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闻礼疯狂逃窜,大概是不想让他们看见她这刚被辣椒熏哭过涨红的眼睛,又或是觉得丢人,他们都敢点着一大盘辣椒吃,而她光是闻着就受不了了。
“小二!点菜!”
四位穿着官服的衙子,腰间别刀,不知道是冲着谁喊了一声,但是却无人理会。四人从进门开始脸上就挂着烦躁,这好不容易休息了来吃顿饭,还没人伺候,更气愤了。
其中一人拍案再次喊了一声:“小二!聋了吗?!”
“来了!”慕闻礼噼里啪啦地从楼上跑下来,动作流利地直接“飞”到了四人的面前,扯出一个微笑,道:“请问四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那人在心里悄咪咪地咒骂了几句,语气不善地说:“先上两壶酒,一碟花生米,再上两碟猪耳朵!”
“诶是!”
店里是真的满,慕闻礼来到厨房后见五位厨子都在不停地忙活,前面还有一大批单子等着,这四个人一看穿着就知道是什么人,脾气还臭得要命,等一下就哭爹喊娘的,这要是等前面的单子轮完了才到他,那岂不是要把这屋顶给掀了。
“我的第一单!”慕闻礼打起了精神来,店里的人都在忙前忙后,她也不好悠闲地到处转悠,虽然刚才孙姨娘并没有告诉她花生米放在哪……
慕闻礼到处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这才问道:“花生米放在哪啊?”
几人都忙地比较忘我,只有那离慕闻礼比较近的厨子回应道:“忙起来拿了也指不定放哪了,你自已找找吧!”
我找了啊,找不到啊!
“好了没啊!几碟小菜有那么费劲儿吗?!”
外面那几个人又开始叫魂了。
慕闻礼叹了口气,先将两壶招牌酒端了上去。
“客官您先喝着,小菜马上就来。”慕闻礼说完转身就要走,她还急着找花生米呢。
谁知这刚转身就被那人给叫住了,不满道:“谁要你们这的招牌酒了?我们要的常来你们这喝的千里醉!会不会做事儿啊?”
据慕闻礼所知,他们店里并没有叫“千里醉”这样的酒,因为已经被那个叫芊佳酒肆沾了上风了,别人要喝也只会去最好的那家喝,温氏饭店早早地就改了酒的名字。
还常来,我刚来记得都比你清楚!慕闻礼心说。
慕闻礼笑眯眯地转过身,弯腰低头缓缓说道:“实在是抱歉,如果四位客官要喝千里醉的话,可以出门右拐到芊佳酒肆去喝,我们实在有些忙,没空跟您在这玩你点我猜的游戏,谢谢。”
几个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已进错店了,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但是自已可是在衙门当差的,怎么能让这一个黄毛丫头看笑话?
干脆将错就错,撒泼道:“我说你们这有你们就是有!我每次都是来这喝的,今儿爷我很不爽,不给爷弄来正宗的千里醉,今儿就没完了!”
“嘿~我说你这人——”
慕闻礼正要撸起袖子跟他理论,胳膊就被旁来的人拽了过去。孙姨娘的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他们要就给他们弄,不要惹事。”
“明明是他们——”
“嘘~”孙姨娘微微颔首,说:“别太跟小人计较,你自已想想办法。”
“好了没有啊?有没有千里醉?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另择其家。”
他这是在给自已找退路,自以为是在给慕闻礼一个台阶下,奈何慕闻礼已经想到法子了,这已经到锅里的鸭子总不能让它飞走了吧?
69書吧
慕闻礼笑道:“客官您且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取千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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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疑惑地看着慕闻礼跑出了铺子,留四个人尴尬地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里,想拔腿就跑的时候愣是被那从“唯我独尊”的包厢下来的温行舟给拦住了去路。
“温,温公子……”
温行舟眉眼带笑,看着非常好亲近,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怕什么,说话都直哆嗦,光是站起来行个礼手都不稳了。
可能是因为这是温行舟家开的铺子,他又在此刻意刁难还被温家宠上天的那位公子逮了个正着,以为他这是来给他们好果子吃的。
“几位莫慌。”温行舟拍了拍衣摆坐了下来,那被占了位置的衙子只好曲着身子站在一边。
“听说你们方才从江家出来,不知道你们可查到什么了?”温行舟抬眼看了他们一眼,铺垫道:“你们也知道,我温家与江家是世代交好,我与江二公子……”
他说着,摇着头默默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温公子,这也不是我们不愿意同您说,是因为这……还没结案咱不能往外透露啊。”
温行舟呵笑了一声,然后假装不经意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银锭子,拿在手中摩挲了半会儿。继而右边剑眉轻挑,朝着那人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呃呵呵呵……”那衙子奸笑着,左顾右看地将双手朝着他那放在膝盖上的手伸过去。
温行舟的笑意未散,拈着银锭子的手略微一松,冰凉的触感落在那衙子的手心时,他身子略微一抖,期待万分地发出嘿嘿的笑声,只因半截还在温行舟的手中。
“若是有一句欺瞒……”
“不敢不敢!”
温行舟满意地勾了勾唇,轻轻拎起那枚银锭子,然后重重地拍打在他的手心里。那衙子双手接过那银锭子后眼睛直发光,差点就要当着温行舟的面上嘴咬了,好在控制住了。
他不顾一旁兄弟垂涎的目光,将银锭子塞进了怀里,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狗狗祟祟地说起来。
那趴在二楼栏杆上的聂覃几人看得是相当入迷。
***
慕闻礼一路小跑来到了芊佳酒肆的门前,她出门的时候有多自信,这时候就有多怂,在门口着急地徘徊了好一会儿,还几次决定要进去又打起了退堂鼓。
她实在是不想进这家店,面对这家店里面的人。
但是她可是带着钱来买东西的,顾客就是上帝,她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便抱着这个心理踏进了芊佳酒肆,刚踏进门槛,就听见了那个她熟悉的并且并不是想听见的声音。
对方貌似早就看见了她,并且就在这里等着她。
青姚不知道是从哪里走出来的,身边没有她的大小姐,可能是觉得打发一个慕闻礼青姚一人出马就足够了。
“前日走得如此风光,今日怎舔着脸来了?”青姚说:“是被江三小姐扫地出门了,无家可归,这才来哀求我们家小姐收留你?”
慕闻礼的脸此时此刻无比僵硬,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这时是万不能与她起冲突,这种就“算你要买我还不卖”的事就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慕闻礼没有理会她,反而是越过她走到桌子前坐下,说:“小二,来两壶千里醉。”
青姚皱着眉头转身,两三步走到她的跟前,服侍着她说:“你以为我们这什么人都能进来吃顿饭喝个酒的吗?”
慕闻礼讨厌别人俯视她,更讨厌一个就会跟在屁股后面拍主子马屁的丫鬟俯视她。她慕闻礼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随便什么丫鬟都能教训她。
大家都劝她别惹事,那她就忍一忍,不惹事。讨厌别人俯视她那就不抬眼看她就好了。
慕闻礼端起茶壶倒了杯店里免费的茶,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吸溜~啊~好茶。”
见对方对她置之不理,青姚气急败坏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在装什么聋子?”
慕闻礼摇晃着茶杯,看着茶杯里边竖起来的一根茶梗,说:“青姚姑娘,我今日就是来买酒的,你家小姐的身份是何等尊贵?面子是何等尊贵?怎傻的总由得你一个丫鬟随意挥霍,到处丢人现眼啊?”
“放肆!你胆敢说我们小姐傻?!”
“傻!当真是傻!”慕闻礼又快速吸溜了一口茶咽下,说:“若我是你们家小姐,便不会让不待见的人进入店中,扰我清净挨我的眼。”
青姚气得脸红脖子粗,没好气地说:“什么烂泥里的小贱胚子也敢做当大小姐的梦?你现在便滚出去,我们芊佳酒肆不招待你这种低级货色!”
慕闻礼很是为难地说:“我倒是也不想进来啊!可是温公子突然点名想喝芊佳酒肆的千里醉了,偏使唤我来买,我能怎么办?我这烂泥里的低级货色怎敢扰了温公子的兴致?”
“哼!那便让温公子换一个使唤的人来!”
慕闻礼立即便站起身来,一副随时都要离开的模样,说:“好!我这就回去向温公子禀明实情,就说顾小姐的贴身丫鬟不待见温公子派来买酒的人,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直赶我走,好不吓人!闻礼从小心脏便不好,这才两手空空地回来的。”
说完她便朝着门外走去,他们根本不知道慕闻礼转身后的表情有多难看,拧眉闭眼数着自已离开的步子,还有多少步就要踏出门槛了。慕闻礼心说这顾芊灯是忍者吗?自已的形象在温行舟那都要碎一地了还不快点出来阻止她!
就在她的右脚即将踏出的时候,终于传来了顾芊灯清甜的嗓音。慕闻礼瞬间想起了还不知道顾芊灯是毒妇的时候,此时顾芊灯的声音就像第一天从叫花子手中救下她时的一模一样。
让人听了,心里暖暖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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