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都城仿若陷入一场盛大的梦幻之境。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洒下暖融的光晕。五彩斑斓的花灯形态各异,百姓们身着新衣,笑语盈盈,孩子们手持糖人儿,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人间烟火气,热闹非凡。
星澜端坐在菱花镜前,如瀑的青丝柔顺地垂落腰间,仿若一匹黑色的绸缎,泛着幽光。她身着一袭墨绿罗裙,那裙角是精致的烫金走边,绣着的银丝花纹在光下若隐若现,恰似月光下闪烁的星河。她拿起粉盒,动作轻柔优雅如同拈花,在白皙的面庞上轻轻扑粉,似是为美玉添上一层朦胧的薄纱。眉如远黛,手持黛笔,细细描绘,眉眼间便有了盈盈秋水之态。唇上轻点朱红,更添几分娇艳欲滴。最后插上一支玉兰碧玉簪,垂着的珍珠摇曳生姿,映着她那倾国倾城之貌。
今日,她要以沈家三小姐的身份,堂堂正正走进宫中,为父亲和整个沈家,平冤昭雪。
楚昭刚忙碌完从外步入寝室,看见星澜的瞬间,记忆仿若时光回溯,闪回到去年上元节,在璃月郡初遇她的时候。
当揭开她面具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一道璀璨的光芒击中,星澜那惊世骇俗的美貌直击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自那惊鸿一面之后,她就如同一颗种子,扎根在他心口,而如今整一年,她已是他的命。
楚昭回忆着初遇,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眼中满是惊艳与柔情,温柔地说道:“星澜,你美的不似生活在人间。”
星澜莞尔一笑,她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说道:“女为悦已者容,但别人如何看待我无关紧要,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楚昭心中一暖,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上道:“星澜,我楚昭此生只爱你一人,定不负相思意。”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今日对峙,不管我们将面对什么,哪怕必须分离,只要记得,我们彼此曾经浓情蜜意,往后岁岁年年,都能照亮彼此生命长巷。” 星澜轻声说道,眼中透着一丝忧虑。
楚昭剑眉微蹙,心生疑虑,低头看着她道:“我们已有十足把握,为何又出此言?”
星澜仰头回望着他,笑了笑,眼中却藏着不安:“我只是担心罢了,越是接近晨曦前的天空越是黑暗不是吗?”
楚昭在她额头轻吻,仿若许下庄重承诺,认真地说道:“别担心,天若昭昭,一定会护佑我们的,因为,正义或许会来迟,但终将降临,今日过了之后,我很快要娶你。”
星澜微微颔首,静静地依偎着楚昭,神色不明,仿若被一层薄纱笼罩,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接近傍晚时分,宫中更是热闹非凡,上元节,臣朝贺宴是难得的宫闱盛事,在这个春天伊始的节点向皇室祝贺,奔赴荣耀、共庆佳节。
华美的宫殿张灯结彩,金色的琉璃瓦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仿若洒下一片金芒。殿内,巨大的红烛燃烧着,火焰跳跃,洒下暖融的光,照亮了殿内精美的雕梁画栋,以及摆满珍馐美馔的桌案。桌案上,玉盘珍馐罗列,酒壶中盛着的美酒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上官闻礼和长子上官昀早已来到宴会席间坐定,楚昭却姗姗来迟,只因星澜在宫门外等候着最后的觐见,此刻时机未到,于是楚昭陪她在宫墙外围等到最后,星澜催促他几次,不能坏了礼数,才不情愿的进宫入了席。
楚昭进入宴会时看到上官闻礼,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尽了礼数,倒是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上官昀刀刮了一遍,那眼神锐利如剑,恨不能刺他几下以报去年军营对星澜图谋不轨一事。上官昀眼神躲闪,忙不迭地行礼,不敢与楚昭眼神对视。
见到皇帝与皇后,楚昭恭敬行了礼,身姿挺拔如松,转身向兰贵妃行礼时,兰贵妃神色笃定,仿若胸有成竹,对他颔首示意,见她安之若素,楚昭也心里尘埃落定,神色倒淡定了许多,只等着贵妃率先发难。
皇帝起身,一改往日威严,带着温和地微笑,眼中透着对臣子的感激:“今日上元佳节,朕甚是欣慰。众爱卿与朕同庆佳节,共贺新岁。尤其要感谢我们楚昭将军,这一年将军镇守边关,让朕的江山安稳无虞,还带来杏林圣手,医好了贵妃的急症,实乃大功一件。”
楚昭闻言起身行礼,恭敬有加地谦逊道:“皇上谬赞,臣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为江山社稷尽忠,此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说罢,再次深施一礼,方才落座。
上官闻礼亦起身,率领大臣们轮番敬酒,口中皆是祝贺国福长兴之词,皇家乐队奏着乐,丝竹声声,悠扬悦耳,歌姬们身姿婀娜,彩衣飘飘,随音乐轻盈摇曳,翩翩起舞,一时间,宴会气氛和谐气派,繁华氛围被推到鼎峰。
兰贵妃也在此时站起身来,她身着华服,雍容华贵仪态万方,走到皇上跟前,盈盈下拜,声音婉转如莺:“皇上,今年上元节,臣妾格外珍惜,若不是楚昭将军带来的沈军医,臣妾此刻未必能在此陪伴皇上了。宜瑤在此祝皇上万安,皇后娘娘金安。愿皇上朝堂之上决策英明,皇后娘娘后宫之中诸事顺遂,帝后齐心,家国同辉。” 说着,她微微仰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仿若一朵带露的娇花,惹人怜惜,一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
皇上动容,眼中满是温柔怜惜:“兰贵妃识大体,善解人意,宜室宜家,才能得上天庇护,躲过此劫。”
皇后也微微一笑,笑容却不及眼底,声音透着几分疏离:“妹妹果真是得上天垂怜之人,雍容华贵,姿色出众,瞧瞧,虽大病一场却更美了几分。”
兰贵妃轻轻用手绢拭去泪珠,仿若收起柔弱,瞬间变脸,转头对上官闻礼大声狠厉地说道:“这场劫数还得谢谢宰相大人所赐,设计害我不成,倒叫我劫后重生了!”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仿若被点了哑穴,所有人瞬间噤声,皇上和上官闻礼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皇上震惊的犹是不信,又问了一次确认方才所听之言:“爱妃此话是何意?你生病与宰相何干?”
上官闻礼心中大惊,内心惊涛骇浪般翻涌:这兰贵妃今日是何意?莫不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可我行事向来缜密,她能有何证据?面上却只是神色微变,不失圆滑淡定地说道:“还请贵妃娘娘明确示下,娘娘生病与本相何干?”
楚昭坐定不动声色,可捏着酒杯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一紧再紧。
兰贵妃冷笑一声,仿若冬日寒风,声音透着彻骨的冷意:“带上来!”
于是侍卫带着一名满身伤痕的小太监前来,还带着一个黑木匣子。
原来自星澜那日暗示她的病有可能是宰相让人故意为之,她就对启祥宫所有人进行了严厉审查,果真见一小太监神色慌张,并在他住处查出猫腻,翻找出锁在黑木匣子里的手绢,竟然是患了疫病的苏贵妃之物。手绢上竟还留有苏贵妃患病时咳出的血痰痕迹,小太监一见上官闻礼,仿若见到救命稻草,慌乱地欲奔过去拉住上官昀的袍脚,声嘶力竭地哭喊:“求大人救我,我这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办事的呀......”
上官昀闻言睚眦欲裂,仿若被激怒的猛兽,欲一脚踢开小太监,脸上满是嫌恶与惊慌。
楚昭速度极快地跃出,拉过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上官闻礼道:“上官大人不必着急灭口。”
“你!”上官昀愤怒失控之余,又立刻收敛情绪,按耐住说道:“楚昭将军说笑了,微臣与这厮初次见面,何来灭口一说?”
兰贵妃美目瞬间圆睁,直直地灼烧着上官闻礼,她向前逼近几步,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尖锐地刺向对方:“宰相大人,你可瞧清楚了!这小太监如今就站在这儿,他可是实打实的人证,你到底作何解释?莫不是要当着皇上、当着众臣的面,矢口否认,把大家都当傻子糊弄?”
上官闻礼心中虽惊涛骇浪翻涌,后背已然沁出一层冷汗,可面上却仍强撑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微微仰头,下巴轻抬,试图以这高傲的姿态掩饰内心的慌乱,眼神故作无辜地游移,嘴里振振有词:“贵妃娘娘,您可千万要冷静,莫要被这小人的胡言乱语蒙蔽了心智。您想想,这宫里的太监,哪个不是心思繁杂?他定是受人指使,拿了别人的好处,妄图以此污蔑本相,扰乱朝堂后宫的安宁,其心可诛啊!”
兰贵妃听他这般狡辩,精致妆容下的面庞因盛怒而微微扭曲,她怒极反笑,笑声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哼,指使?本宫倒要看看,这皇宫大内,门禁森严,谁有能耐指使这深宫里的太监!上官大人,你也莫要小瞧了本宫,你权倾朝野又如何?莫不是以为这后宫之事,都能瞒天过海,本宫就查不出个所以然?你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
上官闻礼额头上的汗珠愈发密集,顺着他那皱纹密布的脸颊簌簌滚落,可他牙关紧咬,仍死死嘴硬地道:“娘娘慎言,慎言呐!本相对皇上那可是一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平日里对后宫之事从不敢僭越半步,就怕稍有不慎,惹来麻烦。此番这小太监凭空污蔑,定是背后有人布局,还望娘娘明察秋毫,莫让小人得逞,伤了君臣和气。”
楚昭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心中的鄙夷与怒火早已熊熊燃烧。见上官闻礼这般死不认账,他适时发出一声冷哼,带着十足的嘲讽与威慑:“上官大人,您这忠心二字,怕是经不住细究,在这朝堂之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都快被您自已的所作所为给消磨殆尽了吧。您当真以为,所有人都眼瞎耳聋,看不清您的真面目?”
这一番唇枪舌剑下来,三方相互对峙,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愈发浓烈。光凭小太监这单一的指控,确实难以让上官闻礼认罪,大殿内的气氛仿若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一触即发,一时间,局势似乎陷入了僵局,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着看这场风暴如何收场。
此时,兰贵妃身姿婀娜地走向御前,盈盈下拜,惹人怜惜。
可她抬起头时,目光却透着无比的坚定,犹如寒夜中闪烁的星辰,熠熠生辉。她声音清脆婉转,却又字字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清晰地道:“皇上,臣妾突染重疾,那病痛折磨得臣妾数次昏厥,生死边缘徘徊之时,臣妾满心惶惑,不知为何这灾祸会无端降临。这场大病,来得蹊跷,去得惊险。如今细细查探,才知晓患病根源竟是苏贵妃之物所致。您或许疑虑,臣妾深居后宫,又怎会知晓这其中隐秘?”
大殿内瞬间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可兰贵妃却仿若未闻,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缓缓扫过席间每一个人的面庞,那眼神犹如冰冷的刀刃,似要将众人心中的隐秘都一一剖析出来。而后,她朱唇轻抿,再次开口,语气越发郑重,仿若要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惊天秘密:“这一切,皆因给臣妾医治的沈军医告知。她并非寻常医者,而是那前年为苏贵妃医治的太医沈墨之的亲生女儿,沈星澜!”
话语落下,兰贵妃的眼眸微微一眯,双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恰似那破晓前划破黑暗天际的曙光,带着势不可挡的决然。她粉嫩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神情仿佛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紧接着,她挺直了纤细的腰背,提高了声调,声音清脆响亮,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内回荡:“来人呐,有请沈家三小姐上来!”
这一声令下,仿若一道惊雷在平静的湖面轰然炸开,瞬间让整个宴席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那死寂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间,令人呼吸都为之一滞。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大殿入口处,眼神中满是震惊、好奇与忐忑,仿佛等待着未知的风暴席卷而来。
整个场面,恰似那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而所有人都清楚,随着沈家三小姐即将登场,这宫廷宴会之上,必将掀起一场足以颠覆朝堂与后宫局势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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