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羊肉……温行舟当初说羊肉是流浪狗,在半道捡回来的,再看看温行舟那满院子的宠物,这么有爱心的人应该会很看重生命。
温行舟之前那些开玩笑似的辩解她慕闻礼一点也不信,但是想那满院子的宠物,她怀疑温行舟是那闻风丧胆的枫朝阁刺客的念头就已经消失一大半了,况且他的身体不好,哪能像是干那么危险的活的人。
可能到底是她多虑了。
“小闻,长安……好玩儿吗?”苏叹问。
慕闻礼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她,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有点好奇,小晏说你们之前是长安人。”
“好不好玩的,我也不知道,但是长安人……算是挺和善的吧。”
苏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张口欲言又止,蹲在湖边扭捏了好一阵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是她这小心思不用说慕闻礼就能够看穿,她也想去长安,但是慕闻礼没有直接问她是不是想去长安,而是想到了她因为什么才会想去长安。
“是不是你爹又打你了?”
慕闻礼这一下似是说到了点上,苏叹猛地抖了一下,惶恐地摇着脑袋。
看着苏叹那反应便是了,她爹就是个不着家的酒鬼赌徒,一回家就是逮着她母女两个又是打又是骂,拿了钱就往外跑,没了钱就回来,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苏叹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了碗里,逮着那个碗就使劲儿地搓,都快搓薄了。
“我们是朋友啊,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慕闻礼轻手轻脚地拿过了她手中的碗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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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叹就只有慕闻礼这么一个好朋友,就只有这么一个能说话的人,平常虽然跟慕晏礼待在一块,但是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很多事都听不懂。
她每次看到慕闻礼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好像她身上有一处很隐秘但很耀眼的光,就只有她能看到,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她去靠近。
慕闻礼提着那一桶的碗筷脚步急促地走着,苏叹在后面有些跟不上,又是走又是小跑,她眼睛有些红肿,应该是刚哭完。
慕闻礼连家门都没进去,门是洞开着的,她只将桶往里一放便又朝前走去了。
她娘见状便放声问道:“你这架势是要干嘛去?”
“算账!”慕闻礼说着,猛然顿下了脚步,转头一看 ,发现路边有一个木头棒子,应该是谁背柴的时候掉的,于是她二话不说便将那棍子抄了起来,朝着空气用力回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闻……”苏叹看了后背发凉。
她娘皱着眉头看着两人走远后,便赶紧招呼了那车夫和小厮,道:“你们快跟着去看看,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两人非常听话地就跟去了,悄咪咪地跟在后头。
“慕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去干架?”车夫说。
小厮目瞪口呆:“干架?那可不行,姑娘要是伤着碰着了,少爷饶不了咱!”
“那还不赶紧的,人该走远了!”
这一路上的人并不少,这会儿刚过饭点不久 ,大家都出来散步消失了,见这许久未见的慕闻礼拿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的,便都非常有默契地闪到了一旁。议论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少。
慕闻礼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反倒是苏叹哪哪都不自在,还有那狗狗祟祟跟在后面的车夫和小厮。
“小闻,要不算了吧……我不要去了,我就待在来福村。”
慕闻礼:“你打算永远待在来福村,待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吗?那你永远都会是这样一个怯懦无能的苏叹,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永远没有人瞧得起你!”
“你不是说你想要带上你阿娘过上好日子吗?那就摆脱他们,摆脱掉所有累赘。”慕闻礼的脚步并没有停下,眼看苏叹家也不远了。
“可是这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叹跟得有些累了,气有些喘不匀,说:“我之所以告诉你我阿爹和阿兄负债,是因为我实在憋屈不知道找谁发泄,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不是让你拿着这样骇人的木棍一副上门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他们连自已的妻儿都打,你去找他们算账他们不会放过你,我不想连累你!”
苏叹的话音落下后,正巧两人已经停在苏叹的家门口了。慕闻礼没有说话,苏叹也愣住了,因为屋里正传来一阵又一阵罐子破碎的声音,还有难以入耳的吵骂声。
“阿娘!”苏叹下意识地往屋里冲,却被慕闻礼拉住了手臂。
“我跟你说实话,我讨厌你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你阿爹阿娘都不是善茬,你阿兄更是个废物,我来只是为了你,只是想带你一起离开。”慕闻礼说:“更何况,你阿爹也欠了我们家的钱。”
慕闻礼说完便上前一脚将大门给踹开,这门年久失修,这一踹直接把其中一边的门板给踹飞了,正正好飞到了坐在院子里吃肉的苏鸣脚边。
苏鸣是苏叹的哥哥,应该是亲生的。这两个人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除了吵架要钱,其他时候都没有交集。
“你他娘的有病吧?踹我家门干嘛?”苏鸣见来者手上带着家伙,便用力将手中的筷子砸在桌面上弹飞了几米远,以为这样能震慑住对面的慕闻礼。
慕闻礼二话不说走到苏鸣面前,表情格外嚣张地看着他,将手中的木棍重重往桌面上一杵,说:“踹的就是你家的门。”
“你个黄毛丫头,给你脸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破门值几个钱啊?”
说到“还钱”,苏鸣的气势就减弱了大半,他有些惶恐地上下打量着慕闻礼,退后了几步与她保持适当距离,抬手指着她说:
“你哪家的?叫,叫你们家大人来啊!”
慕闻礼咂了咂嘴,说:“我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我,还要叫谁来?赶紧的,要是还不上就拿你的妹妹抵债!”
“说得好!”
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苏叹光是听到声音脸都青了,退得更远了些,屋内也霎时间没有了吵架声。
慕闻礼皱眉往后一看,十几二十个人手中都带着家伙,陆陆续续地走进了进来,院子差点装不下了。苏叹见状赶紧跑到慕闻礼的身后,抓着她的衣袖。
“这钱要是还不上,那便拿你的妹妹来抵债!”
苏鸣咽了口唾沫,声音格外颤抖地说:“你们若是便拿去!但我就一个妹妹,哪够分的?”
那大爷笑道:“怎么不够分,光是这心肝脾胃一一取下,就够卖上好些钱了,况且苏姑娘生得年轻漂亮,定能卖个好价钱!”
“就是啊!”讨债人应和道。
慕闻礼斜着眼睛打量了那人,光头,同样也是穿着麻布衣,面相看起来很凶,她这么多年都没在来福村见过,大概是其他村的人。
这借完村里的邻里又去借外村的,当真是赌瘾上头压都压不住。
慕闻礼小声对苏叹说:“你爹欠了我家多少钱?”
苏叹解释道:“别担心,你们家的最少,就十文。”
“就十文?!”慕闻礼一个没注意就讲出了声,苏叹愁得恨不得钻桌底下去。
慕闻礼当真是后悔拿讨债的借口来找事。心说她家到底是穷成什么样了,就拿得出十文来?苏家也是,十文钱都不放过。
苏鸣冷笑道:“就十文钱你也好意思来讨债?还踹坏了我家的门,好大的脸面!”
“十文钱不是钱?十文钱就不用还了?”慕闻礼冲着他怒吼道:“你那门随便到山上捡几根树枝都能做,还扯上钱了?”
大爷说:“苏正呢?把你爹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便将苏姑娘绑了!”
苏鸣也很想让他爹出来应对,但是他爹听见动静就没声了,只能非常渴望地朝着屋里望去。
“我数三声!”
“一!”
“二!”
慕闻礼在他数到三之前烦躁地咂了咂嘴,没想到效果还真好,那大爷立马就停下来了,不满地看向慕闻礼,质问道:
“这位小姑娘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小女子与这位大叔素不相识,哪能对您有什么不满啊。”慕闻礼笑道。
说是没什么不满,但那大爷刚开口说出两个字,她就又插嘴道:“只是欠各位钱的是苏正,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苏正去,绑苏姑娘做什么?”
大爷“嘿”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站姿嚣张的慕闻礼,眉头已经拧巴到了一块,说:“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那人我已经要了,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绑啊。”慕闻礼说。
此话一出那大爷便笑得更大声了,继而又敛了笑意,没好气地对慕闻礼说:“你就十文钱还用苏姑娘换?你那十文钱是长眼睛了还是长腿了?你怕不是苏正的同伙,为了给他打掩护,没事找事的吧?!”
另一个债主目光在慕闻礼身上流连不去,说:“我瞧着这位姑娘衣着不俗,怕不是来福村的人吧?莫不是苏正在有钱人家新纳的小妾?不如你替他把钱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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