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闻礼猛然睁开了双眼,嘴角带上了一丝得逞的笑,缓缓转过身来,看见顾芊灯从楼梯上走下,眼神中依旧带着敌意,并且还有几分打量的意思。
又不是第一回见了,有什么好打量的?后来慕闻礼才发现,自已身上穿的,就是温氏饭店统一的工作服,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行舟哥哥命你来的?”
“是!”
“他为何不自已来?”
慕闻礼噎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温公子说……懒得来。”
话音落下后便看见顾芊灯收回了那打量的目光,貌似她这招当真是有用,温行舟估计经常会说自已懒得什么什么。
顾芊灯的脸色不太好看,偏头看向青姚,说:“给她取酒。”
“小姐,她说的你当真信?”青姚眼神犀利地看向慕闻礼,说:“说不定她就是在唬你!”
“我说给她取酒!”顾芊灯这一吼,不说是青姚都给吓愣了,就连那掌柜的都有些犯怵,连忙低下了头假装正在忙,什么也没看见,那小二更是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慕闻礼的表情有些僵硬,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下。她感觉那吼地脖子青筋暴起的顾芊灯下一秒就能将披帛脱下,随即将一个人给勒死。
青姚也很识相没再说话了。就算是她家小姐吼了她她也没有记恨的意思,反倒是朝着厨房走去之前,恶狠狠地刮了那一脸无辜的慕闻礼一眼。
慕闻礼怎么可能让她白刮了一眼?很快就甩过去了一个白眼,抱着胳膊侧过了身子,无语极了。
“慕姑娘且等着,千里醉马上就来。”顾芊灯又恢复了以往温柔的模样,只不过那挂在脸上的笑,倒似是藏着刀的。
慕闻礼都没勇气多看,只是很潦草地点了两下头。
青姚的速度很快,只是她并不是只提了两壶酒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二,手中也提着两壶。
顾芊灯接过一壶递到慕闻礼的跟前,笑道:“行舟哥哥从来都不会一人饮酒,想喝时定是携聂覃等人一块儿的,两壶怎够?四壶正好,能喝个过瘾,又不会醉。”
这一壶千里醉的体积并不小,但左右手各拿两壶还是可以的,可是就只有青姚拿出来的千里醉有可以拎的带子,小二手中的却没有,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酒可是芊灯亲手酿制的,慕姑娘可拿好别摔了,不然芊灯会伤心的。”
“顾姑娘别拎着了,多重啊,担心伤到。”慕闻礼看向后边的小二,招手道:“行了行了,先帮我放桌子上吧。”
顾芊灯见她没接反而是要先放桌子上,疑惑极了,这又是要搞什么?
正当疑惑之时便看见慕闻礼从腰带处掏出了酒钱,递给了那掌柜的,并说:“温公子只给了我两壶的钱,这多出来的两壶我便当是顾老板送给温公子的了,先替温公子谢过顾姑娘。”
她冲顾芊灯浅浅鞠一躬,然后走到那放着千里醉的桌子前,将千里醉整齐地排成一排。先是左右手各提起一壶,然后再弯腰双手一捞,将剩下的两壶揽进了怀里。
“诶呀~”慕闻礼有些费劲儿地站起来,看着怀里的酒满足地笑了笑。
69書吧
这酒倒是全部拿起来了,只是这姿势实在是有些滑稽,惹得青姚嘲笑不已。顾芊灯的嘴角也带着些许嘲讽的笑意,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光明正大地嘲笑自已的客人。
慕闻礼无所谓,反正我看不见,再难看恶心到的人又不是我。
方正她的任务是完成了。
“果真是乡下来的村妇,仪态可笑。”青姚看着慕闻礼离开的背影说。
顾芊灯的笑意早在慕闻礼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已收回去了,此时听见青姚说话,更是黑上了一张脸。
“小姐,您方才吼我作甚?”青姚委屈道:“她那人心思狡猾,怎可凭她一语便将酒卖给了她?她在门口徘徊良久本就形迹可疑不可信。”
顾芊灯:“你看见她身上穿的衣服了吗?”
“衣服?”还真没注意到。
见青姚的眉头都皱一块了,顾芊灯想也知道她没注意到,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她没再多言,瞪了青姚一眼便转身走了。
慕闻礼这一趟出来光是在外边徘徊再加上跟青姚争论就浪费了不少时间,此时抱着四壶酒跑在路上格外显眼,生怕那四人耐不住性子走了。
然而她踏进温氏饭店的门槛后,发现那四个人还在,并且还多另一个人,便是那和他们聊得特别忘我的温行舟。
慕闻礼刚进店里孙姨娘就看见了她,见她跑得脑袋上的头发都乱了,怀里还抱着四壶酒,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孙姨娘担忧地上前询问道:“你这是哪去了?”
“买酒啊。”她说着,朝着厨房走去。
孙姨娘跟在身边,边走边说:“你这一下子就往外跑我还以为你不干了呢,可给我吓坏了,回去之后找什么借口取得汝安的原谅我都想好了。”
慕闻礼笑了笑,将那四壶酒放到台子上,说:“那孙姐,你跟我说说你都想到了什么借口?”
“这……这就不用说出来了吧,你这不没走吗?我忘了,不记得了。”
“好好好。”慕闻礼想起了什么,趁着孙姨娘闲下来了,便趁此机会赶紧问:“花生放哪了?我找遍了都没找到。”
“可不就在那柜子里放着呢吗?”孙姨娘指了指角落里的大柜子。
“我刚才找了啊,没有。”
“不可能吧,我记得还剩一些。”孙姨娘亲自去开那柜子,发现还真没有慕闻礼要找的花生,就连装花生的麻袋都不见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那几个厨子,慕闻礼马上就注意到了有人心虚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事,我——”
孙姨娘似乎是怕了她了,抢答道:“你不会是又要出去买吧?”
“不去了,累得够呛。”慕闻礼提起两壶酒往外走:“我跟他们说一下好了。”
那衙子见慕闻礼提着酒来了,立马就将要说的话给憋回去了,温行舟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就没有再多待,站起身来看着慕闻礼将酒放下,说:
“你们要的千里醉。”
几个人也没想到还真给她弄来了,尴尬地笑了两声。但是他们在这坐了那么久,就上来了两壶千里醉,多少有点欺负人了吧。
其中一衙子不满道:“我们点的可不止这两壶酒吧?”
“猪耳朵在切了,花生没有了,您看……要不换一种吧。”
“啧~可是我就是想吃花生,你这千里醉都能弄来,要不你再——”那衙子“出去买”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站在一边的温行舟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噎了回去。
温行舟说:“你说你想吃什么?”
那衙子咳嗽了两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回道:“没什么没什么,辛苦这位小娘子了。”
慕闻礼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点了点头,说:“不辛苦不辛苦。”下一秒便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
谁曾想,这汗还没擦完,那擦汗的手就被温行舟给抓住了,二话不说便带着她往楼上走。
那几个衙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继而又转为了惶恐,看见两人进了一个包厢后又转变成了八卦。
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温行舟是御史大夫全家宠上天的嫡长子,从来都不与女子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大病呢,但是都没有敢明说,这要是说出来了小命可就不保了。
结果他们今日亲眼瞧见了这温大少爷主动牵了女子的手……上一次听说温大少爷救下了一位差点被卖去青楼的女子他们还不信,这下想起二十几分钟前刁难这女子的时候,难免有些不寒而栗。
慕闻礼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唯我独尊”的包厢里,不明所以地看着屋里的这些人,问:“这是要做什么?我现在是工作时间,可没空跟你们喝茶聊天。”
正将房门合上的温行舟说:“你当真把自已当店小二了?”
“那不然呢?我还想快点存够十两银子呢。”
温行舟颔首笑道:“行,那我们家的店小二想不想听听我都打听到了什么?”
慕闻礼拉开桌子前的凳子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回道:“请问温大少爷,您都擅自将我带到这来了,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还真没有。”温行舟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下,说:“但是我觉得你会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干嘛拐弯抹角的?赶紧说!”聂覃在走廊上都看了好一会儿啊,四下嘈杂根本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急得差点要从这二楼直接跳下去听了。
刚才温行舟和那衙子坐在一起,能知道的还能是什么事?而且还是她慕闻礼非常感兴趣的,她貌似已经猜到了,眼神立马变得坚定起来。
“在你说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慕闻礼问。
“你问。”
“这件事情,和江小小姐……有关系吗?”
温行舟如实回道:“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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