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对张忠说:“张二哥,今天都十二号了,风雪雨霜都停了。可解官老爷昨天去寻找扎营的地方,到现在还没回来,等他一回来,咱们赶紧往边关赶路吧。”张忠皱着眉头回应:“三弟,我看这狄钦差真是有点糊涂,前几天一个人独自出去,差点被飞山虎给害了性命,今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军士匆匆跑来报告:“启禀二位将军,前面远处密密麻麻全是刀枪,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军队。恐怕会对征衣有威胁,请二位将军定夺。”李义一听,立刻大声呵斥:“有路就有人走,有人马自然就会带着兵器。咱们押送的可是奉旨的御标征衣,谁敢动它一下!你这小子,小事当大事来报,真是个糊涂虫!”军士被骂得不敢再多说,赶紧退下了。
没过多久,又有军士来报:“二位将军,两拨人马杀到咱们营地附近了!”张忠和李义齐声惊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两人赶紧一起出去查看,果然看到两支军队,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朝营地杀来。刀枪剑戟闪烁,喊杀声震天,对方叫嚷着要他们献出征衣。牛健带着五千喽啰冲进了东营,牛刚带着五千喽啰杀进了西营。张忠和李义急忙大喊:“不好!”他们立刻上马,匆忙间来不及取兵器,李义拔出腰刀,张忠抽出佩剑,喝令众军抵抗强盗。
可牛刚、牛健的人马从左右两边包围过来,攻势极为猛烈,高声呼喊着:“杀!献出征衣!”张忠和李义心慌意乱,只能拿着刀剑仓促迎敌,四人在荒郊野外厮杀起来。众军兵惊慌失措,连保护征衣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主动迎敌?张忠奋力挡住牛健,李义拼命截住牛刚,东西两边同时激战,他们根本顾不上征衣了。三千军士面对喊杀声如雷的喽啰,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早已吓得惊慌四散,纷纷逃窜,所幸跑得快,保住了性命。就这样,三十万军衣以及粮草、盔甲、马匹,全都被劫上了磨盘山。
再说张忠与牛健对战,他的佩剑短小,根本抵挡不住牛健的大砍刀,只能纵马败逃,牛健追了三四里地。幸好李继英及时纵马赶来接应,张忠这才又回身再战,两人合力杀退了牛健,但也没再去追赶。另一边,李义与牛刚大战一场,同样因为腰刀短小不顺手,打不过只能放马败逃。牛刚见他跑远了,也就不再追赶,带着喽啰返回山寨,途中正好遇上牛健,兄弟俩满心欢喜地回山了。
69書吧
李义败回后,心中怒火中烧,气愤地说:“太可恼了!太可恼了!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强盗,竟然如此厉害!”这时,有败逃回来的军士向他禀报:“将军爷,征衣、粮草、马匹全被抢走了。”李义一听,连呼:“不好了!”又问:“张将军去哪儿了?”军士回答:“战败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李义正烦恼着,想着要抽身去帮忙,张忠回来了,还带着李继英。问明情况后,李继英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他们这才知道是磨盘山上的强盗,受了孙云的指使,来劫征衣。李义听后大为恼火,后悔当初没杀了孙云那家伙。他对张忠说:“二哥,要不咱们带着军士杀上山去,把军衣夺回来?”张忠连忙劝阻:“三弟,不行啊。刚才咱们俩都被他们打得大败,连保住征衣都做不到,怎么可能还抢得回来呢?”李继英也说:“军衣确实在他们山上,等狄老爷回来,咱们再商量对策吧。”李义说:“你们先在这儿招集逃散的军士,把他们安顿在空营里,我去找狄大哥回来。”张忠问:“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去哪儿找啊?”李义自信满满地说:“人又不是苍蝇虫子,堂堂七尺男儿,能藏到哪儿去?怎么会找不到?我去找回哥哥,把山上那伙强盗全都收拾了!”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扬鞭而去。张忠和李继英只能着手招集回三千兵丁,守着空营等待。
先说说磨盘山这边,牛氏兄弟带着一万喽啰回到山中,把三十万军衣收点好,妥善安顿,又犒赏了众喽啰,兄弟俩开怀畅饮,谈笑风生。可牛健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桌子,脸色大变:“贤弟,不好了!这事搞砸了。”牛刚一脸疑惑:“哥哥,你怎么突然大惊小怪的?”牛健焦急地说:“贤弟,咱们劫错征衣了。”牛刚追问:“到底怎么就劫错了?”牛健解释道:“那三十万军衣,可是杨元帅手下众兵等着用的物资,被咱们劫到山上来,杨元帅能不恼火吗?他关内兵多将广,随便派一支大军来征讨,咱们兄弟虽然有点武艺,可怎么抵挡得住他关上那么多将士?这征衣劫得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牛刚听了,顿时愣住了,连声道:“果然抢得不是时候。杨元帅要是震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哥哥,要不今晚赶紧把征衣送回去,这样或许能免去灾祸,你觉得怎么样?”牛健却埋怨道:“贤弟,这可是你怂恿我去抢的,现在劫回来了,又让我送回去,这不是害我吗?”牛刚无奈地说:“现在已经劫错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杨元帅要是大怒,他的兵一到,咱们这万把喽啰肯定不是对手。还是早点送回去为好。”牛健却不同意:“咱们兄弟做了十多年山寇,也算有点名声,劫了东西又送回去,岂不是自已砸自已的招牌,还会被道上的人笑话没脑子。”牛刚着急地问:“那要是不送回去,该怎么办呢?”牛健沉思片刻,说:“朝廷御标的杨元帅征衣,咱们竟敢抢劫,还想大着胆子送回去,除非把脑袋割下来送上去,杨元帅才可能答应。”牛刚懊恼地说:“果然中了孙云的计。”兄弟俩一个着急,一个慌张,酒也喝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牛健有点智谋,他对牛刚说:“贤弟,我有个主意。咱们连夜收拾好金银财物和粮食,带着征衣和喽啰,投奔大狼山的赞天王,他肯定会收留咱们。要是西戎兵能攻破三关,西夏王得了大宋江山,咱们也能谋个一官半职,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牛刚一听,高兴地说:“哥哥这主意妙啊。”两人计议已定,立刻传知众喽罗,把数百辆征衣车推到山前,连同粮草、马匹一起牵载好。他们自已收拾好财物,然后吩咐放火烧了山寨,下山而去。
这边牛家兄弟前往大狼山暂且不提,再说说焦廷贵。他奉了杨元帅的命令,匆匆忙忙地赶路,来到荒郊野外,日夜不停,此时已经是五更时分,可还是没找到狄钦差。他骑在马上暗自思量:我奉了元帅之命,来催取征衣,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元帅限我明天午时交令,现在都快天亮了,再回关交令肯定来不及了。算了,我也不找了,先到前面几里地看看再说。他手持火把,骑马继续前行。
没走几里地,焦廷贵猛然抬头,只见前方火光冲天,一座山丘被照得通红。他停下马,定睛一看:“这座山是磨盘山。山上的牛健、牛刚兄弟俩做了十多年强盗,从来没给我焦将军送过一点好处。现在山上着火了,我正好跑上去抢点财宝,岂不是美事一桩?”说完,他扬鞭催马,往山上奔去。到了山上,只见山寨里一片火光,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嘟囔着:“这两个山大王肯定都跑光了,财宝估计也被搬空了,还是下山去吧。”他从山后绕路而下,幸好有一轮明月高悬,天色还没大亮。下到山脚,有一座亭子,他走进亭子里,里面还点着一盏明灯。焦廷贵此时肚子饿了,便打开干粮包裹,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他解下葫芦,把酒一饮而尽,吃得饱饱的,喝得醉醺醺的。他把马拴在大树根下,打算在亭子里睡一觉。
另一边,牛健、牛刚兄弟带着队伍前往大狼山,走到燕子河时,却没有船只可以渡河,河面被坚冰堵塞,他们只能沿着河边绕行。好不容易到了大狼山,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温暖,雪化冰消。他们吩咐众喽罗把军衣、车辆、粮草、马匹都停在山下,兄弟俩上山求见赞天王。有士兵进去禀报此事,赞天王立刻升坐金顶莲花帐,百胜无敌将军子牙猜坐在旁边,大孟洋、小孟洋两位先锋分别坐在两旁。赞天王传令:“快叫牛氏兄弟进来见我。”
牛氏兄弟进帐后,向赞天王参拜完毕,仍然跪在地上。赞天王问道:“你们二人是牛健、牛刚?”兄弟俩回答:“是的,小人是磨盘山上的人,我们是同胞兄弟。”赞天王又问:“你们既然在磨盘山当强盗,来我这儿干什么?”二人连忙禀报道:“大王,我们早就有心投降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幸好宋君派狄王亲押送军衣去边关,路过磨盘山,我们杀退了护标的将兵,把军衣抢了来献给大王。另外还有三年的粮草、财物、马匹,以及一万二千名精壮喽啰,恳请大王一并收留,我们兄弟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赞天王听后,怀疑地说:“我听说朝中的狄青是一员虎将,况且三十万征衣,怎么会没有将兵护送?你们兄弟有多大能耐,能杀退解官,抢走征衣?莫非是杨宗保派来的奸细,想做内应?”二人急忙解释:“大王,我们绝不是杨宗保派来的奸细。我们现在已经把磨盘山的山寨烧了,这就是证据。除了三十万征衣,还有一万多金银财宝。喽啰、马匹、粮饷都在山下,绝没有丝毫弄虚作假。”
赞天王听了,吩咐大孟洋下山去查验。大孟洋领命,立刻下山,逐一检查完毕,回帐禀报。赞天王这才同意收留牛氏兄弟和一万二千名喽啰兵,把他们的名字登记在册。粮草收进仓库,马匹归入马厩,金银财宝妥善收贮。又把三十万军衣分发给众兵。不过这些西兵都穿着皮衣皮裤,比大宋的军衣暖和多了,两者有天壤之别,所以众兵都用不上这些军衣,数百车军衣原封未动。
狄钦差在报恩寺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十二日。太阳升起,他赶忙洗漱,喝完茶后,立刻向老僧人告别。圣觉禅师面带微笑,对狄青说:“王亲大人,昨夜您押送的征衣已经丢失了。不过它终有归还之日,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如今贫僧还有几句偈言相赠,大人千万别见笑,您从现在起按偈言行事,很快就会得到应验。”
狄青心想,这老和尚在见面之前就知道自已的姓名,必定是个德行高深、潜心修行的高僧,所以对他满心恭敬,老和尚说的话,他句句听得进去。老和尚说完,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柬帖,递给狄青。狄青双手接过,连声道谢:“承蒙老师父指教,我感激不尽。”他打开柬帖一看,上面有四句绝句诗:
匹马单刀径向西,高山烟锁雾云迷。
防备半途逢刺客,立功犹恐被奸危。
狄青看完偈言,把柬帖收进皮囊里。接着又说:“小将此去边关,不知吉凶如何,还请老师再为我指点迷津,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老和尚说:“大人是大宋的栋梁之臣,即便遭遇凶险,也能逢凶化吉,不必过多忧虑。”狄青听后,说道:“老师父所言极是,那我就此拜别。”这时,早有年轻僧人把龙驹牵来,狄青骑上马,拿起金刀,离开了寺庙。
另一边,焦廷贵在驿亭里睡醒,东方已经升起一轮红日。他揉了揉眼睛,突然叫道:“不好了!”赶忙插回腰刀,拿起铁棍,匆匆解开马绳,跨上马背。他这么着急,是因为奉了杨元帅的命令,必须在午后赶回关中,否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杨元帅军令极其森严,一旦过了限期回关,就要受到惩罚。所以焦廷贵一睡醒,就急忙赶路。他用的是镔铁长棍,要是有倒霉的人,挡了他的马道,挨上一棍,那就得去见阎王了。
此时,焦廷贵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回关交令,可路上积雪结成了冰块,太阳一照就融化,路面湿滑,马想要跑快,蹄子却打滑,怎么也快不起来。焦廷贵生来性子急躁,急得直嚷嚷:“不好了!回关还有七八十里路,现在都辰时了,这马又走不快,可怎么办?算了,算了,不骑这老家伙了,把它扔了吧。”说完,他连忙跳下马,把马撇在路旁。
焦廷贵一路踏冰奔跑,反倒觉得速度快了些。这时,前面来了一位黑脸将军。焦廷贵和这位李义都是莽撞的大汉,两人的脸黑得发亮,不相上下。这位正是李义,他一直在四处寻找狄钦差。两人在路上相遇,李义询问道:“黑将军,你可看见狄钦差了?”焦廷贵一听,大声呵斥:“你这黑家伙,竟敢随随便便跟我焦老爷拱手说话?”李义赶忙解释:“不瞒将军,我是狄钦差帐下的副将,名叫李义,绰号离山虎。”焦廷贵说:“离山虎,听起来挺威风。我今天倒要和你斗上三合,要是你比我强,才算得上是离山虎;要是比我弱,那就只能算个煨灶的小猫!看棍!”说完,举棍就朝李义当头打去。这两人到底会如何争斗,焦廷贵又能否顺利回关交令呢?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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