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这娶媳妇还是要门当户对的好。”张姨娘吐了一口瓜子皮,说:“咱们汝安啊,就是要芊灯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
顾芊灯半掩着脸笑着,对此不置可否,就静静地听着她们夸赞她怎么怎么样。
“我瞅着闻礼也挺不错的啊,虽然出生不咋地,但是人姑娘好啊,白白净净的。”
张姨娘立马蹙眉,略显嫌弃地说:“白净?你是没看见她刚来咱府上那会儿,脸上还爆皮呢!听说是用了江家那三姑娘的美肤膏才好的。”
“那江姑娘研发的产品还挺不错的啊,过两天我也去试试。”
这慕闻礼的名字一出,顾芊灯的脸色多少黑了一个度,笑也笑不出来了,只时不时便应和着抽抽嘴角。
温行舟从后边走到几人所在的亭子里,绕了一圈坐在了空位上,说:“娶媳妇就要门当户对这种话张姨娘是说给谁听的?”
温行舟这一坐下,几个坐着的人立马就蹿了起来,纷纷朝着温行舟行礼,这才坐下。一旁的青姚见状立马就凑上去斟茶,倒了满满一杯。
张姨娘有些为难地抽了抽嘴角,又听见温行舟说:“若当真是求个门当户对,那此时坐在这里非议他人的,便不是张姨娘了吧?”
“我就是说说嘛,又不是对小闻有意见。”张姨娘的语气立马就弱了下来。
“哼。”温行舟拿着茶杯只是把玩着,也不喝,冷笑后道:“有也没关系,张姨娘的意见何时有用过了?”
张姨娘闻言有些恼,但这对面是温行舟,她只好忍着,这祖宗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行舟哥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的。”顾芊灯看着温行舟的眼睛都亮了,全然不在乎他刚才在替谁说话。
“有事直说,我没功夫跟你们在此处瞎扯。”
顾芊灯挪了挪身下的椅子,凑得离温行舟更近了些,笑道:“我看过算命先生了,他说我们很是投缘,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使现下还未有进展,但日后定是会修成正果的。”
“所以……我跟我阿爹说了,要将芊灯许配与你,姨娘们也都很喜欢我,温叔叔也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话音刚落,温行舟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杯茶“啪嚓”一声掉在了桌面上,那满满一杯的茶全给洒了,甚至还洒在了一旁凑上来的顾芊灯身上。
随着一声尖锐的呐喊声响起,顾芊灯甚至不顾身下的凳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也倒在了地上,差点没将她绊倒,青姚见状赶紧上前扶住,给她擦拭。
温行舟的神情很是淡定,貌似并没有想掩饰他是故意为之的意思。只是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手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溅到身上的茶。
“青姚倒的茶太满,溢出了些,烫到我的手了。”温行舟说:“这才弄洒溅到了芊灯妹妹,啧嘶~芊灯妹妹应该不会生汝安的气吧?”
“怎,怎么会,都怪青姚不好……”
温行舟抬眼笑笑,说:“路边的算命先生都是坑蒙拐骗的,芊灯妹妹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信这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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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芊灯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就极了,上手拉住温行舟的袖子,略带哭腔说:“行舟哥哥,算命先生是假的,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芊灯在你身边陪伴了十余年,早就将真心交与你了,你便看看芊灯吧。”
就顾芊灯这死缠烂打的劲儿谁能受得了?温行舟能忍受她十几年毅力也是够可以的了。况且他温行舟也不止一次地明确拒绝过她的好意,但是人家就是不干,说什么“我顾芊灯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人也不例外。”
三天两头地往温家跑,丫鬟都受不了她这么折腾了。温家的任何一个下人都不希望温行舟将这大小姐娶回来,可遭老罪了。
“我耐心有限,你好自为之。”温行舟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顾芊灯不服,那慕闻礼哪里比得上她了?除了五官长得精致点以外还有什么?再说了,她顾芊灯的皮囊也差不到哪里去,多少男子追求她,上门提亲都被拒绝了。最重要的是,每次都是拿温行舟当的挡箭牌。
好像她最终都是会跟温行舟成亲一样,这要是结果不如意,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笑话呢?
“那乡下来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顾芊灯冲着他的背影喊:“你我的十几年,都比不上你们那短短的一个月吗?”
温行舟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转身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娶谁,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嫁我,你大可不必拿她跟你比,若真要比,那你当真是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凭什么?!”
温行舟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前拽,拽着她走了两步远离了人群,这才松开她的胳膊。顾芊灯许是被她拽疼了,抱着那只手哭得更厉害了。
温行舟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看见她哭得这样伤心也始终是无动于衷,回答道:“你问我凭什么?那我告诉你。”
“就凭你那日设计将她卖去名花阁,就注定了我从此不会再高看你一眼。”
顾芊灯不可思议地抬起那双泪眼,她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风声是因为没人发现,以为温行舟救下她只是巧合。
温行舟冷笑道:“怎么?很难以置信吧,你以为滴水不漏的妙计,早就被慕闻礼给识破了。她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是为了保住你的面子。”
“我不在乎别人知道些什么,我只在乎你,可偏偏她就告诉了你!还说她不是故意的!”
“你够了!”温行舟少见地发了脾气,将那站在亭子里的人都吓得连连后退。
“我绝非良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温行舟走后,顾芊灯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个姨娘哄了她好一会才重新帮她找回信心。要说这顾芊灯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少不了她们有些人的煽风点火。
夏末渐远,秋季悄来。温氏饭店打烊后,轮到慕闻礼同两名小二打扫店铺,慕闻礼照常锁门,这一出饭店就被一阵冷风刮得直起鸡皮疙瘩。
白天没有怎么发觉得到秋天的到来,而且一直在忙活着店里的事情,汗水一流一大把。这太阳一落下,这清凉的感觉便愈发明显了,况且她今日穿得格外单薄。
“今日这温度是降下来了,我秋日的衣服都还没准备呢。”
与慕闻礼同行回温府的小二抱着胳膊说着,另一名小二应和着。慕闻礼这才意识到,她从离开来福村道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那时候只是带了夏季的一套衣服出来,她也没有衣服过冬了。
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慕晏礼他们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好好挣些日常开销,别等她带着第一个月的月俸回去时,看见的就只有都饿得只剩骨头的一家三口。
这一个多月里,慕闻礼有想过要给家里写几封信,但是她字就识得那么几个,走时写的信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是什么反应,肯定得笑话她一通的。还是再练练再写吧。
这信若是送不到他们手里,被他人瞧去了,更是没有脸面可言了。
“好在再过两天便要发月钱了,到时候买个好点的不了,做件暖和的衣服。”
“哈哈哈,一想到就要发月钱了,我就浑身充满力量,感觉还能再端八百盘菜!”
要发月俸了。慕闻礼想的不是买衣服,而是怎么把这二两银子给分出来。一份送回来福村,一份留着日常开销,还有一份便是攒着,她一直都记得跟温行舟的赌约,也很好奇他要给的礼物是什么。
“小闻,这风是越来越大了,你往里边站站,我们帮你挡着点风。”
慕闻礼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没事,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怕冷!”
慕闻礼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这要是换做平时,她可能还会怼上两句,但是今天却莫名地有些疲惫,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可能是天冷了之后,想家的感觉就越发严重了。
“走路也发呆?”
“温少爷。”那两名小二异口同声地行了个礼后便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慕闻礼回过神来后才发现温行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来了。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周围,发现那跟她同行的小二已经不见人影了。
温行舟已经将那冬季的斗篷给披上了,领口的白毛看起来特别暖和,但是现在还是秋季,穿这么厚和夏天没什么区别的吧?他手里还拿着一件绿色的,那件看起来薄一些。
“温公子这个时候出来,这是要去哪啊?”慕闻礼抱着胳膊说。
“还能去哪?”温行舟边说边将手中的碧绿色披风摊开,边说:“当然是见某人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家,出来看看。”
慕闻了切了一声,说:“有什么好看的……”
她话还没说完,温行舟就已经将那件摊开来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了。从她的身旁扫过时,还有一股淡淡的白茶清香。
“好香啊……”慕闻礼又低头嗅了嗅,说:“是披风的香味。”
“嗯。”温行舟替她将披风系好,回道:“杨姨娘就喜欢捣鼓香料,天一冷满屋子的香料味儿,衣服也被她折腾成这副样子了。”
温行舟见慕闻礼抓着衣服闻个不停,便问道:“你喜欢?”
“是一股淡淡的白茶香,挺好闻的。”
“那便让杨姨娘给你做一个这样式的香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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