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那骇人的场面害怕也确实是不假,但慕闻礼也绝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事儿而害怕就来找他。恐怕在她的心里,这温行舟比那血腥场面更叫她害怕。
但是她需要弄清楚一件事,今日可看出温行舟的武功不低,当初的那一箭他是可以轻松躲过去的,若非是有意而为之,慕闻礼已经想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再说了,当时慕闻礼躲在草丛后边,按理来说是见不着她的脸的,这山上不是没有来往的村民,温行舟怎么就这么凑巧地在她的必经之路候着的?
但是慕闻礼不想再去多问,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将嘴皮子磨破了,也休想让温行舟透露出一个相关字眼来,只能等他自已露出马脚。
虽说她如今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家庭背景的乡野村妇,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也不值得别人花费大价钱去找人来杀她,但万事还得谨慎些才好。
目前温行舟并没有要对她怎么样,那就先顺着他走下去,毕竟她还要在他们家手底下讨生活。
他们温家的恩惠是她的幸,也是她今后可能从底层爬起来的关键,万不可与温行舟闹掰,也不可在让他察觉到自已的疑心,他的狠心也算是亲眼瞧见的了。
慕闻礼今晚的表现倒像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没有再说一些记忆他哄骗她的话,倒显得像是个会体谅人的。
慕闻礼坐在桌前时脸还是煞白煞白的,倒了杯热水喝下后才稍微舒适了一些。
温行舟来去匆忙,无暇顾及手中沾上的血,这时才借着外边慕闻礼的一丝烛光站在水盆前,无言地搓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液。
慕闻礼的话音落下后便许久没再开口,此时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里边温行舟洗手的水声。
“你可吃药了吗?”
温行舟闻言动作一顿,微愣了两秒钟,这才想起从在慕闻礼家吃完晚饭后便来客栈了,心中有事,所以这才将吃药的事情抛之脑后,一到时候就出去对接任务了。
一直到现在,慕闻礼提及,他才猛然想起来。但是这药没吃,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倒也不用遵着医嘱饭后两粒了。
他刚要开口说不用吃了,就看见慕闻礼端着水走到他的身边,蜡烛快要烧没了,也晃地厉害,灯光又微弱,实在是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见她的眼眶稍稍泛着一丝水光,这才能辨清她人在何处。
“我不知道你的药放在何处,给你端了水,先吃药吧。”
好在换衣服的将要放在身上了,他摸了摸,果真摸到了那瓶子,只是他刚打开那瓷瓶的塞子,便被慕闻礼夺了过去。
她说:“你手是湿的,我来吧。”
温行舟不置可否,只是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垂眸看着她仔细地将药到处,摸黑拿了两颗出来,二话不说便往他的嘴里塞,然后又把水杯递到他的嘴边。
69書吧
温行舟的眼睛眨地厉害,显然是有些无措,他拿过水杯,一饮而尽,咽下了那被慕闻礼塞进来的两颗药丸。
慕闻礼又低头给那瓷瓶盖上盖子,温行舟清了清嗓,哑声问道:“你怎知要服用两颗?”
“你猜?”
“你总让我猜,我若知道,便不问了。”
慕闻礼勾了勾唇角,回道:“我让你猜总比我扯谎哄骗你来得强。”
温行舟敛眸。
“你与小厮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哪里还会不知道。”
“你这偷听人说过的毛病得改改。”
“你们二人在我家的院子里讲话,我想不听见都难。”慕闻礼说:“我们家破小,隔音也相当不好,不似温少爷家财万贯居于高门大院……”
温行舟:“慕闻礼!”
“干嘛?!”
温行舟叹了口气,斟酌了半秒,说:“我不是有意骗你,我的身份本就不能暴露,此次被你发现,纯属我失职。”
“我虽杀人,但不乱杀人,就算我们是拿钱办事,也不是什么钱都拿,不明辨是非地杀。”
“慕闻礼,你因我欺骗你而难过,我又何尝不是因导致你难过而心中有愧?我也想似平常人一般与你交好,或是当你是要好的朋友,但我不敢确定有一天我的身份败露,你会作何反应。”
慕闻礼听完他这番话后愣了两秒,随后便转过了身,看着那摇晃的烛火彻底熄灭。
她说:“我不过是一名店小二,与你终究有壁,你又何苦如此费心周全?”
“你若当真只将你视作一名无足轻重的店小二,又何必因我欺瞒你而痛哭流涕?”
“我那是怕死。”
“你就会耍口头上的功夫。”温行舟朝着慕闻礼的方向上前了一步,依旧是盯着她的后脑勺,说:“你若当真怕死,便不会在怀疑我是刺客的前提下还要冒险出来跟踪我,便不会得以脱身的时候不为自已争取逃跑的机会。”
慕闻礼摇着头“我就算是跑也是白费力气,你要杀我不过弹指间的事情——”她边说边猛然转过身来,却不知身后的人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话音未落,那人便张开双臂将她揽入了怀中。虽是他主动伸出的手,但却是她先转身投怀的,一时间两人都静止住了。
“我待你与寻常人不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会忍心伤害你?”
慕闻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一名男子,还是在这样一个昏暗幽静的环境下。若换做是旁人,她定是会二话不说直接用力推开,再指着对方的鼻子痛骂一句不要脸!
可现下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心脏是突突直跳的,脸蛋是又红又热的,气氛是暧昧的。
她的额头正好抵在他的胸口,正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也在狂跳不止的心跳声,发现不止是自已没出息后,心里莫名就平衡了一点。
见他迟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慕闻礼便点了点头,妥协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我不气你了。”
温行舟的脑袋垂在慕闻礼的肩膀上,呼吸不似刚才那般急了,只是让慕闻礼觉得身体的压力非常的大。
“温行舟?”试探性地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对方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慕闻礼抖了抖肩膀,“温行舟?”
慕闻礼抓着他的肩膀离开了他的怀抱,失去支撑的温行舟瞬间就往地上瘫,慕闻礼扶都来不及,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扶,两人双双瘫坐在了地上。
慕闻礼大惊失色,用手轻轻拍打着温行舟的脸,蹙眉焦急道:“温行舟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她一边喊着,一边要将他支撑起来,弄得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了不少。她尝试了几秒后就放弃了,大喊道:“来人啊!扶定!扶定!”
扶定是那小厮的名字,只是夜深,人难免睡得比较死,又是隔着一层楼,小厮很难从睡梦中惊起。
倒是那掌柜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熬鹰,听到声音后便带着几名小二匆忙赶来了,只是他不敢擅自闯入,在门口担忧地询问道:“客官,可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朋友晕倒了,你快,快来帮帮我!”
“噢噢噢!”掌柜的立马便携小二推门而入,小二纷纷冲上前去帮慕闻礼将昏倒过去的温行舟给扶起来。
只是扶起来后不知要带去哪里,总不能还躺在床上等着他醒吧,眼下对方连是为什么昏倒的都不知道,若是将人放在那里死了,他们这家小客栈也就要关门大吉了。
慕闻礼及时道:“楼下,马车,麻烦将扶到马车里!”
那两名小二听见还要扶着人下楼就有些犹豫了,这可得费老大劲儿了,没有什么好处的话……
慕闻礼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气势很足地说:“他是当朝御史大夫的嫡子,你们帮了这个忙自然有你们的好处,他若是在你们这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地起吗?”
一句话,那掌柜地赶紧挥手示意那小二道:“快去快去,耽搁下去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慕闻礼赶紧跑在前面下楼去敲扶定和车夫的门,好在没敲两下里面的人就开门了,不然慕闻礼就要踹门了。
简单说明之后两人都要吓死了,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骑着马车送温行舟去看大夫。
但是从掌柜的口中得知,这来福镇上的大夫很少,就算是镇上的人得病了也是去离这最近的县城里去治疗的。
“离此处最近的县城是哪一个?”慕闻礼问。
“大宁县。”
“这也不近了啊,都快到长安了。”扶定吐槽道。
慕闻礼思考了半秒才决定道:“不管了,先走再说。”
“是!”车夫牵动缰绳,驱使着马儿离开了来福镇。
慕闻礼和温行舟一同坐在车内,她用她的肩头给他靠着,抓着他那冰凉的手往披风里塞,隔着披风给他搓手取暖,这突然的体温骤降,可给几人吓坏了。
这才刚吃过药,怎么就突然晕倒了?慕闻礼掀开车窗的帷幔冲扶定说:“你们家公子吃药迟了也会发病吗?”
扶定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公子的病总是事发突然,不是按不按时吃药能够避免的,不过是这药是必须要吃的。”
“他现在身体好凉,怎么办啊?”
“姑娘您先别急,我们正快马加鞭往大宁县赶。”扶定说着音量便弱了下来,试探地说:“或许……您可以试着给少爷取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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