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离去后,星澜的心中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直至天快亮时,她才在极度的疲惫中稍稍合眼,小憩了片刻。她深知,至少在当下,自已暂时是安全的。
楚昭既已应允保密,以他的为人,必定言出必行,绝非徒有其表、空口白话之人。他聪慧过人,对各类兵书烂熟于心,能将种种兵法融会贯通,运用自如。其军事才能卓越非凡,令敌军闻风丧胆,将士们对他更是钦佩有加。
星澜在军营的这段时日,亦深切地见识到了将士们对他的这份敬仰,他们几乎将楚昭视作那高悬于天际的日月星辰,是指引他们前行、给予他们力量与希望的存在。
然而,再多的思忖于此时亦是无益。
星澜强打起精神,起身如往常那般男装打扮,仔细地将脸抹黑黄,而后背起药箱,向着将军营帐缓缓走去。
一路上,她的脚步略显沉重,心中似有一块巨石压着,每一步都仿佛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待她来到将军营帐前,却久久不见陶公逸前来。
星澜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但也不敢多作耽搁,只能在门口轻声禀告:“将军,小人来给您换药包扎......”
营帐内的楚昭听闻这声音,心中顿时如百花绽放,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犹如一位焦急等待心爱之人到来的少年郎。见星澜进来,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笑容似春日暖阳,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但他仍极力故作镇静,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将军伤已好得差不多,陶公也在清晨返回了都城,他让我将这套银针给你,以后沈军医为我处理伤口就好。”说罢,安耐着笑意将银针递给星澜。
星澜接了过来,明明师傅前两天还说过几日再走,可是却这样就先走了,一定是他安排的。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可她却佯装不知,依旧保持着那疏离而礼貌的态度,回答道:“是,小人知道了。” 言罢,便再无他话,心里七上八下,只想尽快逃离这令她局促不安的氛围。随后,她自顾自地走向药箱,打开箱盖,准备换药所需之物。
楚昭见她这般反应,心中虽闪过一丝失落,但他很快平复。
他本就是这般性格,行事急切但绝不鲁莽,但内心执拗,且有着强烈的好胜心。然而,他又极为聪慧,懂得采用迂回之策来达成目的,犹如一位高明的棋手,在人生的棋盘上巧妙布局,绝不轻易放弃任何自已渴望之物,无论是战场上的胜利,亦或是眼前令他心动的星澜。
星澜转身,端着药缓缓走到楚昭跟前,轻声说道:“将军,小人给你换药了。”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揭开裹着伤口的布帛,那伤口处略显狰狞,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伤口已然结痂,但周围的肌肤微微拱起,透着一丝红肿。
星澜尽可能地动作轻柔,可当她将药敷上时,仍能感觉到楚昭捏紧了拳头,身体微微一颤。若是寻常之人,怕是早已疼得呼天抢地,难以忍受。
星澜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问道:“将军疼吗?小人尽可能快。”
楚昭强忍着疼痛,心中却因她这一句关切的话语而涌起一股暖意,仿若一股温泉流淌过心田。
他看着星澜专注的模样,那眼神犹如深邃的幽潭,清澈而又迷人,说道:“你尽管包扎便是,本将军受得住。”
星澜听闻,便迅速而熟练地为他包扎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楚昭望着她,只觉伤口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待包扎完毕,他看着星澜的眼神愈发柔和,轻声说道:“星... 沈军医,多谢你,有你在,我这伤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星澜听到这暧昧不清的话语,心中一阵慌乱,犹如小鹿乱撞。她实在不愿再与楚昭多作停留,生怕自已深陷于这情感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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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匆匆收拾好药箱,说道:“将军不必客气,已经包扎好了,若无他事,小人就先退下了。” 她的语气刻意冷淡,似在努力拉开与楚昭之间的距离,仿若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等等。” 楚昭见状,忽然有些急切,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他稍一用力,便将星澜拉进了怀里。“为何总要这般急着走?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星澜心下大惊,低声惊呼道:“将军!校尉们随时会进来!你快放开我!将军身份尊贵,我身份卑微,不敢逾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楚昭深知星澜这般女子,仿若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幽兰,高洁而又矜持。再加上她刻意隐瞒的身世,若自已不主动出击,怕是她会永远对自已退避三舍。为了能得到她的芳心,他也只能放下自已那身为将军的威严与脸面。
于是,他按着星澜想要起身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犹如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又坚定。他压低声音,在星澜耳边轻声说道:“星澜...... 你不是身份卑微之人,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不行!” 星澜奋力推搡着他,心中满是抗拒。楚昭这才意识到自已的失态,无奈之下,只能松开她。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可又隐隐透着些许得逞后的喜悦,说道:“抱歉星澜,我...情难自禁,看到你我就无法控制自已的感情。”
星澜涨红了脸,急忙站起身来。
恰在此时,凌昊天在营帐外高声说道:“将军,有事禀报。” 楚昭听见,立刻收敛了神色,恢复那严肃冷峻的模样,说道:“进来。”
凌校尉走进营帐,一眼瞧见星澜,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问道:“将军现下箭伤如何了?”
星澜赶忙回道:“将军伤口已结痂愈合,很快会好的,凌校尉不必太担心。”
凌昊天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了,你且先退下,本校尉与将军有事商议。”
星澜正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尴尬之地,闻言立刻如蒙大赦,低眉顺眼地快步退了出去。
楚昭望着星澜离去的背影,心中仿若被抽走了什么,空落落的,满是失落。但他很快便强迫自已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他微微抬眼,刻意问了凌昊天一句:“凌校尉觉得沈军医如何?”
凌昊天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原来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救起人来不遗余力,确实令人十分敬佩。那日多亏了他,反应极快,及时救了将军,这事我们都记着。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确实单薄,一点也不像个男子。而且总是心事重重,低眉顺眼的,那刻意的礼貌反倒显得很生分,叫人有点不舒服。”
楚昭心中不禁暗笑,他说道:“是啊,他确实与众不同,不仅医术高明,心思也很是细腻,可能不似你们这些粗糙大汉般直爽。”
凌昊天听了,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点点头,不再纠结于此。接着,他说起了正事:“将军,有探子来报,赫奴人虽然暂时退守关外,但未走,不远不近地驻扎在一千多里之外安营扎寨。”
楚昭听闻,剑眉微微蹙起,在营帐内来回踱步,那脚步声犹如沉闷的鼓点。一边说道:“他们这是在养精蓄锐,静待时机,继续加强戒备。”
凌昊天连忙回道:“是,我已安排加紧造武器,他们刚吃了败仗,应该暂时不会贸然进犯,将军可安心休养几日再做计较。”
“也好。” 楚昭走到案前,缓缓坐下,拿起一本兵书,随意地翻看了起来。可没看几页,他又似忽然想起什么重要之事,抬起头,对凌昊天叮嘱道:“这几日辛苦你多盯着些,沈军医那里... 以后你也多留意。”
凌校尉一脸茫然,不明就里地问道:“将军,为何要多加留意一个小军医?”
楚昭微微抬眼,瞪了他一下,那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下达命令:“让你留意就留意,哪来这么多废话。”
凌昊天被这一瞪,心中猛地一机灵,忽然反应过来,说道:“将军莫不是比较信得过他的医术想予以重用?那即是如此,何不叫他近身伺候?他住的那里有些远,来往不便不说,还是个堆放柴火的地方。”
楚昭闻言,心中先是一顿,仿若被击中了要害。
但他随即轻笑一声,那笑声似在掩饰内心的喜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小子,倒是很机灵,就按你说的办!一会你去安排一下。” 他心中暗自欢喜得不得了,犹如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
凌昊天应了一声:“那将军先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他便带着几个士兵搬来一张躺椅,放置在将军床榻不远处。
随后,他对楚昭说道:“就叫他睡在此处可好?” 楚昭满意地点点头,斜靠在椅子上,剑眉轻挑,刻意漫不经心地说道:“嗯。如此甚好,有她在,我也能安心养伤,昊天,你办事正得我意。”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金纱般洒在大地上,给整个军营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星澜正在自已的营帐中清洗药草,忽然见凌校尉带着几个士兵走进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搬她的箱子和东西。
星澜一脸无措,她连忙擦干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焦急地问道:“凌校尉这是何意?要搬去哪里?”
楚昭在将军营帐内听见外面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若一只狡黠的狐狸。他掀开帐帘,一眼便瞧见了星澜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他说道:“沈军医,你来了,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方便照顾本将军的伤势。”
星澜听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片刻后,愤愤地瞧着楚昭,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你这是故意的对吗?”
楚昭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却故作不知,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说道:“怎么,你不愿意?你放心,本将军不会亏待你。”
凌校尉在一旁不悦地说道:“你一个小小军医,能近身伺候将军是你的福分,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差事,你要知道将军身体一直是你师傅陶公在照顾,怎的还在此气鼓鼓的,还不速速谢过将军?”
楚昭瞪了凌昊天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随后,他笑意盈盈地看向星澜,那笑容灿烂而又迷人,说道:“莫要怪他,凌校尉是直性子,你安心住下便是。”
星澜心中明白,自已此刻是吃了天大的哑巴亏,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默认,说道:“谢......谢将军。”
楚昭见她答应,心中暗喜不已,仿若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可他又怕星澜心中不悦,于是急忙解释道:“你不必多想,本将军伤口还未痊愈,陶公如今又回去了,有你在,本将军也能好得快些。”
“是......” 星澜低声应道,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
她缓缓走向那躺椅,开始铺上被褥,凌校尉见此,这才满意地说道:“将军,那本校尉就退下了。”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星澜和楚昭在营帐内,气氛略显尴尬而又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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