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际,暖煦的阳光如同细密的金纱,轻柔地披洒在都城的每一寸土地上,刹那间,整座城都被晕染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金色绮罗,如梦似幻。
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人潮如涌,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那股子热闹劲儿,仿佛要直直冲破湛蓝苍穹,冲向九霄云外。
桃花灼灼盛放,一团团、一簇簇,毫无保留地绽放在枝头,肆意挥洒着娇艳,馥郁醉人的花香悠悠弥漫在空气中。而在这一片春和景明之中,还有一桩令全城百姓满心期待、翘首以盼的盛事 —— 楚昭将军即将凯旋而归。
时光回溯至八个月前,西南边陲之地被一层厚重阴霾所笼罩,暗无天日。一神秘邪教 “血莲教” 仿若一颗迅速滋生的毒瘤,忽然在当地悄然扎根、疯狂蔓延。教众们清一色身着黑袍,那胸前血红色的莲花徽记,在昏沉黯淡的夜色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他们像是地府派遣至人间的魑魅魍魉,向周边村落的百姓宣扬末世之说:“唯有信奉血莲教,方可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 蛊惑之音像是夜枭在深夜中发出的凄厉啼鸣,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妖法,使得无数愚昧无知的百姓仿若被蛊惑心智一般,纷纷稀里糊涂地踏入了这罪恶的深渊,难以自拔。
起初,仅仅是小股教众趁着夜色的掩护,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秘密集会,仿若一群见不得光、只敢在阴暗角落里活动的鼠辈。然而,随着势力的逐步膨胀,他们竟愈发张狂,肆无忌惮地公然袭击官府,如饿狼扑食般抢夺粮草物资,妄图割据一方,试图在那片原本安宁祥和的土地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致使当地百姓陷入了无尽的苦难深渊。
朝廷闻此消息,顿时震动不已。
值此风云变幻之际,楚昭眸光一闪,敏锐捕捉到这绝佳契机,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声若洪钟般朗声道:“末将愿亲率五千精兵,奔赴前线,不将这叛乱连根拔起,不清剿至最后一个邪教乱贼,誓不踏足都城半步!” 那誓言铮铮,掷地有声,在朝堂上空回荡,众人皆为其豪迈气魄所震慑。
实则,楚昭心中暗自窃喜,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于他而言,正中下怀。只要能摆脱都城这是非之地,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他也甘之如饴。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不动声色地将楚昭的细微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洞若观火。
这一个多月来,皇帝每次驾临启祥宫,兰宜瑤便如藤蔓缠树般,软磨硬泡,口口声声要求皇帝尽早为侄女与楚昭赐婚,那点小野心,简直如同司马昭之心 —— 路人皆知。皇帝虽心生厌烦,却也不愿轻易点破这层微妙关系,只觉此刻应允楚昭出征之请,倒也能暂解眼前这 “甜蜜的烦恼”,便微微颔首,准了楚昭的请求。
得了皇帝的首肯,楚昭心底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如囚鸟乍得解脱,在他看来,哪怕前方是叛乱肆虐、敌袭不断,也好过在都城坐等那避无可避的赐婚。当下,楚昭雷厉风行,即刻点起五千精兵,宛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西南边陲绝尘而去。
69書吧
抵达割据之地后,入目尽是村镇衰败、残垣断壁的凄凉之景,百姓的声声哀怨似有若无地在风中飘荡,楚昭发现血莲教教众悍不畏死,凭借着对当地地形的了如指掌,早早设下了重重埋伏,昼伏夜出,在暗处躲藏,时不时就出来暴动一番。
但楚昭身经百战,此等宵小之辈岂是他的对手,能离开都城才是他最想要的,因此他甚至任由邪教作妖,只要不伤害到无辜百姓,他并不一网打尽。只是派出校尉们乔装改扮,一路小心翼翼地仔细探路,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角落,力求精准摸清敌人的虚实情况,另派出几个心腹手下,加入他们,掌握清楚他们的内部情况。这般下来,“血莲教” 那几个为首的头目满心狐疑,每次率众倾巢而出、发动暴乱时,虽说总会被官兵团团围住,可每每又都能极其 “巧合” 地觅得一条生路,逃出生天,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却又无可奈何。
楚昭仿若逗弄猎物的狡黠猎手,足足耗费两个月,在这看似很邪性的叛乱中更加诡异的耽搁时日,他不急不躁,似猫戏耗子一般,将时间肆意挥洒,直至逐一排查,确定此地再无星澜的丝毫踪迹,才骤然出手,将那几个邪教首领一网打尽,轻而易举地平定了这场来势汹汹的叛乱。
叛乱既平,楚昭却并未即刻班师回朝。他紧接着振振有词地上书一封,呈至御前,称邪教蛊惑人心,其流毒恰似深入骨髓的顽疾,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肃清。欲要彻底驱散那笼罩在百姓头顶、让人心惊胆战的阴霾,重塑他们对朝廷的敬畏与尊崇,非得在当地镇守半年不可。信中言辞恳切,句句都在表明自已的拳拳之心:唯愿殚精竭虑,让百姓们重新沐浴皇恩,真切知晓吾皇乃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不敢有丝毫僭越。
皇帝展开信件,逐字阅罢,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楚昭,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般冠冕堂皇的托词,真当他这个皇帝是能随意糊弄的老糊涂?
皇帝阅罢书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稍作思忖后,终是在那朱批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朕的楚昭将军果然用心良苦,想得这般周全,朕又岂有不准之理?望将军莫负朕望,好生‘教化’那方百姓,待诸事顺遂,早日凯旋。” 笔锋落处,似已将楚昭的小心思尽揽于掌心,却又不点破。
如此,转眼就耽搁了近一年的时日,直至今日立春。
皇宫之内,亦是一片春暖花开、美不胜收的景致,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叫人赏心悦目。
兰贵妃早早来到御书房外求见,她身着一袭粉色宫装,细腻柔滑的绸缎之上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将她映衬得愈发娇艳动人。手中提着精心烹制的 “琼花羹”,这琼花羹,选用春日初绽、清新娇嫩的琼花,搭配着数种珍贵稀有的食材,历经数道工序,精心熬制而成,汤汁浓稠香甜,入口即化,是皇帝素日里最为钟情喜爱的甜品。
见到皇帝,兰贵妃盈盈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见今日春色如许,美得醉人,特命小厨房做了皇上最爱的琼花羹,愿皇上龙颜大悦,福寿安康,岁岁欢愉。”
皇帝彼时正专注批阅奏章,听闻声响,抬眸见她,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微微点头:“爱妃有心了,起来吧。”
兰贵妃起身,款步走到皇帝身旁,轻轻伸出玉手,为他捶肩,笑语嫣然:“皇上,听闻今日楚昭将军凯旋而归,这可是咱大喜事呢。听闻都城百姓都乐翻了天,个个都盼着能一睹将军的飒爽英姿、风采神韵。”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透着几分认可:“楚昭此次平叛,确实功不可没,当赏。”
兰贵妃眼珠一转,仿若想到了什么,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略带嗔怪,小女儿撒娇一般:“可皇上,去年年初,楚将军为了避开赐婚一事,一会儿称病,一会儿又扎进校场练兵,迟迟不愿面见皇上,臣妾是替我那痴情侄女觉着委屈。后来又自请平定邪教叛乱,明明早都镇压住了,却还拖延着不归,可让磬芯姑娘等得好苦,相思成疾呐。皇上,您看是不是该尽早让将军与徐磬芯成婚,也了却这桩心事?”
皇帝听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
原来,皇帝方才见过皇后,皇后的一番劝慰在他耳边轰然敲响。这一年来,兰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又协理六宫,行事愈发跋扈,时常对其他嫔妃颐指气使,皇后的怨言与不满,他岂会不知?
若是再让她侄女与楚昭将军联姻,兰家势力岂不是更加要凌驾于众官之上,甚至对自已的政权都有可能构成潜在威胁。再者,去年星澜离去后,楚昭那失魂落魄又执拗倔强的模样,已然表明他对其他女子无意,自已若是强塞一段婚事给他,保不齐会遭楚昭嫉恨,日后生出什么乱子。
皇帝心中暗自思量:今日且与楚昭见面恳谈一次,若他不愿,自已也不想勉强。至于徐磬芯,将她嫁给皇后一派新晋升的侯爷,让双方互相牵制,于自已掌控朝堂局势而言,才更有利。
于是,皇帝轻轻放下手中的奏章,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兰贵妃身上,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深意:“爱妃所言,朕自会斟酌,楚昭刚回宫,想必一路劳顿,且让他歇一歇,此事稍后再议。”
兰贵妃虽心中不悦,感觉自已的计划受阻,却也不敢表露分毫,只得乖巧应下:“臣妾遵旨,只盼皇上能早日为将军和徐姑娘赐婚,成全这一对佳人。” 言罢,福了福身,悄然退下。
都城城门外,楚昭骑着一匹高大矫健的战马,率领军队浩浩荡荡地归来。
他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一身铠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冰冷的寒光,威风凛凛。可那张冷峻坚毅的脸庞上,却不见丝毫凯旋而归的喜悦之色,眉头紧锁,仿若被层层愁绪紧紧笼罩,难以驱散。
凌校尉见状,驱马靠近,低声关切道:“将军无须忧虑,出发平定叛乱前,咱们已通过多方调查,找到了那名拿了星澜钱财的马夫。马夫交代,他接到的命令是要将星澜送往西南边陲,可半路上星澜却独自离开了。如此看来,星澜定是去了别处,咱们还有机会寻到她,将军不必太过悲观。至于赐婚一事,皇上一直并未明确表态,想必自有思量。”
楚昭听了,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之光:“但愿如此,我定不会放弃寻找星澜,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朝堂之上,楚昭恭敬行礼,身姿笔挺,向皇帝汇报平叛之事。他言辞简洁明了,条理清晰严谨,将战况、善后等诸多事宜一一道来,详尽细致。
皇帝听完,微微颔首,眼中透着赞赏之意:“楚将军此次平叛,功不可没,辛苦了。” 随后,皇帝召楚昭至御书房。
楚昭步入御书房,再次恭敬行礼,却透着几分疏离之感,刻意保持距离,生怕皇帝又提及赐婚一事,满心的反感与抵触。
皇帝见他这般模样,微微皱眉,语气带着几分威严:“你可好大的脾气!楚将军,别仗着朕对你的喜爱就失了分寸!” 沉默片刻,皇帝又道:“朕只是想了解,你为何执意不愿娶徐磬芯?你若喜欢沈星澜,可纳她做妾,只要你愿意娶了徐磬芯,朕去与兰贵妃说说,让她告诉你沈星澜现在何处。”
楚昭听闻此言,心中陡然一震,仿若在黑暗无边的深夜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冷冽而坚定,仿若寒夜中的坚冰:“末将此生只会有星澜一位妻子。” 抬眼直视皇上,目光毫不退缩:“望皇上成全。”
皇帝与他对视良久,两人仿若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空气仿若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最终,皇帝轻叹一声,仿若妥协一般:“哎,也罢,你这性子跟你父亲一样,实在执拗。婚事暂且作罢,朕与兰贵妃说说,就不强求于你了,这一年来,你一直借故躲避,朕也明白,即使强加于你,你也执意不肯。如今军队粮草马匹都已整顿得差不多了,等队伍过十万,你再征讨漠北,将赫奴首领主力军一网打尽。”
楚昭心中狂喜,仿若重获新生,仿若久旱逢甘露一般,他随即抱拳道:“末将领命!定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又道:“朕给你两个月寻她,若寻不到,就罢了吧,两个月后,前往漠北。”
楚昭心中暗忖:两个月时间,足够了,星澜,等我,这次我绝不会再让我离开你身边。他连忙谢恩:“谢皇上!”
回到将军府,楚昭刚踏入府门,目光便被庭院中那棵星澜亲手种下的桃花树牢牢吸引。此刻,树已枝繁叶茂,满树的桃花灼灼盛放,那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相互簇拥,仿若一片粉色的梦幻之云悠悠飘浮在空中,美得惊心动魄。微风轻柔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恰似下了一场如梦如幻的花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面,为这庭院铺上了一层绝美的花毯。
楚昭伫立在树下,仰头凝望,良久,才缓缓长舒一口气,那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弛下来,心情如释重负,仿若长久背负的巨石轰然落地,整个人都轻松无比。
他迈着略显急切的步伐走进屋内,径直走向书桌,伸手从抽屉深处取出那封早已被他翻阅无数次、边角都有些起皱的星澜的离别信。
手指轻轻拂过那熟悉的字迹,仿若在触碰星澜的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思念。他口中喃喃低语,反复吟诵着:“初逢惊鸿映月辉,君解吾面梦魂归。星辰悄隐云深处,璃光暗影意难违。”
念着念着,楚昭的眼眸忽然睁大,仿若一道迅猛的闪电划过心间,刹那间,他只觉脑海中轰然一响,瞬间茅塞顿开:“璃月郡!对,她一定在璃月郡!” 他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高声呼喊:“凌校尉!昊天?”
凌校尉听闻呼声,匆匆赶来,见楚昭一脸兴奋,眼中满是疑惑:“将军,何事如此急切?”
楚昭快步走到他跟前,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那光芒亮得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他一把抓住凌校尉的肩膀,声音都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凌校尉,我想明白了,星澜定在璃月郡!你瞧这信中的诗句,分明是在暗示她的去处。” 说着,他将手中的信递到凌校尉眼前,手指重重地点着那几句关键的诗词。
凌校尉接过信,仔细端详一番,片刻后,眼睛一亮,面露欣喜之色:“将军英明!如此隐晦的暗示,亏得将军能参透。看来她果真极有可能在璃月郡。”
楚昭用力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迫不及待地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前往!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多耽搁一秒,我的心就多煎熬一分。”
凌校尉亦是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将军,咱们这就去!我这就吩咐下去,让陈栩招呼好军中之事,我与将军同去!定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璃月郡。”
说罢,两人分头行动,各自忙碌起来。不一会儿,一切准备就绪,楚昭与凌校尉翻身上马,马蹄声声,向着璃月郡疾驰而去。
春日的风,仿若知晓他们的急切,在身后助力,欢快地吹起一路的花瓣,为他们指引着通往幸福的道路,愿他们此行能顺利寻得佳人,终结这漫长的分离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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