤操劳长达三十年。他守卫边疆,屡立战功,却从未有过安闲的日子。如今他突然惨死,这就像是折断了我大宋的栋梁啊。想到这里,天子忍不住泪如雨下。
于是,天子立刻颁布旨意到无佞府:圣上钦赐御祭,按照王礼安葬杨宗保;朝中文武官员都要穿一个月的素衣,追封杨宗保为耀武王;他的世子杨文广,年仅十七岁,应该继承他的职位,加封绍烈侯。因为杨文广年纪尚小,又在居丧期间,不必前往边关赴任,暂且留在朝中陪伴天子。
杨门得知这个噩耗,震惊不已。穆氏夫人悲痛万分,哭得肝肠寸断,佘太君也悲伤得放声痛哭,其他夫人们纷纷垂泪相劝,安慰了许久。当天,杨家按照王侯的规格,为杨宗保准备了外椁内棺,将他入殓。
69書吧
再说宋天子,因为杨元帅离世,朝中武将虽然都有各自的镇守之地,但像功臣世袭之子曹伟(曹彬之子)、仲世衡老将二人,虽智勇双全,可当时北狄、契丹多年来不断入侵,兵势强盛,这两位将领早已奉命镇守边城。就连在朝的吏部韩琦,也已经出任延安府知府。宋天子无奈之下,只好加封狄青为天下招讨元帅。石玉一回边关就立下破敌的大战功,被加封招讨副元帅,和狄青一同镇守边关。同时,所有文武官员都加升三级。
宋天子念及杨宗保这位老功臣没有能够安然离世,还为王室辛勤操劳多年,所以特别施恩下旨:让文武大臣前往杨府致祭,以此代替天子表达心意。
在南清宫内,狄氏娘娘和她的儿子,一听说狄青在边关又打败了西戎,立下军功,杨元帅已经阵亡,狄青还被任命为边关正帅,母子俩都非常高兴。太后说:“没想到侄儿竟有如此高强的武艺,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这实在是祖宗在天有灵,庇佑他啊。”
庞国丈这边,自从李国母进宫之后,郭槐已死,他的心腹同党被包拯除去了好几人,因此他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手中的权势也逐渐减弱。这天,他得知杨宗保去世的消息,心里盘算着:眼下杨宗保死了,真是太好了。我正打算在皇上面前保荐我的孙女婿去镇守边关,他担任这个职位再合适不过,这样就能免去狄青、石玉这两个小子掌握兵权和权势,否则我可就完了。当时圣上似乎有同意的意思,可无奈富弼与韩琦这两个老家伙,在圣上面前极力阻拦。他们说我的孙女婿只适合担任文职,在朝中陪伴圣上,不适合前往边关承受征战的劳苦。他们还上奏说狄青、石玉等都是年少英雄,又有范仲淹、杨青这些老成持重的人辅佐,屡次立下战功,让敌人畏惧,应该拜为元帅,接替杨宗保的职位,这才是任用军事人才的正确做法。圣上没有批准我的请求,只听了这两个老贼的话,真是让我又气又恼,又觉得可笑。这个昏庸的君主,一接到边关的奏章,听说杨宗保死了,就悲痛得泪如雨下,连续几天上朝都没有一点喜色。我就不明白了,杨宗保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昏庸至极。他还如此宠信这班人,如今我收拾不了狄青,连石玉也回到了边关。之前还以为他在仁安被妖魔吞陷了,没想到又被仙人救走,一回边关就立下战功,还被诏旨封为副元戎。这一班老少贼子,联合成一党,权势越来越大,我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庞国丈又想:我女儿进宫几年了,圣上原本对她十分宠爱,她说的话,圣上没有不听从的。可自从李太后回宫后,不知道为什么圣上对我女儿渐渐冷淡了。想必是我女儿和国母相处得不太融洽,所以国母在圣上面前说了坏话,才让圣上疏远了我女儿,也说不定。只要女儿得不到圣上的宠爱,我以后有什么机密事情想和女儿互通消息,就难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过现在幸好包拯、韩琦等这班人都不在朝中,我平日里行事也不用太忌惮,等有了机会,再想办法,一定要扳倒边关的这些人,才能称了我的心愿。
庞洪正在暗自思量的时候,有家丁进来禀报:“孙大人、胡大人前来拜访!”庞国丈传令:“请他们进来相见。”孙秀和胡坤二人走进内堂,庞国丈起身相迎,三人互相见礼后坐下。庞国丈说:“杨宗保死了,这可太好了。我正打算保荐贤婿去边关任职,没想到富弼、韩琦这两个老奴才从中阻拦,还在圣上面前保荐狄青、石玉这两个小畜生当正、副元帅。现在他们在边关联合成了一党,我正心烦意乱,却又拿他们没办法。”孙秀说:“之前奉旨复查仓库,我正打算借机谋划,回朝弹劾他们。没想到圣上在半路上把我召回,这一场计划又落空了。”胡坤说:“老太师您先别心烦。我看狄青、石玉现在权高势重,恐怕是很难对付他们了,我儿子的冤屈也难以报仇了。”三个人谈论着,满心都是烦闷和恼怒。
勇平王高琼老千岁,这天收到了边关女婿的书信,高兴得不得了。他这才知道,女婿去年虽然被奸臣算计,还遭遇了妖魔陷害,但后来被仙师带上仙山学艺。如今圣上颁旨加封他为副招讨使,和狄青一起守卫边疆,真是太好了!这下老夫终于可以放下心头的忧愁了。他立刻走进内堂,把这件事告诉了夫人和女儿。夫人和郡主听到这个消息,就像喜从天降一样。当天,一家三口叩谢上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王爷当天就让郡主写一封家书给丈夫,等交给送奏章的钦差,顺便带到边关去。郡主欣然领命,当晚就开始写信。
在边关这边,狄青和石玉相对而坐,私下交谈。狄青说:“如今边关的围困虽然解除了,敌兵也都被消灭了。圣上虽然是仁贤之君,但边庭的武备还是不足,所以契丹在北方才如此强悍。西夏的赵元昊屡次侵扰我们,这实在是因为朝廷立法不够严格,一味地姑息迁就,还礼遇奸臣,每年向外敌输送大量的岁币,这都是自已削弱自已的做法啊。”石玉说:“身为武将,我恨不能在疆场上马革裹尸,以此来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只是朝中那些奸佞之臣,只图自已一时的安逸,一心只为自已和家人打算,哪里会考虑国家的安危。想到这些奸佞贼臣,真是让人恼怒!”狄青说:“庞贼翁婿和胡坤,屡次算计陷害我们,我对他们的怨恨犹如深渊一般。如今我们虽然获得了荣耀,但奸党还没有除掉,我的心里实在难以平静。”石玉说:“小弟我和庞贼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是现在庞洪正得势,靠着他女儿庞多花受宠的势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我父亲的冤仇。要是能报了这个仇,就算不当官,我也心甘情愿。”
两人正在交谈的时候,范爷满脸笑容地走进帅堂,两位将领起身相迎。其他将军也陆续到来,大家一起见礼后坐下。范爷说:“二位王亲和众位将军奋力击退了西戎贼兵,过不了多久,旨意就会颁下来,狄、石二位王亲肯定会被授予主帅的权力。只可惜杨元帅已经去世,死得太惨了。”狄爷听了,长叹一声说:“杨元帅是保国的功臣,多年来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没有一天安闲的日子。晚年还在为国家事务操劳,却惨遭横祸,想来真是令人伤感。”说完,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也触动了杨老将和范爷。因为他们和杨元帅一起守卫这个边关多年,感情深厚,如今一说起杨元帅的离世,就像折断了栋梁一样,也忍不住纷纷落泪。
狄爷又说:“范大人,如今杨元帅去世,经验丰富、成熟稳重的将帅离开了,我担心西兵会再次侵扰。我们这些晚辈年少无知,才能平庸、智谋浅薄,实在难当招讨统领的重任,还是应该上奏坚决推辞。请圣上另外挑选老成的将领担任元帅,这样才能胜任这个职位。”石玉说:“哥哥说得很对。我们两个都是少年后辈,怎么能让三军信服呢?上奏坚决推辞才是合适的做法。”
范爷还没来得及回答,杨青老将军就说:“不能这么说。狄王亲、石郡马武艺非凡,智勇双全,让敌兵畏惧。他们立下了如此重大的军功,理应担任登坛拜帅的重任。统领兵符的权力,怎么能随意让给平庸无能的人呢?”孟定国说:“西夏的贼人,屡次被我们杀得片甲无回,料想他们再也不敢轻视我们的边疆了。”飞山虎刘庆听了,笑着说:“事情的发展难以预料。虽然我们不是害怕他们,但还是应该有所防备,以免敌人再次进犯时措手不及。况且他们还没有送来投顺的表文,怎么知道他们的贼心会不会悔改呢?不如让小将我驾上席云,跑到西夏去打听一下这些叛贼到底有什么打算,弄清楚虚实。”范爷说:“刘将军说得有道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狄爷也叮嘱刘庆,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能被他们识破,早去早回,不要耽搁时间。刘庆说:“小将明白,大人您就别多虑了。”
刘庆正准备出发,旁边的焦廷贵突然大声喊道:“大家千万别听他的!之前他去敌营当刺客,一见到百花女子就被迷惑,结果被人家生擒了。全靠石郡马出战,把百花女活捉回关,才把他换了回来。现在他又要去西戎,肯定又是贪图美色。到时候再被抓了,可就没东西能换他了。”飞山虎刘庆听了这番荒唐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石玉见刘庆一脸尴尬,十分窘迫,便说道:“焦将军,你别乱说。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之前刘将军行事莽撞,急于解决敌人,所以才会失利。这次只要他小心谨慎,不贸然行动,快去快回,就能让大家放心。”刘庆赶忙应道:“小将领命。”
焦廷贵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现在敌兵都被杀得差不多了,我们正该好好享受太平日子,喝喝太平酒,你们为什么非要去找打仗的麻烦呢?难道是嫌之前杀的敌兵还不够多,不满足,还想再找点来杀?”范爷一听,厉声喝道:“胡说八道!焦廷贵,军中无戏言,你竟敢扰乱军规?”焦廷贵嘟囔着:“范大人,您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可你们就是不听。等刘将军又被百花女子迷住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焦廷贵说得没错了。”
杨青冷笑一声,说道:“怪不得杨元帅在世的时候,总说焦廷贵是个呆头呆脑的莽汉,把正经事当成小孩子玩闹一样。成天废话连篇,不分场合,还喜欢搬弄是非。之前殴打钦差,差点连累了元帅。要不是包拯回朝秉公处理,你脑袋都保不住,还能在这儿啰里啰嗦?”众将官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焦廷贵嘴硬道:“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我说的都是废话。行,从今往后我闭嘴,像个木偶人一样总行了吧。”
这时,飞山虎刘庆向众人告辞,随即驾起席云,迅速离开了。
过了几天,朝廷的钦命官带着圣旨来到边关。外面鼓声阵阵,狄爷立刻召集众将,一同来到帅堂,吩咐大开正南城门迎接圣旨。众人很快摆好香案,天使宣读诏书:敕封狄副元帅为招讨正元帅;石郡马一到边关就立下战功,敕加为副招讨元帅。张忠、李义、刘庆三位将领也因屡立战功,都被封为将军。边关的旧将全都晋升三级,朝廷还赏赐了丰厚的财物,这里就不一一详述了。所有军兵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奖赏。因为军功对于朝廷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奖励也格外丰厚。
宣读完敕命,元帅让众将与赵忠献钦差见礼。赵忠献官居参知政事,是一位忠直的大臣,史称赵爷,与包公齐名,二人都是宋朝的贤臣。由于赵忠献身负君命,宣旨完毕后,便立刻告辞。狄爷等人极力挽留,但未能留住,只能殷勤送别。到了城外,众人与他告别,赵忠献登车离去。
之后,元帅和大小三军返回帅府,范爷和杨将军上前祝贺。正、副元帅相互见礼后坐下,狄爷说道:“如今杨元帅去世,承蒙圣上的洪恩,让我担任帅位。只是我担心自已才能平庸、德行浅薄,难以担当如此重任。还望范大人、杨老将军在诸事上多多指点,也仰仗诸位将军共同辅佐,才能成就功业。”范爷、杨将军和众将纷纷说道:“二位元帅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蒙圣上加封拜帅,实在是实至名归。我们也都跟着沾光,二位元帅完全能够胜任,何必如此谦虚呢?”狄、石二帅连忙称谢,说:“如此重赏,实在是愧不敢当。”
石爷接着说:“目前虽然解除了兵患,但还没有得到西贼的降书。我们必须尽早筹备战策,大家齐心协力,根据形势随机应变,出奇制胜,才不辜负圣上的重托,也能实现杨元帅的遗志。”狄爷点头赞同:“石大人所言极是,考虑周全且有远见,我自愧不如。”这一天,两人相互谦让,调遣兵将,忙碌不已。狄青身为正元戎,自然由他率先调遣众兵。而刘庆前往西夏国打探的情况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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